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沉淪
我呼吸一滞,就聽李純拉着江念白,臉紅紅地問能不能留下來。
江念白搖頭,說診所的确有事,李純有些失望,卻不想駁他的面子,送他出門,又從門口送到了停車場。
我為了避嫌,走的很快,他們才到停車場的時候,我已經啓動車子準備出發了。
車開出停車場時經過他們身邊,李純踮着腳,雙手環着江念白的脖子,就要吻他,我一腳油門沖出去,直到駛離別墅群,才放慢速度,漫無目的地在路上晃蕩。
街道上的人來來往往,三三兩兩結伴成群,嬉笑追逐打鬧,也有情侶站在街頭吵嘴,鬧得不可開交又因為親吻和好。
我将車停在路邊,雙眼好像失去焦距,就像周圍的人景都虛化模糊,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
昆明挺大,可我無處可去。
我下車到便利店,給自己買了一袋大白兔,撥開糖紙放在嘴裏,奶香的甜味在舌尖彌散開。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我媽,她朝我伸出手說音音,北京很遠啊,你去那邊上大學要注意身體,錢不夠就找家裏要,千萬別省着。
我爸一個勁地兒地抽煙,說哭什麽,又不是不回來了,孩子長大了,總是要獨立的嘛。
我媽說音音,要不咱們找個成都的大學讀了算了,咱不學什麽表演,當明星,那條路苦啊,你哥的事,是意外,跟你沒關系。
我說媽怎麽會沒關系,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罪,媽你放心,我一定努力成為大明星,到時候哥哥一定能夠看見我,我再賺很多很多的錢,我們一家人就能夠團聚了。
我媽哽咽着不說話,我爸抽煙抽的只剩下煙屁股。
八歲那年,我哥出門給我買大白兔奶糖就再也沒有回來,爸媽怕我難過,在家從來不提我哥的事,老兩口以出差為借口,全國各地找了十幾年。
他們不罵我,不打我,我內心卻沒有半點輕松,相反我自責,我痛苦,我偷偷跟着他們一個地一個地地找,我問親戚,怎麽樣才能找到我哥,親戚說,你長得這麽漂亮,當明星呗,天天在電視機裏,你哥肯定能看見。
我信以為真,以為只要當上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就能讓我哥看見,就能一家團聚,就能讓我們一家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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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就做到了,我成了他的女人,所有人都捧着我,巴結我,那時候,只要我開一開口,說不定就能找到我哥了。
可我被虛幻的浮華晃花了眼,我漸漸忘記自己最初來北京的目的是什麽,我沒有找我哥,而是讨好他,怕失去得到的一切。
然後,老天狠狠地懲罰了我,讓我跌入地獄。
我那時候很慶幸,它只懲罰了我,放過了我的家人,我給了他們足夠的錢,足夠他們找到我哥,足夠讓他們安享晚年。
可直到我看見父母滿身是血的倒在街上,我才知道我慶幸的太早了。
其實我挺不明白,怎麽被拐走的是我哥,不是我呢,如果是我,所有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的臉上有些冰冰涼涼的,街上的行人也開始躲避,昆明的雨向來突然,而我蹲在街邊,一顆又一顆地吃大白兔奶糖。
頭上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止了,而我擡頭,就看見一方晴朗的天地,雙眼模糊地看着來人。
他看着我說,一哭鼻子就吃大白兔,會蛀牙。
這句話,是我哥小時候經常對我說的。
他說,音音,你怎麽一哭鼻子就吃大白兔,會蛀牙。
“哥。。。”
一直繃緊的精神終于徹底崩潰,我抱着那人,哭的歇斯底裏,像是把這兩個月的委屈,彷徨,痛苦盡數釋放出來。
“哥,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讓你去買大白兔你才會被拐走的,是我犯了錯,才會害爸媽癱瘓昏迷,哥,我就是掃把星,害人精,我怎麽會這麽壞。。。。”
那人的身子僵了僵,繼而單手将我抱緊,一邊輕撫我的背,一邊說,不是我的錯,我很好。
溫柔的聲音如同春風化雨,可是卻讓我一個激靈,猛地推開那人,驚慌地捂着嘴。
江念白?怎麽會是江念白!
完了,我剛才說了什麽。。。
秘密被發現的恐慌将我席卷,我下意識地想要上車逃竄,才剛坐上主駕駛,江念白就坐進副駕駛,眼明手快地按下車鎖,搶走車鑰匙,将我困在車裏。
“車鑰匙還給我!”
他将車鑰匙丢到後座,我立刻從主駕駛位翻過去搶,卻被他扯住雙腿,放平駕駛位壓在身下,居高臨下地逼視我。
“不還,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麽跟我哥!”
“我愛他,愛他愛到死!”
“你撒謊!看着我的眼睛說,為什麽跟我哥!”
我拼命掙紮,可沒想到他的力氣很大,無論怎麽奮力掙脫都無濟于事,反而把自己累的夠嗆,我看着他白襯衫上的紅唇印子,腦中的理智更加清晰了些。
“江念白,是你說的,不會背叛你哥,我是你哥的情人,你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你別忘了,你現在有女朋友,你的女朋友是李純!你們剛才還在餐桌上你侬我侬,在停車場親吻!”
我聲嘶力竭地吼道,眼淚都吼出來,他被我吼的一愣,片刻之後居然笑了,挑眉看我。
“我的臨床經驗告訴我,你現在的行為,叫吃醋。”
我一僵,大聲說我沒有吃醋。
“眼睛向右上方看,音量和聲調突變,嘴角上揚,撒謊的微表情,你一個不差。”
其實,我已經習慣謊言,習慣不說真話,可在情緒失控的時候,我卻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而我也沒有想到,江念白在這個時候,居然還在觀察我。
父母的事情被秦漠野發現,現在就連江念白都因為我的愚蠢知道了我家人的事情,我內心突然空茫,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麽走。
“蘇錦,你記得我跟說過什麽嗎,你有嚴重的性瘾就是因為你的壓抑,你的心理陰影,你的過去,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因為你的家人,才會跟我哥?”
我呆滞地盯着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卻輕柔地吻掉我眼角的淚水,溫柔地開口。
“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會告訴我哥,我對李純也沒有男女之情,我已經拒絕她了。”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我,一字一句地說。
“我沒有背叛我哥,他的心早死了,不會愛上任何人。”
“我會等,等到你完成你要做的事,我會帶你走。”
我的眼淚差點流出來,心就像是被扔進了腌漬缸,酸澀順着心間的夾縫,一點一滴地往裏滲。
等我完成我要做的事,傅家會被連根拔起,甚至連你哥都會被我害死。
那時候,你還會帶我走嗎?
這句話在我喉頭上下滾動,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對不起,江念白,你等不到我,我們之間不可能。
他見我沒說話,又低頭在我唇上流連,我沒有回應,他也不急,就這麽緩緩地吻,如同膜拜。
直到他的手機響起,他才念念不舍地放開我,拿走我放在車裏還沒來得及扔掉的性瘾藥空瓶,又換上新的。
我震驚地看着他,他擡眸沖我笑,說下次還是直接到診所拿吧,省點錢,黑市醫生雁過拔毛,送一次都夠買一箱的。
說完,他關上車門,走進診所。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将車開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還正好停在他診所的門口。
而我看着那瓶藥,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留下來。
我去了一趟會所,再回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停車場裏停着九爺的車,我化好妝,用眼影遮掩紅腫的眼,這才踏進了別墅。
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劉秘書。
“九爺在書房?”我問。
劉秘書點頭,我擡腳就往書房走。
白天我的确是道歉,但這不代表我可以平白受委屈,會所裏電梯裏的監控錄像很清晰,孰是孰非清清楚楚。
劉秘書擡手攔住我的去路,建議我現在還是不要去書房的好,我疑惑地看他,緊接着我就聽到書房傳來女人的嬌喘和男人的低吼聲。
我撫開劉秘書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書房,然後我就從書房沒關緊的房門縫隙下,看清楚正撅着屁股,像狗一樣伺候九爺的小公主。
一邊吞吐,一邊揉着自己的胸,邊揉邊叫九哥的小公主。
我攥着U盤的手發緊,感覺那尖銳的棱角都像是紮進了手心,可很奇怪,我的心居然沒有像以前那麽疼了。
不會愛上任何人,心已經死掉的男人。
無論是我,還是小公主,都不會是最後的贏家,他的心不會疼,因為死了。
從今往後,我只要記得我和秦漠野的交易,只要記得我的目的就好了。
我在書房外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順手把門帶上,劉秘書跟在我身後說,到底是養了多年的玩意,一開始是會好好珍惜,可時間一長,也就膩了。
我轉身走向廚房拿刀,劉秘書面色一變,說蘇小姐你別沖動。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說我煮面給九爺吃,看情況做了很久了,他會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