第28章

接下來的三日,王府一切恢複正常,并沒瞧見匡策有什麽動作。王府好像和往常是一樣的,卻不知怎麽的,讓人隐隐有一種壓抑感,像是有什麽在暗處醞釀着一般。

第三日,和王一身戎裝出了王府,這是領了兵要往西疆去了。送了和王,和王妃也穿戴整齊去公主府尋長公主說話去了,她每次去公主府都要用了晚膳才回來。

然後,匡策輕笑了一下。

正院當中的位置擺了一張太師椅,匡策此時正坐在那裏,冷眼看着衆人。寧書靜靜坐在他的右側,蘇媽媽推着寧棋在匡策的左側。

整個王府的人全到了正院裏,無論是主子還是奴仆全都到了,就連倒夜壺的老頭子也是一臉莫名其妙地被叫了過來。

隐衛一直都是王府暗中的一股勢力,卻從來不露面,可是今兒個,黑壓壓的隐衛竟是光明正大的出現在王府,挨個院子搜着東西。

每一個院子,每一個角落都搜得徹底。

又有兩人守了王府大門,已是今日拒不見客的架勢。

幾個王府上資歷很高的老媽子尋思了一番,終究是派了其中資歷最老的姜老婆子站出來。姜老婆子站出來先是給匡策行了一禮,才問道:“不知道這是怎麽地了,這麽勞師動衆的,難不成是世子爺丢了什麽東西?”

匡策就擡眼輕輕看了她一眼。姜老婆子一驚,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已經惴栗地退了下去。這架勢這麽眼熟,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姜老婆子在匡策的眼中看見了當年的恨厲。她畢竟是紮根在王府的,自然知道很多人不知曉的過去。

就這樣搜了一個半時辰,一個身材極其瘦小,卻有着一雙讓人過目不忘的黑亮小眼睛的黑衣男子,悄無聲息地走過來彙報搜查的結果——一無所獲。

“繼續搜。”匡策對于這一點都不意外。

又過了半個時辰,仍是無獲。

“搜身。”匡策目涼如水。

那瘦小的的男子愣了瞬息,問:“所有人?”

匡策不語,已是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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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隐衛真逐個開始搜身,而另一部分的人仍舊在搜查各處。後院有一處竹林,瞧着某處地面松軟,便有人開始掘地。又有幾個人用繩子捆了袖口和褲腿跳進池子裏。枝桠顫動,落下細碎的葉子。隐衛已經黑風一閃從這一株樹上跳到另一株樹上。

就這樣直到日頭西沉還是一無所獲。

寧書就不由側首去看他,露出擔憂的神情。匡策便對她輕笑了一下,讓她勿憂慮。

丁縱領着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前來。

“見過世子。”老者便是要下跪行禮。

“免了。”匡策已經站起來親自扶他起來。

老者這才說:“毒是下在胭脂裏的,應該已經用了月餘。”

“月餘。”匡策重複了一遍。

老者又說:“這毒的方子來自西疆,方子本就古怪,又是用量極少,普通的銀針并不能測其有毒。而這藥日日用着,便會破壞女子體內孕育結構,導致終身不孕。更會加速人的衰老,使人體質越來越差最終早亡。”

“如何解。”匡策問。

白發老者沉吟了一會兒,才說:“此毒無解,所幸中毒不深,若悉心調理還是有一絲可能治愈不孕之症的。”

匡策眯着眼睛,默了片刻才轉身去看寧書。

她仍舊安安靜靜坐在那裏,瞧見匡策的目光甚至輕笑了一下。

她越是這樣,匡策就越是心疼。

又有人拖來一個管事。

“回世子,小的是宋當齋的。這裏是近一個月來王府所有人在小鋪當物件的單子。”他彎着腰,将單子遞上去,自有人将其拿了,交到匡策手裏。

匡策看了兩眼,就将她遞給了寧書。

府裏的下人得了賞賜去當鋪換了銀子寄給家裏的确是常事,可是這張單子上的三筆交易的物件卻格外的價值不菲。而且那三件東西,并不是寧書身邊的。

寧書就擡了擡眉眼,去看站在她身後的四個丫頭。

午秋雙眼木讷,面如死灰。

竟然真的是寧棋。聽到中毒已有月餘的時候寧書便知道是寧棋做的了,畢竟月餘前她還沒有嫁來王府,畢竟這也不是寧棋第一次想要毒死她了。

可是寧書心裏發堵,她寧願是林峥做的。

又有人遞上一份清單——寧棋和寧書的嫁妝單子。

午秋拿去宋當齋換巨額銀子的三件物件,正巧是寧棋嫁妝單子上列的。而打開寧棋的嫁妝箱子,這三件首飾的确不在了。

午秋忽然跪下,淚如雨下,哭訴:“奴婢實在沒有辦法,再得不來銀子爹爹就要把我那兩個妹妹賣去青樓了。”

首秋、關關和在河她們不可思議地看着午秋。

“哪裏有對不起你了,你就這樣害人!”首秋紅着眼睛指着午秋的手都在發抖。她幾乎和午秋同時去了寧家做事,這些年又同是伺候寧書,感情自是不一般。

“首秋。”寧書出聲制止了她,心裏悵然。寧書不由想起了蒲月她們幾個。在她們兩姐妹剛換了身子不久,寧棋就将原本身邊伺候的人換掉了。寧書也曾經想過要不要換了首秋和午秋,她甚至一度提拔關關和在河。可是日子久了,首秋和午秋伺候的盡心,畢竟是做下人的,寧書就沒忍心讓她們像蒲月幾個那般受苦,沒想到……

是啊,寧棋當然比她更清楚首秋和午秋的情況……和弱點。

“拉出去。”匡策發話,已經有人将癱在地上的午秋拖了下去,她哭紅的眼睛帶着祈求地望着寧書,然而寧書坐在那兒并未看她。

心善的人,也是有底線的。

處置了午秋,匡策就去看寧棋。

對着匡策的冰冷的目光,寧棋挺了挺胸脯,說:“自古以來妾總是不能比正妻生得早!我這麽做沒錯!”

竟是直接應下了。

蘇媽媽吓得打顫,掐了寧棋一把,她已經跪了下去:“世子爺息怒,這事兒是阿棋糊塗了!她就是嘴硬,心裏頭知道錯了!她……”

寧棋直接打斷她,哼道:“你究竟是誰奶娘!”

寧書苦笑,是啊,蘇媽媽本來就是她奶娘啊……

“很好。”匡策背着一只手大步朝寧棋跨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本世子當真是越來越覺得世子妃甚好,甚好!”

“來人,把念奴樓收拾出來。”匡策含笑看着寧棋,“東跨院太小了,不适合養傷。你搬去念奴樓靜養吧。”

寧棋有些狐疑,念奴樓?她隐約知道這個地方,在後院一處桃林外,是一個裝飾豪華的二層小閣樓。她先前見着的時候還誇過那地兒瞧着就像個公主窩。

寧棋不知道念奴樓的來及,寧書也不知道。可是王府的老人卻吓白了臉,那地兒……別的不說,它鬧鬼啊!

一直瞧着這陣勢的林峥目光變了又變,她的目光不停地在匡策和寧書兩個人身上轉。待看見他們兩人相望的一瞥時,心裏忽得一滞,有着一瞬間的窒息感。

“木姑娘,這邊請。”有人攔在林峥面前。

林峥擡頭去看,瞧見一雙黑亮異常的眸子,愣了一下,恭敬地喊出他的名字:“劉衡。”

名義上,隐衛的首領是丁縱,然而跟着匡策打仗多年的林峥知道面前這個不比女子高多少的瘦弱男人才是隐衛的真正的領袖。

“西疆起義不斷,世子令你去幾處勢頭太盛的土匪軍打斷消息。”劉衡道,“西疆有一族名真娲,不比中原男女有別,木姑娘自可随意施展身手。”

林峥心下懷疑,問:“什麽時候?”

“立刻。”劉衡皮笑肉不笑。

等夜色已深,和王妃回了王府時,整個王府已經恢複了平靜。待心腹将今日的事情禀了她,她立在那裏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而西跨院那兒,寧書卻對首秋說:“嫁妝裏頭,有幾處薄田,打理的卻不是我的人,你明兒就過去幫我打理吧。在外頭也好有個照應。”

寧書含着笑的模樣,讓首秋連心裏的懷疑都壓了下去,難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丫頭們退下了,寧書這才一邊拆雲髻,一邊十分無奈地對匡策說:“今日這是做什麽呢?這麽大的陣勢是給誰看呢?明明你之前都已經查到了是誰做的,還要一會兒搜查一會兒老神醫一會兒宋當齋的,生怕沒人知道我被下了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把我捧上天呢!你這樣……”

寧書轉過身去,就看見匡策翹着二郎腿,笑着看自己。

“我就是要把你捧上天啊。”匡策笑着,那笑呀,像個小孩子似的。

寧書卻不理他,自顧往床榻上走,小聲說了句:“母妃那兒,明兒可就要往你屋子塞人了。”

匡策嗤了一聲:“別拿你們世家的那一套想母妃。”

“我沒那個意思。”寧書轉過身,皺眉看着他。“但是我覺得這事兒也蹊跷,那毒既然是西疆的,我二姐怎麽會有。”

“不要操心這些,我會處理。”匡策懶洋洋地站起來,把寧書擁了起來往床上走。又說:“這安城太無聊,要不要跟我去邊疆玩玩?”

遇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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