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寧書急忙側過頭,掩了眼裏的情緒,才又重新轉過身來迎了上去,道:“世子爺過來了。”

匡策就一下子擒住了寧書的手腕,冷言問:“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寧書垂了眉眼,安安靜靜的。

匡策環視四個低頭的丫頭,然後又将目光落在江宏身上。江宏拱手,道了聲:“見過世子。”

匡策越過寧書,走到桌邊,看着桌上的方子,上面洋洋灑灑寫了二十餘種藥材。只唯幾種藥材匡策識得,剩下的他聽都沒聽過。墨跡還沒有幹,應當是江宏剛剛寫的。他就擡眼看江宏,問:“這方子開給世子妃的?”

“是。”江宏看了一眼匡策身後的寧書。

寧書已經走了過來将桌上的方子拿了起來交給首秋讓她收着,又對匡策說:“只不過是身體不太舒服而已,沒什麽大礙的。”

“沒什麽大礙?”匡策勾了下嘴角,下一瞬間,一揮手,已經将桌上整套的青瓷茶具拂到地上。

上好的青瓷碎了一地,滾燙的茶水濺了匡策一手,他手背上立刻紅了一大片,他卻渾然不覺。

首秋、午秋、關關和在河吓得跪下,齊聲說:“世子息怒。”

寧書也被驚到了,慌忙向後退了一步。

“有勞江太醫給世子妃診治,就不送了。”匡策冷着臉盯着寧書無措的眼,話卻是對江宏說的。

江宏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寧書側首輕輕看了他一眼,江宏就将話咽了下去,垂在身側的手握了下拳,然後拱了拱手,背起放在椅子上的藥匣,出了屋子。

“全部滾出去。”

首秋、午秋四個丫頭就匆匆退了出去,摔門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幾個丫頭站在門外,十分焦急。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瞧見匡策發這麽大的火。她們互相握了手,在院子裏的小亭子裏坐下,盯着屋子緊閉的門。

屋子裏只剩下寧書和匡策了,匡策倒是半天沒說話,就那麽死死看着寧書。

Advertisement

寧書抿了下唇,走過去,去拉匡策的手。

匡策的手垂在身側,拉不動。

寧書就蹙着眉,擡頭看他,說:“燙傷了,得上點藥。”

匡策這才将目光從寧書臉上移開,去看自己的手,瞧見自己的手背紅了一片,這個時候才隐隐有了疼意。他卻甩了寧書的手,側身站着。

寧書也不跟他一般見識,走到梳妝臺前,打開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取出裏面一個紅色廣口瓷瓶來。拔了木塞子,一股子類似茉莉的清香就飄了出來。她緩步複又走回匡策身前,彎着膝,将藥膏塗抹在匡策手背的燙傷上。

匡策側眼瞧着她半蹲給自己上藥着實不太舒服的樣子,才将手擡起來遞到寧書面前。

等寧書給他擦好藥膏,放開他的手時,匡策終究是忍不住重重嘆息了一聲。“寧書,是不是在你心裏我還不如身邊的幾個下人?還不如一個外人?”

寧書原本是擡着頭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聽他這麽說,便垂了眉眼,抿了唇。

匡策就微微彎着腰,握着她瘦弱的肩膀,說:“能不能也告訴我,能不能不把我當個外人?”

匡策閉了下眼:“你心裏藏了太多東西,不要總是自己一個人扛!”

寧書低着頭半天沒有說話,只是肩頭輕輕顫動了一下。匡策就去擡她的臉,寧書轉頭躲開,眼淚就滴在匡策的手指上。

“寧書?”匡策心裏一慌,也不敢再去扳她的臉,只是靜靜聽着她哭。

過了一會兒,寧書就轉過來,紅着眼睛看着匡策。匡策也不逼她了,就皺着眉,等着她說話。匡策心裏有些慌,成婚這段日子以來,寧書總是那一副淡淡的模樣,這般無助到哭紅眼睛的樣子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世子爺。”寧書抿了下唇,叫他的時候聲音裏帶着絲顫抖。

“我在。”

寧書睫毛就顫了一下,隐約又要落下淚來。她咬了下嘴唇,逼自己把眼淚憋回去。這才鼓起勇氣重新擡頭去看匡策,低低地說:“表哥說,有人在我日常飲食中加了偏藥,我……以後可能、可能都不能有孕了……”

終于說了出來,寧書壓在眼底的淚就重新溢了出來。淌在白皙的臉頰上,滾燙滾燙的。

匡策就愣了一下,然後一把将寧書大力拉過來,将她小小的身子擁在懷裏。寧書的身子冰涼,帶着隐忍的顫抖。

寧書的淚就忍不住流下來,落在匡策的胸口,她帶着哭腔小聲地說:“我不敢告訴你,不想看到你嫌棄我的樣子。也不能告訴你,因為你不能幫我的事實讓我更難過……”

她的聲音那麽低,低得要匡策使勁兒去聽。

匡策異常的冷靜,他跨了兩步,坐在矮凳上,然後将寧書拉在自己腿上坐着,瞧着她垂眉落淚的樣子,便伸手用指腹去擦她的淚。

“知道是誰做的嗎?”

寧書艱難得搖了搖頭。

匡策的目光就沉了沉:“我不信你沒有懷疑的人。”

寧書的目光就閃了閃,整個王府不想她有孕的不過兩個人。可是這兩個人……

“不怕,”匡策輕輕吻了吻寧書濕濕的眼睛,“你是我心尖尖上的人,不必處處這般隐忍。”

“這件事我會去處理。”

寧書就輕輕點了下頭。

“我會給你請最好的大夫,尋最好的藥。”匡策深深看着她,“更何況你又不是生孩子的工具,又怎麽會因為這個嫌棄你?”

寧書又深深點了下頭,她咬着嘴角,一用力就咬破了,血腥味兒就滲進嘴裏。

匡策去擡寧書的下巴,去舔了她唇上的血絲,将那股血腥味兒過到自己嘴裏,仔仔細細嘗着。他勾了勾嘴角,半笑着對寧書道:“寧書,我有話對你說。”

寧書側過臉,不去看他,用軟軟的聲音說:“世子爺今兒已經說了很多話了。”

匡策将寧書柔若無骨的手握在手心,看着她認真地說:“此生唯你。”

好像就是那麽一瞬間,她落淚的樣子狠狠地撞進了匡策的心坎裏。他這才知道,這個柔柔弱弱的人已經在他心裏生了根。

搜着東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