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只緣情深

天還未亮,我就像小偷一樣偷偷摸摸地将一封簡略的書信塞進了一個房間,然後偷偷溜出了客棧,耶律文章的馬車已經在客棧外面準備好了。

我不知道的是,那個人一夜未睡,就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封敷衍的信從門縫塞進來,然後一直枯坐到天完全亮起來。

坐在舒适的馬車上,我甚是滿足,不由得對着對面閉目養神的耶律文章開口:“為什麽之前從雲中到永郡的時候沒有在這個待遇?”

耶律文章顯然累慘了,也是,大半夜被我拉起來去讓他準備跑路的東西,大概睡得不夠,語氣也是恹恹的:“之前是找人,現在是逃命,你說哪個更重要。”

我不由得氣道:“找人也很重要的好吧!”

耶律文章白我一眼:“今早魁西飛鴿傳書說要回來了。你說我們現在要不要快點跑路?”我很識時務地抿了抿嘴,繼續打量馬車裏的配置。

軟墊,矮桌,錦被,我拉開一個暗格,裏面裝着洗漱用品,又拉開一個,裏面是書籍和文房四寶,接着,竟還拉出了一個食盒。終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我很乖覺地将其他東西回歸原位。

打開食盒,裏面的東西竟還是熱的,我拿開一盤裝着芙蓉糕的盤子,結果,下面還是芙蓉糕,再拿開,還是……我不由得滿臉黑線:“怎麽只有芙蓉糕?”

耶律文章臉上帶着的期待和興奮轉瞬即逝,漫不經心地回我:“你不是喜歡吃這個嗎?之前看你在客棧裏吃了很多啊?”我欲哭無淚,那是自己為了讓趙子恒死心啊!此時我為自己曾經作死的行為感到無比後悔,只好慢慢地拿起一塊芙蓉糕吃起來。

耶律文章的心氣似乎終于順了些,看我吃的香,他冷不丁來一句:“其實趙子恒的性子倒是跟魁西有幾分像,只是趙子恒還沒有到魁西這一步。”

我頓時來了興趣:“魁西有什麽故事嗎?”

耶律瞥我一眼:“想聽故事就要掏好處。”我眼疾手快地往他嘴裏塞了一塊芙蓉糕,耶律文章被我噎得夠嗆,喝了好幾口水才勉強咽下。

白我一眼,耶律文章的神色逐漸變得幽深,然後緩緩地給我道來。馬車安靜地行進,耶律文章略帶疲憊的聲音像是一縷緩緩的青煙,不斷升起,缭繞,纏結,又展開,一個凄美情絕的故事就在我眼前浮現。

北漠的廣闊天空中曾有這樣一個女子,她也許沒有足以傾國傾城的容顏,沒有驚才絕豔的才華,也沒有震懾天下、讓人趨之如骛的身世,然而她卻是北漠世家公子争相追逐的對象。

“她的魅力就在于她可以讓任何跟她相處過的人敬佩她,做事大膽,不循規蹈矩,敢作敢當,敢愛敢恨,嫉惡如仇。當時包括我在內的許多人對她都是敬佩的。有時我甚至想,就算對她沒有男女之愛,只要得到她,我也一定保她平安順遂,無關愛情,只是知己的相護。”

我沉默不語,知道轉折就快來了,是什麽讓一個昔日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女子變成了如今這般沉暗的模樣?是什麽讓一個陽光下肆意的女子變成了黑夜中邪惡的存在?

“說到底,這都是我的錯。”耶律文章的語氣吐露出痛苦,“當年她執意要來我手下,我就該拒絕的。瑾兒,她在那之後就遇到了那個人。”

“她的能力實在突出,下面的人都很服她。所以那個任務就交給了她。她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卧底,卧底在天下最危險的男人之一身邊。她一直很順利,直到有一天她告訴我,她動了心,我不知道其中具體的緣由,但我當時很生氣。”

“所以我給她布下了十大刑罰,那些東西從設置開始就沒有被使用過,沒有人敢去質疑它們的摧毀性,即便是男子也會在那些刑具面前退縮。我當時氣急了,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就那麽心狠地看着她走進去,我告訴她,只要她活着走出來,我就成全她的想法。我心想,只要她退回來,我就原諒她。可是她出來了,卻是滿身鮮血地從另一邊走出來。”耶律文章的聲音有着難以壓下的痛苦。

“她氣息微弱,滿身浴血,卻又帶着放松和解脫,只留下了一口氣對我說,她完成了,之後足足昏迷了兩個月,魁東在她身邊守了兩個月。後來,我就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她,很久之後,她再次出現在我面前,卻是相同的情狀,渾身浴血,她那時極喜歡穿紅色,就是那紅,也遮不住血的腥氣。”

耶律文章自嘲般地笑了笑:“原來,那個我們自以為瞞過了的人從頭到尾都知道魁西的身份,最後魁西滿懷歡喜換來的不過也是滿身傷痛而已。我不知道她跟那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我只知道從那之後魁西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接各種各樣的任務,出手狠辣,不再動情,我卻時不時在想自己當初做的到底對不對。我覺得她很傻,為了一個從始至終算計她的男人,是否真的值得?她的心魔太深,我沒有辦法把她拉回來。”

馬車還在行進,我卻久久回不過神來,我想起魁西滿身的傷口,還有那道尤其觸目驚心的貫穿前後的傷口,大概明白了她的陰冷來自何處。

“心魔太深?這是你的看法?”風吹起馬車的遮簾,我看向外面飄搖不定的斑駁樹影,眯了眯眼:“不過,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你說的那個男子,是青雲公子?”

耶律文章笑着望我:“我就知道你肯定猜到了。你心裏不為魁西感到不值嗎?我看,你們在客棧的時候,似乎相處地很好的樣子。”

我的背脊無端升起一股寒意,如果被迫跟人赤裸相對,還被識破了身份也算相處地好的話,那我勉強同意他的說法。

“徐兄心裏沒有感嘆她是一位奇女子嗎?”

耶律文章似乎揪住這個點不放手了,我只好無奈開口:“我敬佩她,卻不敢茍同。畢竟我怕死的嘛!而且,”我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道,“我對美女比較感興趣,從來不喜歡奪人所愛的。”所以你盡管放心好了。

耶律文章咕哝了一句什麽,被風吹散在風裏,不甚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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