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1
莊莊還在街上悠閑地逛着街時,正好路過她最喜歡的CD店,夏日炎炎,她本來有些浮躁的心在看見這家小店格外雅靜的裝置時,霎時柔軟下來許多。
這家小店已經有些年頭了,壁紙圖案柔和而雅致,放着CD的木架呈現出暗紅的色澤,小小的走廊上挂着幾幅與時代不符的風情舊照,就連門口的老板也已經花白了頭發,總是戴着眼鏡專注地捧着一本書在讀。唯一讓人覺得這個店與青春氣息相關的,大概就是門口一直挂着一串輕巧的貝殼風鈴了。
但是今天并不是進去沉靜心靈的好時候,從這裏到達沈宅,還需要一個多鐘頭,離約定的時間不遠了,她得快點趕路才行。
從這裏坐上公交大概需要大半個小時,下車後就可以看見沈家的花園,繞進去再走半個小時就到了。
而此時,她剛剛坐上公交,卻忽然收到一條來自室友的信息:郭蓉蓉追到陳椹了,聽說兩人剛确認了關系,你知道嗎?
她手一滑,差點跌一個跟頭,腦子裏率先出現的一個大字是:擦。
她覺得,此事需從長計議。但此事也耽擱不得,如此一來不知怎麽她忽然全然忘記此時是在懷揣着任務去沈宅的路上,只是想起郭蓉蓉與陳椹在校園微笑漫步的場面,涉及陳椹,她實在不能淡定。
忍了這麽多年,眼看着快要修成正果,到嘴的肥肉卻自發性的送到了別人的嘴邊。莊莊只覺得一股火氣自頭頂熊熊燃燒而起,與此同時她又對自己能夠容忍這麽多年而覺得無限悲哀。
繼而她做出了此生她想起來都非常壯烈有氣勢,但後來卻沮喪的發現,原來然并卵的舉動。她“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她覺得現在渾身都充滿了力量,攥緊了拳頭,她上前幾步對司機邊揮手邊說:“師傅!我要下車!現在就下!”
郊區的路略略坎坷,就像她此生頗多曲折的情路,但此時一腔熱血徹底激醒了她,左右搖晃的公交車裏,她走到前面竟然一點東倒西歪都沒有,配上她一副奮怒難辨的神情,讓人不由自主地以為她是要赴死。
司機似乎已經聽慣這話,連頭也沒回:“小姑娘,這還沒到站點呢。這裏是郊區,你看清楚點,何況下了就再難找到車了。”
莊莊語氣堅定:“沒錯師傅,我要在這裏下車,得追回來一件東西!”
“什麽東西?”
“初戀!”
公交車忽然猛烈晃動了一下。
就在莊莊要繼續勸服時,司機卻緩緩停下了車子,他回過頭來,換了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嘆氣說:“小姑娘,我支持你。想當初年輕時,我也喜歡上一個女孩,但沒有珍惜,後來……總之,看到你,讓我想起了我的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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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莊默默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不管如何,她還是成功下了車。車子絕塵而去的時候,她左右打量了一下這裏,郊區路段,距離市區還不算太遠,綠化做的還很成功。思來想去,她認為還是先打一通電話的好。她埋下頭摸摸口袋,無果,又摸了摸衣服,依然無果。
她大腦空白了三秒鐘,繼而瞪大了眼睛三秒鐘,然後咽了三口口水,最後身體做出了最迅速的反應:追!
她想起狗血電視劇裏面的情景,女主角在婚禮的最後關頭忽然如夢驚醒,察覺原來自己并沒有愛着眼前含笑穿着禮服的男人,于是在這個男人給她戴上戒指的最後一刻,猛然縮回手,滿臉歉意地對這個男人說:“對不起,我最愛的還是他。”
然後她提着裙子,優雅而大步地跑了出去,在喧嚣的大街上又成為了一道靓麗的風景,只剩下滿座的訝然與驚異。
莊莊看了看眼前的這條路,覺得雖然不能成為與電視裏的情景相媲美的一道靓麗的風景線,此時這個舉動與電視劇裏的情節也不能相提并論,但追公交依然需要很大的勇氣,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的,至少能表明她對陳椹的決心。
只是現在的事情發展卻遠遠超出她的意料。莊莊苦着臉,這次追初戀不成,只能追公交了。
從認識陳椹起,她與他之間便隔着不小的差距。比如以前吧,放了學陳椹總是沿着最僻靜的道路走,而她總是和他隔着一條街,走在最喧鬧的街道,像做賊一樣隔幾秒便看一眼他,既不敢跟在他身後,也不敢上前打擾他。這是街與街的距離。
後來升學了,她祈禱了一個暑假,最後仍然被現實打擊的外焦裏嫩,她在八班,陳椹在九班。這是班與班的距離。
再後來文理分科,班與班的距離上升為科與科的距離,而文理往往是學有不同,也是人的思想出現分歧的時候,所以莊莊沮喪的發現,她與陳椹的代溝自這時便不斷拉大了,變成了價值觀與價值觀的距離。
而現在,在得知郭蓉蓉追上陳椹的消息,她明明滿腔熱血地要去阻止,她終于要放開手去追的時候,卻在這時發現手機掉在公交裏了,她只有繼續追,只是目的由陳椹轉變為公交車。這就像你一直夢想去打仗,終于到上戰場時,正準備放手大幹一場,卻發現原來沒有子彈。這個認知真是讓人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自此矛盾升級為追與追的距離。
她跑的吭哧吭哧,奈何力氣有限,轉眼公交就跑的沒了影。還在喘氣時,從頭頂忽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她驚覺今天真是個nice day,什麽糟心事都可以遇上。
若是再來一件,怕是也沒有比現在更煩心的了,這樣想着,她幹脆張開雙臂,深呼吸一口氣:e on,baby!”
這時從頭頂又傳來一陣聲音,只是變成了說話聲,并且聲音聽來很熟悉:“莊莊你這是怎麽了?張牙舞爪的,難不成是做春-夢了?”
這話一說完,莊莊又覺得開始天旋地轉起來,仿佛被人固定住了肩膀,然後頭腦就像中了羊癫瘋抽搐不停,就差口吐白沫了。伴随着這陣抽搐,她又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在說:“莊莊!快醒醒!再不起來,陳椹就要被追走了!”
聽到這句話,莊莊立馬睜開眼睛,瞪得大大的,神經還未完全清醒時便立馬急着說:“陳椹怎麽了?陳椹怎麽了?”
“啪”地一聲,周然然拍了拍她的額頭,一臉嫌棄:“你看你那出息樣,聽到陳椹就這樣,難道剛剛做夢也夢到他了?”
做夢?
莊莊炸了眨眼。她神智這才恢複了些,原來她不是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郊區,而是在床上躺着。旁邊還站着室友周然然,她的手機也沒有落在公交車裏,原來她剛剛那陣抽搐也不是中了羊癫瘋,而是周然然在搖她。
竟然是一場如此真實的夢……
她喜極而泣,慘絕人寰地巴巴望着周然然:“然然!我做了一場好吓人好吓人的夢!”
周然然表示鄙視:“陳椹又被誰追走了?”
莊莊哭:“郭蓉蓉。”
“你丫做這夢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要我說不如直接跟陳椹說出來,省的你天天瞎猜他會被誰搶走。”
“不!”莊莊坐了起來,将被子團團圍在身上,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繼而嚴肅的表情一換,又變成放大的可憐表情:“我怕……”
周然然對此表示司空見慣與嫌棄鄙視。她對此的回應是轉身就走。
莊莊坐在床上,她幽幽地嘆口氣:“然然,你知道我還夢見什麽了嗎?”
“什麽?”
“我夢見……”她眼睛幽怨地看向周然然,“郭蓉蓉追到陳椹的消息,是你告訴我的。原來你在夢裏也不忘忽悠我。”
周然然對此表示司空見慣加一。她對此的回應是……忍。
“然然吶……!”
周然然好心提醒她:“今天是星期天,現在是早上八點整,如果我沒猜錯,你九點就要準時在沈家報道。”
“……”
一秒鐘的沉默後,莊莊痛心疾首地開始扒開被子換衣服:“靠!怎麽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