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 31

莊莊是在城南路口附近消失不見的。

大概是下午時分就再也沒有看見過她,晚上打通了一次電話,隔着電話都可以感覺到莊莊那邊的吵鬧,莊莊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周然然還沒有問出什麽結果莊莊就已經将電話挂了,再打過去,便是忙音。

如是這樣撥過去幾次,那邊就徹底關機了。

周然然為難地告訴沈浩南這樣的情況後,也随着沈浩南一起趕去城南路口尋找了。

夜晚的街道既熱鬧如白天,又冷寂靜默無比。城南的街道分化嚴重,一邊繁華嘈雜,一邊暗黑安靜。理所當然的,黑暗的小巷裏,往往治安最差,這一點沈浩南再清楚不過。

坐在去往城南路口的出租車裏,随着時間增加,沈浩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緊繃着臉,眼神卻一直放在窗外一眨不眨。

周然然坐在車內,大概十分不适應這樣的低氣壓,或許也覺得有必要将這回事告訴沈浩南,于是緩緩開口道:“今天下午,莊莊似乎去見陳椹了。”

沈浩南聽見這話,側過頭來,臉色依舊難看:“陳椹?”

周然然點點頭:“她昨天和我說過要去找陳椹問清楚,大概今天是去找陳椹了。只是我已經問過陳椹了,他和莊莊一同離開的,莊莊其後去了哪裏,他也不清楚。”

沈浩南冷哼一聲,又說:“那他怎麽說?”

周然然一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才開口道:“陳椹說,他也會出來幫忙找。”

沈浩南的面色這才好了一些,只是語氣依舊不客氣,冷冷開口:“還算他有點良心。木頭要是出了事,我不會放過他!”

語畢,他又将眼神放在窗外,緊緊盯着外面一會漆黑一會光亮嘈雜無比的街道。

不一會,出租車便到達城南路口,周然然同沈浩南下了車,定定地望了望四周,然後沈浩南大步順着前方走去。

周然然連忙小跑跟上他的步伐,一邊掏出手機嘗試着再一次撥打莊莊的電話。

電話裏依舊是提示已經關機的女聲,周然然沮喪地挂斷電話,等她回過神來她才發現已經跟随沈浩南走過了十字路口,往鬧市那邊走去。

Advertisement

周然然之前成功撥通莊莊的電話的時候,莊莊那邊十分嘈雜,大概身處鬧市,所以便先去鬧市找找看。

與此同時,沈浩南的電話響了,周然然以為或許是莊莊打來的,正打起精神聽沈浩南說話時,聽見他在電話裏吩咐“你去北街,阿奕去南街找找看”,才知道是給卷毛通電話。

他們往前一路順暢地尋找,此時已是在東街區,四周已有些吵鬧,馬上便是西街的分叉口,周然然對沈浩南道:“我去西街找。”

沈浩南點點頭,便順着這條街道一路小跑,一邊四處尋找。

他今天下午原本是給莊莊打電話,哪知沒有人接。等到接近晚上時洗完澡又給莊莊撥了一通電話,當時顯示為忙音。他便擦着頭發不理,哪知便接到一串陌生電話,是周然然打來的,說不知莊莊去哪了,出去了一下午到現在也沒回來,只撥通過一次電話那邊還又哭又笑的,才問出一句在城南路口那邊便挂了,再撥電話過去就再也不通。

周然然當時被吓壞了,話也說不清,想起莊莊的書桌上有沈浩南的號碼,便試着撥通了求他幫忙尋找。倒是沈浩南一聽見莊莊不見了,便連忙出來與周然然會和,頭發才微微幹,在晚夜裏冰冷而潤濕。

他眯着眼睛看着四周,有一些無賴正大膽地對着過路的漂亮女孩吹着口哨,他臉色更是難看幾分,心裏無端冒出幾分火氣,手掌握緊成拳,更加焦急了一些。

已經走過了大半條街,卻依然沒有見到莊莊的影子,沈浩南皺緊了眉頭,更是将每一個巷口都鎖緊了不放。

然而莊莊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尋不到一點蹤影。

他正有些焦亂時,心裏無端有一處十分不安起來,他心急如焚地低咒一聲:“該死!”

伴随着心跳的加劇,他緊皺着眉頭繼續不動聲色地查看四周時,他聽見有一道笑聲清晰地在耳邊響起:“你看,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

他仿佛覺得是聽錯了,緩緩轉過頭去,盯着這道聲音的來源處時,當真正看見莊莊的笑靥時,才終于覺得有幾分不敢相信。

莊莊歪歪扭扭着身子,在路上興高采烈地比劃着:“你看,這月亮是不是很圓?比我以前在操場看到的還要圓的多!”

那些路人被她攔着聽瘋話,都沒有好氣,其中一位年輕女性皺着眉頭捂住鼻子:“好大的酒氣,真難聞!”

莊莊又跌跌撞撞地指着她,又指了指自己,瞪大眼睛說:“你?說我有酒氣?我明明沒有喝酒!”

一旁的男性皺着眉說:“唉,你跟酒鬼計較什麽?喝醉的人都不承認自己喝醉!”

他們一行人走遠,莊莊轉過頭去看他們的背影,又疑惑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嘟嘟囔囔道:“我真的沒有喝醉!我真的沒有喝醉!”

她虛浮地挪動着腳步,才往前走了一兩步,便看見站在路旁一動不動盯着她的沈浩南,她一愣,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朝他跟前走去,才虛虛攥住了他的手臂,好不容易立起了身體,便恍惚地擡起了下巴,看向他的面容。

他背着光,看不清神色,氣息卻很熟悉。

她呵呵一笑,酒氣盡噴灑到沈浩南的身上,吐出兩個字:“陳椹。”

她又嘟囔着敘敘地說了起來:“陳椹,你怎麽會在這?是擔心我走失了麽?……不用擔心,我記性很好,你不用這大半夜的……”

說到這兒,似是想起了什麽,她又急急地握住沈浩南的胳膊,試了試他的體溫:“你……你不是感冒了麽,怎麽穿的這麽少?手臂都是冰的,一點溫度也沒有……你是不是不舒服?怎麽不說話?”

說到這兒,她再也沒能忍住,被涼風一吹胃猛然翻滾着,她掌着沈浩南的手臂,側過頭趴着腦袋,便“嘔”一聲嘔吐出來。

她這一天都沒怎麽吃飯,此時吐出來的都是酒水,難受的眼淚都出來了。沈浩南的褲子也濺到了一些嘔吐出來的酒水,他本來有些嫌棄,真是緣分,兩次都能吐到他的褲子上,但他瞧見莊莊可憐的模樣,還是一聲不發地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到莊莊眼前。

莊莊愣了一會,卻沒有接過這紙巾,似乎有些醒酒,但似乎還處在茫然之中。沈浩南見她不接,只好耐着性子扳過她的身子,箍着她的腰親自給她擦臉頰。只是在擦的時候,他才發現,不知何時她臉頰上已全是眼淚。

夜風涼涼,她的眼睛鼻子和臉頰都通紅,顯然是凍出來的,沈浩南更有些心煩,草草給她擦了擦臉頰然後掌穩她的身子:“好了,跟我回去。”

莊莊卻掙紮着走開了些許,一邊尖聲地叫道:“我不要!不要管我!”

沈浩南緊緊皺着眉,注視着她:“跟我回去。”

“不要你管我,我要再在這裏待一會。”她搖晃着身體又固執地退開了幾步。

沈浩南沒有再說話,只是走上前去,莊莊跟着後退,來往路人被莊莊虛晃的腳步撞到,見莊莊也不道歉,舉止怪異,低聲罵道:“在搞什麽,撞到人也不道歉!”

沈浩南只當做沒聽見,上前穩穩握住莊莊的手腕,然後就往前大步走去。莊莊甩不脫他的手掌,醉酒後更是沒有力氣,只有極不情願地在後面跌跌撞撞地掙紮。

來來往往無數路人,神情奇怪地注視着這兩人,卻皆因為沈浩南陰沉的臉色和壓抑的神情,此時竟然不敢多問。

最後是莊莊實在支撐不住,他走的飛快,且步伐迅速,莊莊正要一屁股坐在地上時,前面的沈浩南正好停下了腳步,松開了箍着她的手,轉頭凝視着她。

莊莊酒後膽子十分大,此時氣不打一處來,更是直接大力推了沈浩南一掌:“你憑什麽管我,憑什麽這樣拉扯我!”

這是她第一次敢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方式和他對抗,沈浩南卻沒有驚訝,只是緊鎖着眉頭,沒有說話。

莊莊原本在醉酒中忘記了悲傷,此時醒酒後只覺一切不幸,于是便不受控制的,将原因都歸結在沈浩南身上。

她說着又大力推了沈浩南一掌,聲音中已含着幾分哽咽,說不出來的委屈:“你為什麽管我,你憑什麽讓我對待這樣的現實!”

沈浩南靜靜凝視着她,依舊沒有說話。

莊莊收不住眼淚,臉頰凍得通紅,卻依然沙啞着道:“你讓我怎麽辦,我還怎麽能回去?”

說着,她又後退幾步,沈浩南上前幾步,她心生懼意,朝後躲着,一邊說:“滾!滾遠點!我不回去!陳椹!陳椹!”

她說着嗚嗚幾聲,似乎知道陳椹并不會回應她,她緩緩蹲下身去,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流淌下來:“陳椹,……你在哪裏?”

沈浩南上前捉住她的手腕,她連忙向後縮去,一邊拉扯着自己的手,一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喉嚨沙啞着喊道:“你要幹什麽!憑什麽!”

萬千燈光中,昏黃夜色下,沈浩南居高俯下,直直瞪着她,眼神令人不寒而栗:“為了一個男人,你他媽就是這樣糟蹋你自己的?莊子瑜,你是不是瘋了,到底是有多廉價,才可以做出這副撒潑打滾的樣子來?”

她腦袋轟的一聲恍然炸開,又瞬間安靜下來,仿佛記起了他原來一直脾氣都很差,又仿佛記起了之前她竟然敢大力地推他和吼他。她臉上還帶着不可思議與難以置信的神情,鼻子忽酸,委屈泛上心頭,混合着淚水,她卻再也忍不住地宣洩起來:“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不也一樣成天打架,無事生非,你不也是在糟蹋自己?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說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