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39
赴鄭總宴前,莊莊有些不安。章哲安慰她:“并不像外界傳聞的那麽不通情理,你盡管放心就是。”
莊莊皺着眉頭:“但是,學長,你是如何這麽輕易地談成了這次的合同?”
章哲微微一笑:“忘了告訴你,本來打算到時給你一個驚喜,但既然問了,我就告訴你吧。對方公司的鄭總,以前和我是同學。”
莊莊瞪大眼。難怪……
這算是微型老同學聚會嗎?那她去幹嘛?
章哲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微笑着道:“鄭總和我是大學同學,所以他理所當然也是你的學長,一起去認識認識,對你沒壞處。”
莊莊只好點點頭,陪同章哲一起出席。
是一家不算大的私人會所,看起來較為低調,內裏裝潢的卻極為古樸雅致,莊莊陪同章哲一起走進會所,鄭郁便在裏面走了出來迎接。
他們上樓路過一排排雅間,走進一個熏着微微舒适香味的屋子,裏面酒桌茶幾沙發衛生間都很齊全,他們首先落座沙發。
除了莊莊章哲和鄭郁以外還有一個和他們年齡差不多的一個男子,一路攀談氣氛頗為活躍,鄭郁稱他為張昀張老板。張昀叮囑他們:“哥幾個好容易聚在一起,到了這千萬別跟我客氣啊。”又看向莊莊,“這位是?”
莊莊眼觀他們的熟絡程度,估摸章哲與張昀鄭郁同為大學同學,客氣微笑:“我是章學長的下屬,莊子瑜。兩位學長好。”
張昀微微挑眉:“原來是學妹。章哲,你要是不缺手下,就把這位漂亮又懂事的學妹讓給我好不好?”又對莊莊和藹一笑:“我保證比你在章學長手下的工資高”
這語氣像是誘哄小孩子,莊莊并不當真,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鄭郁打笑道:“張老板,這是你的地盤,我們才不會客氣。”
被叫做張老板的男子聽後一笑:“你小子整天和我低頭不見擡頭見,我還會跟你客氣?”
鄭郁道:“得,我知道我是沾了章哲的光。”
章哲舉着茶杯,面色不變,只是微微一笑:“哥幾個別洗刷我了,好久沒來看你們是我的錯,我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就當賠罪。”
他們一人一句,氣氛良好,多年未聚話題卻從不曾冷卻,縱使開着些玩笑,卻依然能在隐約之中分辨出幾人君子貴氣的做派來,又透着一股悠閑的味道。
莊莊端端正正坐在章哲身旁,目不斜視,笑容還算鎮定。
鄭郁卻不肯放過章哲:“張老板聽說你要來,酒水早都準備好了,光喝茶賠罪怎麽能行?”
章哲已喝下了杯中的茶水,聽他這樣說微微揚唇:“好容易聚一次是該喝些酒,只是我身旁有女孩子,不方便喝這麽多,況且這麽多年大家的酒量彼此如何都知根知底,還是不要難為我了。”又說:“以後我一定常來Z市,喝酒的機會還多,大家不醉不歸。”
鄭郁眨眨眼:“怪不得有家室的男人更懂得收心。我是學不來的。”
張昀聽聞淡淡一笑,不動聲色地将視線投至莊莊身上。
章哲卻不理他們,只是和緩地看着莊莊:“他們一向這麽開玩笑慣了,你不要在意。”
莊莊捧着茶杯看熱氣袅袅的煙霧看的出神,聽他這樣說便乖巧地點點頭。
章哲又問她:“餓了麽?”
莊莊擡起眼來,微微錯愕後,眨眨眼搖搖頭,誠實回答:“還沒有。”
她這樣說,一旁的張昀卻是站起身來,招呼他們一同上桌,并招人來開始布菜。
飯席上他們依然十分熱誠地讨論了許多,從現今的社會風氣到大學的糗事,應有盡有,最後問莊莊:“學妹當初學什麽專業?”
莊莊如實回答了。
他們恍然大悟的語氣:“我忘了你在章哲手下做事,怪不得和他同一專業。說起來,也真是有緣。”
說起來,她與章哲的相識也确實算得上是有緣。莊莊點點頭表示認同。
不知聊了多久,他們總算用餐完畢,其實一桌子菜幾乎沒有動過,大多是莊莊在吃,鄭郁張昀大多在喝酒。
他們下了飯桌,又走去了隔壁一間視野極為開闊的娛樂室,裏面娛樂設備十分齊全,角落裏皆站着年輕端正的服務員。
張昀一行人正在慢條斯理地挑選臺球杆時,莊莊的手機鈴音便響了起來,章哲朝她看來,她只有歉意地揚了揚手機,又指了指門外,章哲溫潤地點了點頭。
她走去門外時大概聽見鄭郁在打笑什麽,但她分心去門外接電話,并沒有聽見他們的談話。
她走到門外,望了望手心裏的手機,接聽,輕輕道:“喂?”
沈浩南的聲音聽來十分沉穩,大概也是柔和的語氣,要是放在以前,這副語氣自他口中說出,卻是無比詭異的。然如今聽來卻并不覺怪異,相反似乎有幾分順其自然,他問:“在幹什麽?”
莊莊望了望四周,想了下:“在外面,陪客戶吃飯呢。”
她保證,這可沒在撒謊。
電話那邊傳來幾聲什麽東西落在床上的輕微響動,莊莊猜想大概是他剛剛回家,将外套随手放在沙發或是床上,或者是剛洗完澡擦完頭發将毛巾扔在沙發上也不一定呢。
咦,她什麽時候具有僅僅依靠聲音就能推斷出對方在幹什麽的能力了?
這樣一想,大概是好玩,又或許是求證,莊莊随口問道:“你在幹什麽?”
“剛洗完澡,正要打開電視。”
咦,竟然被她猜中。莊莊訝然一會,抿着嘴笑起來,又覺得這個動作太小女生心性,她有多長時間已沒有這樣無聊了。
那邊沈浩南挑挑眉:“在偷笑什麽?”
“你聽到了啊。”
“當然。我這裏很靜,可以聽得很清楚。”
“那你聽聽我這邊還有什麽聲音?”
莊莊不過是随口開玩笑,沈浩南卻果真沒再說話,似乎在認真分辨。良久,他的語氣裏含着幾分認真和得意的笑意:“我聽見了桌球的聲音,大概是進球了。”
他自從這次回國後與莊莊相遇,一舉一止都沉穩如水,語氣皆淡然從容,經歷五年時光,再也不似少年時的無拘無束,仿佛以前的沈浩南與他只不過是年齡相貌相似其他卻完全不一的兩個人。但他現在這樣一個隐隐透着得意的語氣,卻讓人聯想起了往日氣焰嚣張,又格外惹人注目的他,仿佛青春歲月還未曾走遠,有過回憶便是永恒。
莊莊有一剎那的失神。
沈浩南在那邊漫不經心地問道:“是和客戶吃過飯了,現在在娛樂麽?章哲陪着你?”
莊莊點點頭,點頭之後又想起沈浩南是看不見的,于是又開口道:“嗯,是這樣。”
沈浩南語氣還算溫厚肯定:“雖然我并不很放心,但有你的上司在,在不放心的前提下我還算有一點放心的。”
莊莊失笑:“我一直很會照顧自己,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沈浩南似乎是點了點頭:“嗯,小東西呢?”
莊莊一怔:“在酒店呢。我走之前特意檢查了一下房間和窗戶,前幾天也特意和前臺說過了小東西的情況。幸好,前臺小姐愉快的答應幫忙查看是否有小貓溜出來。”
沈浩南似乎微微揚起了唇角,語氣聽來很愉悅,誇獎她:“嗯,你想的很周到。”
莊莊自然而然的接受誇獎,接口道:“那當然。”他們又聊了會無關緊要的事情,這時她聽見門內傳來幾聲清脆的桌球碰撞的聲音,然後是幾聲掌聲,還有幾聲笑意。莊莊突然想起自己出來接聽電話已有幾分鐘,單是章哲在裏面她倒還可以找些借口,但還有鄭郁張昀兩人,便顯得有幾分失禮。于是她小聲道:“我還要去陪客戶呢,還有什麽事嗎?”
沈浩南微微停頓一會,平靜地說:“但我現在有一些無聊。”
語氣倒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細聽還含着幾分似乎是故意替她惋惜無奈的語氣。
莊莊:“……”
大概這個人還是沒有怎麽變化的,他還是依然的這麽欠扁,氣質使然。舉手投足間的溫潤寬和不過是表面的假象罷了。
最後沈浩南還是寬宏大量地結束了通話,莊莊一走進房間裏,便看見章哲正好伏在桌邊,彎着腰,是标準地握杆姿勢。他右手微一用力,便聽見清脆的“啪”的一聲,球杆所指的方向上,一枚藍球經歷幾次反彈然後精準進洞,桌面上的球已只剩下稀少幾枚。
見狀,鄭郁正一邊啧啧稱贊,一邊不由自主的鼓掌。
莊莊開了門走近,他們又朝莊莊看來,章哲卻是放下了球杆,朝她走來:“外面風有些大,你剛剛發燒才好,現在走廊上又打了一些時候的電話,有沒有受涼?”
後面兩個人正津津有味地瞧着他倆,在這樣玩味的目光下,莊莊略略無奈的覺得他們這樣的眼神真是沒有一點依據的,她微微窘迫地回答:“沒有,我覺得溫度正好呢。”
章哲點點頭,又回過頭對張昀和鄭郁道:“天有些晚了,我和莊莊就先回了。”
鄭郁錯愕道:“現在就回?不是比賽麽,這幾枚球都不打完再走麽?”
章哲道:“明天需要早早回去,晚上回去也好早些收拾行李,就不久留了。這些球都算在我頭上吧,橫豎你們也贏不過我。”
這話說得,鄭郁微微一窒,表情十分明顯的宣示着不滿。
同樣一番話,在莊莊聽來卻覺得幾分感動。今晚早些回去收拾行李不過是客套話,事實卻是Z市夜來天涼,章哲擔心她身體的原因于是找了個借口。但他卻沒用她的病情作借口,而是另外找了個理由,橫豎也怪不到她頭上去。
張昀卻帶着幾分了然,只說:“下次再來Z市,我們不醉不歸。”
章哲微微一笑:“好。再會。這次全都怪我,下次我補上。”
大概是清楚章哲的脾性,他們也沒起身相送。
走出會所的時候,霎時夜風吹來,莊莊饒是穿的規範不暴露,但按着來時的溫度穿的衣服,現在只感覺剎那間就被寒冷包圍。莊莊內心感嘆,這可是夏天啊,真可謂是Z市的風格。
她正兀自感嘆時,就感覺有什麽忽然搭在了她肩膀上,一霎那變得溫暖起來。莊莊側頭看去,章哲手臂中本來挂着的一件外套已經披在了她身上,奈以這件外套,她總算不再發抖。
回首一看,章哲臉上依然是熟悉的微微含笑的表情,他本來細心溫和,五年相處下來,對莊莊的細微神情都能猜出大半含義來。
莊莊眼睛彎起好看的弧度:“謝謝。”
章哲也淺淺一笑:“跟我客氣什麽。”
他們這樣并肩向前走着,眼前的風景是近兩個星期來每日都能在窗邊望的到的,現在沿途走來卻覺安心溫暖,明天他們将離開這裏,或許将再次踏上這方城市,但現在,眼前霓虹萬千,猶覺珍貴。
晚風徐徐吹來,章哲一手淡淡将披在莊莊身上的外套固緊一些,一邊溫緩開口:“莊莊,你現在快樂麽?”
莊莊一怔,大約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然後靜靜思考了一會,低低道:“我想,大約是快樂的。”
章哲溫潤的眉眼此時微微露出一點笑意,卻是淡淡的樣子:“我曾經對你說過,我以前喜歡過一個女孩。不知道如何表達才好,只有小心翼翼對她好,每日噓寒問暖,患得患失。”
莊莊微微偏着頭,她卻是沒有想到,章哲以前還有這樣同所有普通男生一樣青澀可愛的一面。
章哲繼續輕緩開口,面容神情不變,只是微微帶笑,語氣溫和平靜:“我第一次那樣喜歡過一個人,一點經驗也沒有,只有一個人放在心裏,後來直到那個女孩訂婚了,我才終于明白她的心意。她的未婚夫是我的一位朋友,于我而言,不過是知道那位朋友會對她很好,我便知足了。”
莊莊微微錯愕,她第一次聽章哲主動說這樣一回事,卻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好微微遺憾道:“原來你說的錯過,是這樣一回事。”
“所以,”章哲側過頭,微微凝神,帶着些笑意,“我現在不想再經歷一次這樣的錯過了。”
夜裏的景色正好,霓虹閃爍的節奏也正好,溫暖的溫度也正适宜。然而在這樣的氣氛和環境下,莊莊聽見這樣一句話,卻微微凝步,有些恍然地愣住了。
章哲停下步伐來,他凝視着莊莊,唇畔還帶着一絲平日裏皆能看見的笑意,只是現下比起往常來更多了幾分柔和。他面對着莊莊,神色自然地握上她的胳膊,眸光望向她:“子瑜。你把我看做哥哥,當做兄長,那麽有曾想過,願意将我看做一個普通的男人,和我在一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