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妙招
照片中的人是我在北京最好的朋友,周佳怡。
她和我是北影同一屆的同班同學,因為一次舞臺劇的事情認識。
在北影,論資排輩的思想很重,那時候比我們高一屆裏面有個學姐是已經拍過小兩部偶像劇,傍上投資人的小花,舞臺劇那天估計大姨媽來了,心情不好,一個甩耳光的戲份,非要讓其他女演員都跟着陪練一遍,到我的時候,我側臉避過,沒準備挨她巴掌。
她罵罵咧咧地揪着我的頭發就要再打,結果下一個場子的周佳怡從舞臺下面走上來,啪啪兩巴掌甩在她臉上,說練這麽長時間沒練好,恐怕是沒有感同身受,她就幫幫忙。
小花當場就被打懵了,但周佳怡個高,架子大,她踮起腳也扇不到人臉,索性狠狠地瞪了眼周佳怡讓她走着瞧,氣哄哄地走了。
我那時候着急,說你怎麽打她啊,她有後臺的,聽她剛才的意思,估計是要報複你。
周佳怡嗤笑一聲,就你這膽子還學表演呢,狐假虎威懂不,她有後臺,難道我沒有嗎。
他那地中海投資人敢動我,我男人恁不死他。
說完她看着我笑,說你剛才沒讓她甩耳光,我還以為你也有呢,搞半天你就憑着骨頭硬氣。
我說其實我骨頭也不硬,就是看她不爽,不想挨她巴掌,這耳光要是你甩的,我為了避免被揍,寧願挨巴掌。
周佳怡哈哈大笑,我倆的友情也就由此開始。
我才知道周佳怡的後臺是個黑二代,她又是東北的,性子烈,在班上沒人敢惹,我性子軟,在學校被她關照很多,我倆的關系也很好,只是因為後來,我因為李玲的關系認識了寧致遠。
她知道我跟了寧致遠之後極力反對,說那個男人絕對不适合我,但我那時候愛寧致遠愛的死去活來,哪裏聽的進她的忠告,後來她也跟着那個黑二代回了東北,而我留在北京。
她走的那天,我去機場送她,她拍着我的肩膀對我說,妞兒,要是以後寧致遠欺負你,你就到東北來,有我罩着你,保準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哭的跟狗一樣,說不會有那麽一天的,到時候我請吃喜酒的時候,你可別覺得看錯了人不來啊。
她說我傻,我說她才傻,黑二代多靠不住,以後到北京我罩着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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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又沒見過黑二代,不知道他有多好,我說好好好,以後喝喜酒你可一定要叫我。
她說好啊,喜酒,滿月酒,周酒,讓你吃個夠本。
我笑說那我一定得留着肚子,可最終,我們誰都沒有履行承諾。
這些年,我将過去深深掩埋在自己心底,但每次想起周佳怡,卻仍舊高興她能幸福快樂。
我甚至有時候想,等到一切風平浪靜,時過境遷,我一定要去東北看看她這北影小霸王是不是也成了東北一霸。
可我沒料到,會如此猝不及防地知道她的死訊,而這個死訊還是從她女兒嘴裏傳出來的。
陸明月,陸明月。
“喂,沈音,以後我女兒叫明月,你女兒叫星辰怎麽樣?”
“為什麽你女兒是明月,我女兒是星辰啊!”
“廢話,我是你姐,當然要叫明月啊,以後我女兒才好罩着你女兒,明月星辰,我靠,聽起來不要太霸氣。”
大學時候的畫面一幀幀地閃過,我看着照片上那個笑容明亮的女人,胸口就像壓着快大石頭,連氣都喘不過來。
“蘇姐姐,你怎麽了?”
陸明月見我低頭不說話,緊張而又焦急地問我。
“誰。”
“什麽?”
我緩緩地擡眸,拳頭緊緊地攥着,指甲都像是要插進掌心,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往唇外蹦字。
“那個害死你媽媽的人是誰。”
陸明月眼底閃過濃重的恨意,牙齒咯咯作響,像是要将那個人嚼碎,她死死地攥着相片,最後卻無奈地搖頭。
“我爸不讓我知道,但是我知道是一個很大軍官的手下,那個軍官,那個軍官叫。。。。”
陸明月像是拼命回憶,最後尖利地叫道,“寧,是個姓寧的軍官!”
姓寧的軍官,寧、致、遠!
是他,又是他!
這個變态,這個惡魔,先是我的父母,再是我的朋友,為什麽當時我就沒殺了他,為什麽當時我的刀沒有捅的再深一點!
滔天的恨意沖擊着我的腦子,憤怒已然超過我對他的恐懼,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我甚至可以感覺到血氣在我的眼中蔓延。
“蘇,蘇姐姐,你怎麽了?”
陸明月有些驚慌的聲音傳來,猶如一盆冷水,淩空将我內心翻滾的怒焰澆熄。
我垂下頭,深吸着氣平複心中野火,好半天才緩過氣來,對陸明月說沒事,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
她正要說話,陸寧已經從外面沖進來,手裏擰着寶石墜子,旁邊的手下各抱着兩個瓷器,全都放在包廂裏的茶幾上,獻寶似地問陸明月,女兒,這可是你爹我全部家當了,再多估計得賣腎。
陰柔的桃花眼裏全是溫柔。
我看着這樣的陸寧,突然就想起周佳怡說的那句話。
你又沒見過黑二代,都不知道他有多好。
佳怡,你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我強忍着眼底的濕意,轉頭看向陸明月說陸小姐,你的建議我答應,但不需要送我東西,也不需要認姐姐,因為我們有緣。
佳怡,以前一直是你罩着我,現在換我來罩你女兒,我會幫你報仇的,一定會。
陸明月雙眼微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陸寧連忙哄她,可不哄還好,一哄陸明月直接淚崩,這時候才像個八歲孩子,抱着陸寧哭泣,說她想媽媽,好想。
陸寧臉色一僵,說對不起,是他沒用,是他沒有保護好媽媽,陸明月哭的更厲害,說不關爸爸的事,是那些混蛋,是那些混蛋幹的。
我內心翻騰,淚水同樣在眼底集聚,我怕被陸寧看出端倪,只能像是避嫌一樣給父女空間,自己則站在一邊。
包廂裏正一片凝重,門外卻突然有人闖進來,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一愣,回過神來後,連忙走上前,說傅西京來了。
陸寧點頭,輕柔地擦淨女兒眼角的淚水,讓手下帶她離開,繼而轉身看我,說看來蘇小姐的分量挺重,傅西京居然親自來了。
然後他走到我面前,說既然是他女兒的救命恩人,他自然要幫我一把。
我不明所以,卻見九爺清俊挺拔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包廂門口,鋒銳的眼底幽暗深沉,浮滿碎冰,森寒至極,包廂裏的溫度,似乎都在這樣的極致的冷沉中寒風瑟瑟。
小公主站在他的旁邊,狀似驚訝地盯着陸寧放在我腰間的手,捂着嘴哎呀了一聲。
“蘇姐姐,你們,你們現在是在幹什麽?”
陸寧笑說,江小姐覺得我們在幹什麽。
小公主咬着唇不說話,卻憤怒地看着我,那表情就像是在說沒想到我是這樣的人,居然明目張膽地和九爺的對頭偷情。
我真是懶的看她演戲,撫開陸寧的手一步一步從容地向九爺走去,環着他的脖子,踮起腳就跟他唇齒交纏,卷着他的舌吸吮,直到将他口中的清冽全數汲取,才放開他,用舌尖舔淨唇角的他遺留的銀絲,依偎在他懷中嬌嗔。
“西京,你嘗着有別人的味道嗎?”
他垂眸,指尖捏着我的下巴說了聲淘氣,攬着我的腰身往回走,全程都沒理會陸寧,也不準備打招呼。
小公主被我一聲西京噎住,又見挑撥沒有生效,估計氣的想要原地爆炸,朝着九爺的方向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九哥,剛想說什麽,就被陸寧的哎呀媽呀打斷。
“我說剛這大姑娘怎麽看着這麽眼熟呢,你倆之前不是擱電梯那兒演舞臺劇麽,你,西宮娘娘,她,東宮娘娘,你說鬥不贏吧,也不能把人往我這兒送啊,幸虧我人品正直把持住了,這要犯錯誤了,我可不得給你家皇上戴綠帽子了嘛!”
我聽到這句話差點沒噴笑,原來陸寧說的幫忙就是這個。
這昏招用的挺妙,把我和他都摘的幹幹淨淨,鍋全砸到小公主頭上,之前小公主辦的事九爺都知道,也縱容,可那畢竟是在自家,怎麽鬥都是家事。
可現在,陸寧正在道上嚣張着,誰不知道他是奔着打九爺臉來的,小公主背着九爺把我扔給陸寧,不管睡沒睡,都是道上的笑話。
再加上之前九爺已經警告過小公主,讓她收斂,沒想到不過兩天時間,她又對我動手,偏偏小公主剛才還故意挑撥,還真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陽奉陰違,是九爺的大忌。
小公主急急忙忙地要解釋,嘴唇剛張開,就被九爺森冷的眼神凍住了,半個字都不敢說。
直到九爺的車離開,她也沒敢動一下。
我從後車鏡上看見她又青又白的臉,真是難得痛快,可惜九爺在,我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只乖巧地依偎在他懷裏,閉目養神。
晚上還有一場硬仗要應付,我還不能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