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日常
茍君侯覺得譚嘯楓最近很不對頭,她總是莫名其妙的發呆,有時候又會偷偷盯着他看,而等茍君侯轉過頭去的時候,譚嘯楓又會飛快的背過身去。
今天茍君侯仍然一如既往地挖着地基,他唯一的一件寶貴衣服被他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一邊。茍君侯此人,長相實在優異,臉小、鼻高、劍眉星目、眼神傲氣,最神來之筆的是,他臉上還有兩個十分明顯的酒窩。可惜的是,茍君侯小時候,嗯……體格粗壯,黑不溜秋,所以直接跳過了可愛時期。等到他長大,逮誰整誰,天生一肚子壞水。早早上了戰場,又練出了一身殺氣。
這對甜酒窩一笑起來十分燦爛,好看得緊,可是配上茍君侯的眼神就讓人情不自禁的打寒顫,不由覺得自己仿佛要倒黴了。
時至正午,譚嘯楓正守在石鍋邊做飯,茍君侯挖了一會土,老是感覺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轉。
茍君侯是個榆木腦袋,他調戲起女孩子來,什麽話張嘴就說,可是其中意思他是半分不理解。也就是俗稱的,撩人不過腦子。
譚嘯楓這幾天的确有點不自在,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明知道茍君侯那家夥說話就像放屁,半點當不得真,可是她還是受了些影響。
譚嘯楓一時想到小時候被定親的抗拒,一時想到和黎皓軒從小長大的點點滴滴。譚嘯楓還不太明白她為什麽想這些,可是有一點她是清楚的。
她暫時不想搭理茍君侯。
但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更何況譚嘯楓這棵樹不僅不靜,反而還時不時地搖擺兩下啊。
茍君侯被譚嘯楓的別扭弄得惱火,他把石鋤往地上一扔,朝芭蕉屋走去。
譚嘯楓還在發呆,就連茍君侯走到她面前了都沒發覺。
“喂……”茍君侯假裝推了譚嘯楓一把,“你出什麽神呢?”
譚嘯楓被吓了一跳,沒提防被茍君侯推了個四仰八叉。
“茍……茍君侯!”
譚嘯楓效仿烏龜翻身艱難的爬起來,怒氣沖沖的說:“你又犯病了啊你,沒事招惹我!”
“我看是你犯病了才對。”茍君侯假意伸出手去摸譚嘯楓的額頭,被譚嘯楓一閃身躲過了。
“你最近很不對頭啊,”茍君侯摸着下巴說,“你為什麽老是偷看我?”
“誰……誰偷看你了!”譚嘯楓聲音大得離譜,以此來掩蓋心虛,“你……你一天到晚的杵在那兒,還……還用得着偷看?”
“那就是說……”茍君侯在譚嘯楓面前蹲下來,興致勃勃的盯着她的雙眼,“你真的在看我。”
“我……”譚嘯楓抓抓脖子目光亂瞟,“我随便看看風景而已!”
“胡扯,”茍君侯壞笑了一會,突然有些自得,“不過也對,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本少爺的确是最好的風景了!”
譚嘯楓又一次被茍君侯的不要臉給震驚了,而且看他那副模樣,好像還信以為真呢!
“怎麽?”茍君侯對石化的譚嘯楓擡擡下巴,“你真的愛上我了?”
對于這個問題,譚嘯楓被調戲了太多次,已經有些免疫了。她伸手把茍君侯推到一邊,面無表情的給出了嘲諷。
“臭丫頭……”
茍君侯自視甚高,除了小時候那短暫的長殘時期,其他時候茍君侯都十分自信。畢竟像他這樣既俊俏又有本事家世還好的男人實在不好找。
“喂,”茍君侯扯扯譚嘯楓的頭發,“你不會是……把我上次的話當真了吧?”
“上次……”譚嘯楓抓耳搔腮,“上次什麽話。”
茍君侯一看譚嘯楓的模樣就知道她心虛,自然笑得十分張揚得意:“這可怎麽是好,要是你死心塌地的愛上本公子,黎皓軒豈非要氣死?”
“呸,”譚嘯楓啐了茍君侯一臉,“滾一邊去!”
日子一天天過,雖然缺衣少食,風吹日曬,直把譚嘯楓和茍君侯這對小姐少爺的搭檔折磨得半死不活,可是沒辦法,只要還活着,還有一點希望他們都得努力。
地基已經挖好了,接下來就到了最麻煩的地方,搭屋子的骨架。
想要起個寬敞點的房子,沒有承重柱顯然是不行的,還好有茍君侯在,不然憑借譚嘯楓這小身板還真是沒有辦法。
被譚嘯楓砍倒的幾棵樹就有了用武之地,它們砍斷了枝丫只剩下滾圓的樹幹,被深深的捶入地底為譚嘯楓他們的房子做了支柱。
要修一棟經得起風吹雨打的堅實房屋真是費勁,尤其是在沒有趁手工具和足夠勞動力的情況下。
譚嘯楓和茍君侯共同商量出了房屋的大概樣式并在一塊地上用樹枝畫了出來。
新修的房子必須有三間房子,譚嘯楓和茍君侯一人一間卧室,還有一間得用來做柴房。
這房子修起來最多也不過百多平米,別說跟譚府茍府比了,就連随便一家老百姓的屋子說不定都比不上。畢竟這年頭雖然沒有像後世那樣人均奔小康,可是土地便宜啊,鄉下房子随便修。随随便便也得幾百個平方吧,還自帶小院兒。
接下來的日子裏,譚嘯楓和茍君侯就像兩只可憐的鳥兒,一點一點的銜泥築巢。
比他們還要先住上‘新屋’的是譚嘯楓撿回來的母羊,沒辦法,這羊的肚子是眼看着大了起來。羊圈比起人住的屋子來說又容易很多,譚嘯楓便在空閑時間利用搭房子剩下的木頭給母羊圍了個新的羊圈。至于以前那個臨時搭建的羊圈早已經破敗了。
修房子需要一個十分重要的東西,那就是——瓦。
這東西譚嘯楓是一問三不知,她小時候在鄉下倒是摔過很多瓦玩。所謂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說的就是上輩子的譚嘯楓了。她從小就皮,跟着鄉裏的男孩子們上山打鳥下河摸魚,可以說過得特別肆意。小孩子淘氣就免不了挨打,譚嘯楓也不例外。她小時候最常挨打的理由有三個,一個是考試失利,一個是貪玩弄髒了衣服,還有就是一不小心玩過頭到天黑才想起回家。
好在茍君侯對此倒是略知一二,他父親愛瓷器。尤其偏愛汝瓷,這種瓷器始于宋代,位居宋朝五大瓷器之首。其紋如蟬翼疏星,觀之透潤如玉,色則青似蒼天。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茍君侯和他父親關系很好,一般來說,受到寵愛的孩子都是恃寵而驕。可是茍君侯不同,他心中藏着事膽怯害怕,所以總是不自覺的要去讨好他父親。也因此,了解了一些燒制陶瓷的知識。
總而言之一句話,想要瓦片陶瓷,就要黏土、要窯爐。
土很好找,窯也不難砌,反正比起徒手造房子來說是容易多了。
茍君侯忙着建房子的事,找黏土的事情就交給了譚嘯楓。
譚嘯楓腦子活,茍君侯開口描述了一番她就大概知道了,沒幾天就找到了一片十分符合的泥土地。她把土用編好的筐一點點的搬回芭蕉屋旁,然後把土裏面的碎石頭和枯樹枝爛草根篩掉。就這活也忙活了好多天,雖然聽起來輕松,可幹起來實在有點廢神。
土就位,茍君侯和譚嘯楓兩個找了個好天氣砌了個大號火爐出來。這爐子堆起來,先自然陰幹了兩天,然後在裏面放了一把大火,燒出了一個勉強堪用的土窯。
譚嘯楓激動萬分,迫不及待的先捏了一些碗和罐子放進去燒。
陶瓷這些東西可是太重要了,一旦成功便代表着譚嘯楓和茍君侯将徹底脫離悲催的石器生活!
爐火旺盛,燒了大半天,裏面的陶瓷被燒得通紅。譚嘯楓一晚上都沒睡安穩,心裏始終惦記着這事,一大早就爬起來去窯爐裏看情況。
譚嘯楓捏了十來個大大小小的碗和盤子,還有一個罐子。可是等到起出來,碗和盤子碎了三個,罐子也沒保住燒出了裂痕,存活下來的只有五個小碗兩個大碗和三個盤子。即使這樣譚嘯楓也興奮不已,就差放聲高歌了。
“茍君侯、茍君侯……”譚嘯楓捧着她那幾個灰不溜秋醜不拉幾的土碗蹦跶着去屋裏找還睡得人事不知的茍君侯。
“喂,醒了,醒了……”譚嘯楓一手拿碗一只手去推死狗似的茍君侯。
茍君侯從睡夢中高冷的掀起眼皮,瞅了一眼譚嘯楓獻寶的陶瓷,猶豫了一會說:“這是啥玩意兒?”
譚嘯楓被茍君侯的嘲諷噎了一下:“瓷器啊,這是陶瓷啊!”
茍君侯:“哦。”
“哦?你‘哦’是什麽意思?”譚嘯楓整個人都不好了。
所謂不發朋友圈的旅游不算旅游,不能炫耀的東西沒有價值。譚嘯楓這麽高高興興的跑過來分享,這狗東西未免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茍君侯看了譚嘯楓一眼,見她臉都氣綠了,只好敷衍了兩句:“好好好、行行行,不錯,繼續努力……啊,對了,你起這麽早沒事就去給我煮早飯吧。嗯……算了,也沒什麽能吃的,你看着弄吧。”
“你這個……”譚嘯楓從地上抓了一把幹草扔在茍君侯臉上,氣沖沖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