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媳婦兒

譚嘯楓的眼睛傷得有點厲害,疼得她幾乎以為自己要瞎了。

“別哭啦。”

茍君侯笑也笑夠了,逗也逗夠了,現在開始不耐煩起來。

“疼啊,狗東西,不是你眼睛!”

“的确不是我的眼睛啊。”

茍君侯彎着腰一會去拽拽譚嘯楓的頭發,一會去戳戳譚嘯楓捂着臉的手,雖然總是被譚嘯楓打開,但是他還挺樂此不疲的。

“滾開!”

“……求我啊。”

譚嘯楓崩潰大吼:“我求你滾啊!”

茍君侯笑得十分開心:“不行啊臭丫頭,你這求得沒誠意。以前若是有求到我茍君侯的頭上,不是送金銀珠寶就是下跪磕頭,你随随便便一句話就把我打發啦?”

譚嘯楓正摸索着從湖邊站起來,一聽這話幾乎氣得一個倒仰。

“茍君侯你還是不是人,虧我們相依為命這麽久,我還以為咱們倆也算有點交情了,你卻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你……你這個狗玩意!”

“交情?”茍君侯一挑眉,“和我有交情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有用的人……”

“難道我沒用?”譚嘯楓淚眼朦胧的嘗試着睜眼,可是實在疼得受不了。

“你嘛……”茍君侯打量了譚嘯楓一眼,只看見了她滿臉的燙傷和蜿蜒的淚痕,可能是譚嘯楓這副模樣實在太慘,就連茍君侯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将将就就吧,用處不大。”

“你這個……”

譚嘯楓一口氣沒喘上來,心裏難受傷口又痛,倒是把自己給氣哭了。

“喂……”茍君侯有些不自在了,譚嘯楓雖然愛哭,可是撒潑的哭和這種委屈的哭法顯然不太一樣。

譚嘯楓背對着茍君侯,趴在一棵樹邊哭得一抽一抽的。

“喂……”茍君侯去拍她肩膀,“別突然這麽嬌氣行不行?”

“你走開!”譚嘯楓越哭越傷心,流落荒島的心酸、艱難生活的苦楚和害怕眼睛再也好不了的恐懼一起湧上心頭,讓她越想越委屈。

“臭丫頭……”

“滾啊!”

“你可別不識好歹……”

譚嘯楓回手就是一巴掌。

要說這一巴掌,雖然在盛怒之下使出也可謂快準狠,可是因為使出它的譚嘯楓視力暫時嚴重受損,而且針對的又是一個對殺氣十分敏感的男人,所以還是被輕松躲過了。

“臭丫頭,你有病啊?”

茍君侯不是個能吃虧的人,即使一開始對譚嘯楓還略有愧疚,這一巴掌也讓他立刻覺得自己重新站到了有理的一方。

“我有病!”譚嘯楓知道自己一定十分狼狽,她努力的睜開眼,雖然很痛,而且光線十分刺激她的眼球,“我當初就不該救你,你這個混球,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你說什麽?”茍君侯冷臉。

“再說一遍也是這樣。”譚嘯楓心知自己有點矯情得無理取鬧了,可是她心裏就是難受委屈啊。

“你……”茍君侯揚起手。

譚嘯楓吓得腦袋往回一縮。

茍君侯本來只是想吓唬吓唬譚嘯楓,可是看她一臉害怕的樣子,心裏又有些不舒服。

“懶得跟你計較。”茍君侯收回了手,轉身就走。

所以說人就是犯賤呢,譚嘯楓本來還覺得自己有些矯情,可是茍君侯這一退讓她又立馬得理不饒人起來了。

“你就是白眼狼,混蛋!”

譚嘯楓模糊不清的看見茍君侯要走,連忙伸手把他的衣服給拽住。

“你給我站……哎呀!”

湖邊青苔多,就連泥土也濕潤得很,譚嘯楓摔了個标準的狗吃屎,一身衣服和身上都裹了一層泥。

因為實在太倒黴,譚嘯楓忍不住羞恥的把頭埋進了草叢裏。

茍君侯捧腹大笑:“哎呀,臭丫頭。這就叫因果報應。”

譚嘯楓最終被茍君侯領回了芭蕉屋,茍君侯讓她自己在裏面換衣服,然後就走了。

譚嘯楓眯着眼睛把自己的換洗衣服拿出來,她原來的裙子是馬面裙,很寬大。她自己把裙子改了一下,改成了兩條褲子和一件短衫。

這樣算起來,譚嘯楓總共有三件衣服和三條褲子,雖然仍然拮據但是比上永遠只有一套衣服的茍君侯算是十分富有了。

以前譚嘯楓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現在她是明白了茍君侯時常裸着上身幹活純粹是愛惜他唯一的一件衣服。

想想也是蠻可憐的。

譚嘯楓換好了衣服就躺在幹草上睡着了,她哭了大半個下午,眼睛早就又紅又腫,人也疲倦不堪。

茍君侯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他走進芭蕉屋一眼就看見了蜷縮在幹草鋪上的譚嘯楓。

茍君侯雖然總說譚嘯楓長得不好,可事實上譚嘯楓的的确确是能夠進入美女行列的。她年齡尚小,今年也不過十五歲,在譚府裏又金尊玉貴嬌生慣養,所以茍君侯初見譚嘯楓時她還是一臉嬰兒肥。倒是在島上不過個多月,雖然精神還好看着人卻消瘦了不少。

茍君侯輕輕坐在旁邊打量着譚嘯楓,她的臉其實被燙得不是很厲害,就是油點子太多,所以顯得有些誇張。這種傷要是在自己身上,茍君侯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是在嬌氣的譚嘯楓臉上好像就有點讓人難以忍受了。

譚嘯楓睡得很熟,茍君侯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這麽認真的打量過她。

這個粗魯的大戶千金、堅韌的嬌嬌小姐,茍君侯還真是特別意外在他受傷的前面半個月,她能養活他們兩個。雖然出了很多醜,鬧了很多笑話,可是她的本事确超出了茍君侯的預料。

這個臭丫頭……

茍君侯心裏生出一點沖動,他伸出手,不知道是想去摸摸譚嘯楓的頭發還是怎麽。手伸到一半,茍君侯突然醒悟過來,他為什麽想去摸譚嘯楓,難道是因為她看起來太可憐了?

“狗東西?”

譚嘯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模糊的視力捕捉到茍君侯的身影。

“你幹嘛?”

茍君侯飛快的把手縮回去,他略有些不自然:“我……沒幹什麽。你不是瞎了嗎,還看得見我?”

譚嘯楓真是吵累了,她從幹草上撐起上半身,眯着一雙傷眼,艱難的朝外面打量。

“天黑了嗎,你跑哪兒去了這麽久?”

外面飄進來一陣香味,譚嘯楓像狗一樣聳聳鼻子:“什麽東西,好香!茍君侯你做飯了?”

“等你豈不是要餓死?”茍君侯出去把譚嘯楓從芭蕉屋裏拎出去,外面的石鍋裏煮着一鍋肉羹,裏面還飄着很多拇指大小的蛋。

真是一鍋絕無僅有的黑暗料理,譚嘯楓用難以對焦的眼睛掃了一眼,差點就喪失了吃飯的欲望。不過好在,聞起來還是挺香的。

茍君侯把譚嘯楓摁着腦袋按在了石鍋旁邊,然後遞給她一雙‘筷子’。

嗯,算是筷子吧,反正都是兩根木頭。

“鳥蛋……”譚嘯楓刨了幾個在鍋裏炖着的蛋出來,把它們扔在一張葉子上冷了一會,然後開始剝殼。有點像是吃鹌鹑蛋,雖然味道不一樣。

幾顆鳥蛋下肚子,譚嘯楓不由得滿足的嘆了口氣。她想起自己上輩子最愛吃的鹵鹌鹑蛋,濃厚的鹵汁裏,累着小山一樣的鹌鹑蛋。蛋殼稀碎,醬料完全浸透,吃起來口齒餘香,真是舒服得不行。

茍君侯這鍋肉羹炖鳥蛋,雖然加了豬肉和鹽,可是因為缺少其他調料,味道可謂十分一般。

但是譚嘯楓已經十分滿足了,在吃了半個月的‘原汁原味’之後,哪怕只有豬肉和鹽巴的食物,也是十足的美味了!

吃飽之後譚嘯楓才想起問茍君侯:“哪兒來的鳥蛋啊?”

譚嘯楓半眯着雙眼,一臉紅疤痕,擡頭迷茫看着茍君侯的樣子,真是……蠢得犯規。

“剛才去掏的。”

“原來你出去那麽半天是去掏鳥蛋去了啊。”

茍君侯不說話。

譚嘯楓的話說着說着,覺出點不對頭來了。茍君侯并不怎麽喜歡吃鳥蛋,平常都是譚嘯楓千請萬求才能勞動他出一次手。怎麽今天……這麽主動。

譚嘯楓的目光太詭異,茍君侯受不了她,就把石鍋随便涮了涮然後又拎着譚嘯楓回了屋。

“哎呀,幹什麽呀,”譚嘯楓艱難的把自己的衣領從茍君侯手裏拯救出來,“別以為你給我掏鳥蛋吃,我就原諒你了啊,我可是很記仇的……”

“別動。”

茍君侯不耐煩的把動來動去的譚嘯楓扔到幹草上。

“诶,你幹什麽?”

譚嘯楓栽在自己厚厚的草鋪裏,頂着一頭插滿稻草的頭發又重新頑強的坐了起來。

“你不是對我有什麽非分……”

茍君侯掏出一個手掌大的竹筒,然後粗魯的捏住了譚嘯楓的臉。

譚嘯楓被捏成了一個包子:“诶……诶……你幹涉墨……”

竹筒裏是被搗碎了的草藥,茍君侯一點都不溫柔的開始往譚嘯楓的臉上糊藥。

“這是什麽?”譚嘯楓震驚的問。

“真瞎了?”茍君侯懶洋洋的說。

“你認識草藥?”譚嘯楓持續震驚。

“很少。”茍君侯惜字如金。

“那你當初怎麽不給自己采點,”譚嘯楓問,“不會是拿我做實驗呢吧。”

“放心吧,”茍君侯壞笑,“就算留疤我也不嫌棄你,以後出不去,你就給我當小媳婦兒。”

譚嘯楓熱血直往臉上沖:“我呸!”

由于太過激動,口水沫子都濺到了茍君侯臉上。

茍君侯閉着眼,忍耐的擦了擦臉。

“誰要當你……當你小媳婦……你……你吃錯藥了你?”

那句話茍君侯也只是脫口而出,本來沒什麽意思,就是逗逗譚嘯楓,卻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

玩笑話,最怕別人當真,一旦較真了,就難免尴尬。

茍君侯十分不高興,他把竹筒裏的藥全糊在了譚嘯楓的臉上,直把她弄成了個大花臉。

“狗東西,你!”

“滾去睡覺!”茍君侯厲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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