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1
“姑娘,你是想要以身相許呢,還是以身相許呢?”
方然睜開眼時,正對上一雙墨玉一般的眼眸,耳邊是玉石相擊的清脆之音。
她的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四個水墨字:風月無邊。
随即,她納悶道,自己不是死了嗎?何況什麽什麽以身相許,現在哪有人這麽講話的,這人是穿越了吧。
難道他是一只穿越鬼?
“你,你,你,也和我一樣,化作鬼了嗎?”
方然支支吾吾的說着,她發現,她變作鬼以後,嗓子就不大利落,說話也說不大清楚。
她想了想,這可能是她選擇吊死的緣故。
早知道就吃安眠藥了,這樣天天啞着嗓子講話,得多難受啊!
沒想到死了還得遭罪,轉念一想,自己還算幸運的了,沒有選擇跳樓死,不然得摔個稀巴爛,可怎麽走路喲。
正當她暗自慶幸自己的死法還不錯時,只聽這帥氣的男鬼道,“娘子你只答對了一半。”
“誰是你娘子,真不要臉。”
方然暗自想着,沒想到現在的鬼,比人還自戀,比人還不要臉。
她有點後悔尋死了,要是天天和這樣的一群鬼待在一起,還不如活着呢。
随即想到,答對了一半,這是什麽意思?
她用眼瞪着他,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的模樣很好看,電視上的當紅明星,恐怕都不及他。
墨玉一般的眸子,此刻像是墨跡飽酣,純黑的像是磁石,吸引着人的目光;眼尾微微上揚,像是有意用筆勾之,卻較之更為自然。
俊秀的臉上,是如沐春風的笑意,讓他好似身在百花爛漫之中的翩翩公子,正和心上人吟詩作對,而不是在讨論是人是鬼。
方然自許不是顏控,但對方的皮相實在太好,讓她都不得不想入非非。
“我可是仙,大發善心救了你;所以我是你救命恩人,你難道不得感謝我,以身相許?”
得知自己沒有死,方然不知該喜該憂,愣住了好一會兒。
而那只自稱是仙的家夥,見她動也不動,便開始叽裏咕嚕的說個不停,聒噪的不行。
方然被他吵的不行,拿出她最兇惡的嘴臉去唬他,而他只是哈哈大笑。
既然沒死,那就好好生活吧!
她心中燃起了一簇左右晃動的紅色的火焰。
瞥眼望去,這傳說中仙人竟然飄在空中,長長的白袍,分不出哪裏是腰,哪裏是腿,當然,根本看不到他的腳。
“啊~”方然大叫一聲。
那自稱男仙的家夥呵的一聲,飄出好幾米遠,“你這女人,瘋了不成,平白無故大叫什麽?”
“你沒有腳。”
“你傻啊,不然我怎麽飄來飄去的。”
那男仙臉上現出一抹鄙夷之色。
“仙人不都是很厲害的嗎?怎麽像是你這般,連個完整的身子都沒有。”
方然覺得,這家夥肯定是在撒謊,明明是一只未投胎轉世的鬼,偏要騙她說是仙。
那自稱仙的家夥,見自己身份遭到了質疑,現出一抹憤懑之色,“你真是見識短淺,誰說仙就一定很厲害?何況我是……”
這傲嬌的家夥,竟然支支吾吾的,“總之一言難盡。”
他本不想再談,但看見方然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遂道,“仙劫總聽說過吧,本仙經歷仙劫後,便只能飄了。”
說罷,他挑了下眉,無聲的告訴她,再不懂也得閉嘴。
算了,管他是鬼是仙,看起來都不壞的樣子;何況還會救人,這樣想着,方然對他的好感多了幾分。
空蕩蕩的房子裏,突然一聲咕嚕嚕響。
這一天都尚未進食,現在肚子響了,倒真覺得餓了。
方然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有些尴尬。
她正要朝廚房走去,卻發現怎麽走都在原地。
“怎麽回事,為什麽我走不動了。”方然哭喪着臉,“還有,為什麽我脖子這麽難受。”
“哦,我只記得施法讓你不死,忘記把你從繩子上弄下來。”
說完那男仙再次露出颠倒衆生的笑容。
只聽啪嗒一聲,方然便如同被扔沙包一樣,掉在了地上;那地上鋪着的是裸色的地磚,也沒有鋪地毯,此刻掉下去,只覺一陣刺痛傳來。
方然本就瘦,屁股上更是沒幾兩肉,骨頭直接撞上去,痛的她龇牙咧嘴。
翌日清晨,方然睜開眼,卻發現那男仙正滴溜溜的望着她。
“啊,你到底是不是仙?”
“當然是。”他的桃花眼在她的小臉上掃視了一圈,憤憤道,“等我法力恢複,就把你給辦了。
他說罷,便做出一副如喪考妣的悲傷表情,“又怎麽會像現在這般窩囊,只能過過眼瘾。”
方然假裝看不見他裝可憐、求安慰的模樣,冷冰冰道,“仙不都是正義凜然、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的,怎麽會像你這般”她雙眼直視他,示意他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的目光熾熱而大膽,看的方然臉都紅了。
雖然方然是個名副其實的美女,追她的人不少,但還不曾有人像他這般大膽直接的望着她,何況她們的距離,僅有一指之隔,她能清晰看見他臉上的細膩的皮膚,他的長長的睫毛,好似他一眨眼,便能像羽毛般,觸碰到她的肌膚。
“你就是個登徒子。”方然像後縮了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切,誰說仙就一定得清心寡欲的,何況一般的仙又怎麽能和我比,我可是活了幾千年的仙,可是仙中貴族,算你運氣好,能遇見我;這世間想見我的凡人多的是,卻沒有幾個能見的着呢。”
“又何況”他語氣一轉,“有些仙比妖魔還可怕着呢,同樣吸你的精氣。”
說罷他露出陰森森的笑容,做出□□氣般駭人的姿勢,吓的她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那你們仙就沒事做嗎?尤其是像你這種自诩為仙中貴族的男仙,應該更忙吧。你、你、你又幹嘛老纏着我。”
方然一大早見到他,還是有點怕,盡管他是只帥氣的自稱為仙的家夥。
她将頭縮在散發着熱氣的被窩裏,這是她待在孤兒院裏養成的習慣:晚上怕了,就把自己藏在被窩裏,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就可以騙自己不用害怕了。
然而這仙像空氣一樣,沒有什麽可以阻擋他,無孔不入。
他與她并排躺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嘿嘿一笑,“你可真香。”
見他擠了進來,方然整個人都不敢動彈了,像是一條鹹魚一樣攤在那裏。
“你也可以聞到味道?”
“當然,都說了,我可是仙中貴族,別小瞧我。”他傲嬌的說着。
“那你有什麽不行的?”方然咬着牙道。
“除了不行,其它都行。”他把“不行”兩個字咬的死死的,眼睛憤憤的在她身上掃視了她一圈,那恨恨的表情,像是要将她鑿出一個洞來。
“你笑什麽?”他皺了下眉。
“我還是頭一次聽男人說自己不行,還是這麽主動的。”方然完全忘記了剛才還怕的不敢看他,開懷的笑了起來。
“切,這是事實,我從不狡辯。我可是君子。”他一臉坦誠,帶着點小小的驕傲。
方然心想,他是善良的吧,說不定真是渡劫未成,便淪落到飄的境遇;不然怎麽會救她,而且也沒吸她血、吸她陽氣什麽的。
這麽想着,她突然覺得生活有了點意思。
她的生活實在太單調了,就像一張白紙,還是被撕碎的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