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軍訓的基地在城西,距離白鶴塔小區不算遠。

軍訓完離開基地是中午,通知說放半天假,許玫問過輔導員可以不用去學校後,直接回了自己家。

她還穿着迷彩服,戴着帽子,進門的時候保安又沒認出來。

許玫也不介意,脫了帽子道:“我軍訓曬黑了吧?”

“沒有沒有。”保安挺不好意思,急忙擺手,“許小姐現在是更有英氣了,這叫飒爽英姿,好看!”

許玫知道他是随口奉承,也不會當真,笑着道過謝,又問保安:“傅先生在家嗎?”

保安說:“好些天沒看到傅先生出門了,不知道是在家,還是什麽時候出去後根本沒回來。”

許玫微微皺了下眉,跟保安道別後,快步朝裏走去。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感覺,傅書漾肯定是待在家裏頹着,一直沒出門。

上次傅書漾出現在學校,看着精氣神都不錯,她還以為他已經振作起來了。許玫還想着,如果傅書漾自己願意跟金牡對質,她的勝算就會大很多,現在看來,她還是太樂觀了。

傅書漾或許,根本就沒有相信過她。

也對,她之前的确沒有讓人相信的資本。

不過現在,她或許有了。

已經是九月底,天氣開始慢慢轉涼,但還未徹底涼快下來,總是忽冷忽熱。

昨天剛下過一場雨,今天又出了太陽,許玫跑太快,到傅書漾家門口的時候,額頭已經見汗了。

但她沒顧得上休息,先沖上前按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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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沒從外面上鎖,傅書漾應該在家。

她的猜測,多半是對的。

過了半晌,許玫額頭的汗都快幹了,大門才緩緩打開一條縫,傅書漾拎着一罐啤酒,斜倚在門口,懶散地朝外掃了一眼。

看到許玫,似乎有點意外。

“學長!”許玫喊了一聲,“給我開門,我有事和你說。”

傅書漾眨了下眼,依然拎着啤酒罐,他表情漠然,似乎對許玫的到來沒有任何感覺。但他腿長,還是很快就到了鐵門前,親自替許玫開了門。

許玫忍下那句“你怎麽又在喝酒”,不等傅書漾邀請,就直接進門。

傅書漾也沒攔她,反手關上門,看許玫已經自來熟地朝屋內走去,便跟了上去,走到一半才問:“你要和我說什麽事?”

“我剛軍訓完,都快累死了。”許玫回頭看着傅書漾,倒退着邊走邊道,“作為朋友,你就不能招呼我喝杯水再問嗎?”

傅書漾聽到“朋友”這個詞,微微挑了下眉,剛想說話,臉色忽然一變,快步上前:“小心。”

許玫倒退着走,自然看不到腳下的路。她先前已經算過,自己距離傅書漾家門口的距離,但她沒算到,倒退着很難走直線,她踩到了一顆掉落在地上的石榴,腳下一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地上栽去。

太丢人了……腦子裏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傅書漾英俊的臉就放大在眼前,緊接着腰被一只大手摟住,手上傳來一股大力。許玫由後仰變成前撲,撞進傅書漾略顯單薄的懷抱裏,陌生的荷爾蒙氣息夾雜着淡淡的酒味侵襲了所有感知,許玫直接懵了,忽然覺得有點熱。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過了一秒,一枚樹葉飄飄悠悠地落下來,從傅書漾眼前劃過。

黑眸陡然一驚,傅書漾松開手,插進褲兜裏,低聲道:“沒事吧?腳有沒有扭傷?”

許玫猛地回過神來,像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飛快退開好幾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亂什麽,但這個動作一做出來,就意識到可能不太合适,她反應也快,立刻道:“試過了,腳沒事,謝謝學長。”

雖然反應已經很快了,但依然掩不去欲蓋彌彰的味道。

“你家竟然種了石榴?”許玫看了眼讓氣氛變得古怪的“罪魁禍首”,順勢擡頭張望,發現傅書漾家院子裏有棵石榴樹,上面居然還有幾顆紅豔豔的石榴。

傅書漾也擡頭看了眼,伸長手臂,摘下看起來最紅最漂亮的一顆,遞給許玫:“你喜歡石榴?”

“喜歡。”許玫就算不喜歡這時候也得說喜歡,更何況她也确實喜歡,“石榴美容養顏,女孩子都喜歡。”

傅書漾淡淡“嗯”了一聲,又回頭看了眼那株石榴樹。

因為疏于照管,石榴樹看着枝不繁葉也不茂,一副單薄可憐的樣子,連結出來的果實都瘦瘦小小的。

或許,可以施點肥,傅書漾腦子裏突兀地閃過這個念頭。

前方許玫已經徒手掰開了石榴,回頭分給傅書漾一半,笑出兩個甜甜的笑坑:“還挺甜。”

傅書漾遲疑一瞬,掰了一小顆石榴籽放進嘴裏。

的确有甘甜的汁液從唇齒間流過,雖然一顆石榴籽的量着實小得可憐,但那甜格外純澈,竟還隐約留有餘韻。

傅書漾将半顆石榴握在掌心轉了轉,又看了眼許玫期待的大眼睛,快走兩步到前面将入戶門徹底打開:“進來坐吧。”

許玫霎時心滿意足,連蹦帶跳地跟上,一進門就看到客廳裏放着一個空花瓶,跟上次她砸碎的那個一模一樣。

“這花瓶多少錢,我轉給你吧。”許玫問。

傅書漾頓了頓,說:“兩百塊,你付一半。如果不是我吓到你,你也不會弄碎花瓶,責任我們一人一半。”

許玫沒買過這麽大的花瓶,也不知道具體價格,對兩百塊有點心疼,但又對傅書漾的态度感到莫名開心,馬上就轉了一百塊給傅書漾。

傅書漾收了錢:“坐一會兒,喝點什麽?”

“不喝了,我吃石榴。”許玫揚了揚手裏的石榴,“我們先說正事。”

傅書漾也不強求,在沙發上坐下來。

許玫剝了兩顆石榴籽扔進嘴裏,假裝吃東西,實際上是在考慮開口的方式。

一分鐘後,許玫問傅書漾:“學長,你看我變了沒有?”

傅書漾看都不看,就說:“黑了。”

許玫:“……”

其實原主很白,當然軍訓這麽些天,的确曬黑了一些,但依然比普通人要白,無論如何也不會給人“黑”的感覺。

不過這其實是許玫想要的答案,但傅書漾真回答了,她又覺得郁悶,忍不住鼓了鼓腮。

“還有……”傅書漾這次盯着許玫看了一小會兒,說,“胖了……一點。”

許玫倏地擡頭,瞪着傅書漾。

然而大反派毫無求生欲,居然還在問:“你是怎麽做到軍訓還能長胖的?”

許玫:“……”

她其實沒胖多少,就胖了一斤,加上曬黑了一點,理論上來說,她看起來的視覺效果會比軍訓前瘦。

事實也是,大家都覺得她瘦了,只有傅書漾,竟然看出來她胖了!

軍訓長胖,倒真不是因為許玫有多能吃。主要是原主以前為了氣許仲亞,總是不好好吃飯。結果許仲亞根本不關心,她反倒把自己身體搞壞了,之前身體一直偏瘦。

許玫剛穿過來的時候,為了省錢,吃的東西肯定不能和軍營裏的飯菜相比,所以這次才會長胖。

雖然這是事實,但沒有女孩子喜歡這樣的評論。

“學長,你肯定沒女朋友吧?”許玫憤憤道。

傅書漾也剝了顆石榴籽放進嘴裏,眼梢溢出些許笑意:“這不是你想聽到的答案?”

許玫一噎,還沒回答,傅書漾又繼續道:“等我的回答‘冒犯’了你,你就假裝生氣,以此來要挾我答應你提出的要求,不是嗎?”

許玫這次是真的震驚了:“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

“不是。”傅書漾居然認認真真地回了一句。

許玫:“……”

“只是你把算計都寫在臉上了。”傅書漾悠悠道。

許玫已經徹底發不出聲音了。

“所以,想讓我答應什麽?”傅書漾問道,沒說一定會答應。

許玫已經不敢再在他面前耍小聰明,老老實實地說:“你能不能跟我去見一個人?他是我舅舅,也是警察,我承認自己能力不夠,要從金牡手裏找到證據很難,所以找了他幫忙,他想問問你這個當事人一些細節。”

許玫說完有點不安。

她現在多少有點了解傅書漾的脾氣,直覺他不會喜歡去見警察。

但這是許濯的唯一要求。

那天晚上許玫回答許濯她幫傅書漾的原因是“他長得帥”後就後悔了,因為這理由太扯,而且許沐當年第一次看上許仲亞,也是因為“他長得帥”,這個回答可能會觸碰到了許濯的傷心往事。

但許濯沒跟許玫發脾氣,也沒說別的,只是詳細詢問了事情經過,然後提出要親自見傅書漾。

後來的軍訓,許濯再也沒出現過,倒是潘飛宇提過,許濯當年前途光明,轉業是極可惜的事情。許玫最後沒有故意扣分,從軍訓中逃走,也是不忍心讓許濯再難受一次。

如果看到許沐的女兒不争氣,他會默默在心裏難受吧?

現在,許玫就希望傅書漾能夠再縱容她一次。

“你舅舅?”傅書漾沒有立即表态,而是意味不明地念叨了一遍。

許玫以為他在懷疑,畢竟被許仲亞趕出來的時候,她說過自己無處可去。

“我們以前關系不好,所以之前我沒想過要去找他。但這次軍訓的時候我們碰到了,我知道了舅舅以前的一些事情,他為我和媽媽默默做了許多犧牲。以前是我不對,現在我想跟他和好。”許玫解釋說,“舅舅對我很好,而且他是個正直聰明的軍人和警察,哪怕他最後不能破案,也不會洩密,你可以相信他。”

傅書漾看着許玫額頭上沁出的微汗,聲音不自覺放柔了一些:“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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