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過這話很快就被沈岑給打斷了,“誰要你載?”說着,她就将邵南洲的手給拍掉了,自顧自拉着鐘茴上了車。
被留下的邵南洲:“……”他低頭踹了一腳腳邊的石子兒,頓時小石子兒就飛得老遠了。
沈岑都還關心着鐘茴,在回去的路上還在問着後座的人是不是吓壞了。鐘茴搖頭說着還好,“不過當時是真的很吓人……”她說着就停住了,抿着唇,腦子裏回放着剛才下坡的那一段,她害怕到身後抱住了前面年輕男子的窄腰。
那一刻,鐘茴覺得有些燙手。精瘦的窄腰,敞開的大衣,讓她環抱住那個人的時候,隔着一層薄薄的針織衫都能夠感覺到他腹部堅實的肌肉。臉上發燙,鐘茴不由甩了甩腦袋,像是想要将這一份旖旎甩出去一樣。
等到五人都到了租車地的時候,已經是五六點了。沈岑都玩心大,都還想要去鬧騰,鐘茴表示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她明天都還要去畫室重新交一幅作業,今天去郊外都已經覺得精疲力盡了。
“我明天還要打籃球,先就到這裏吧,我送鐘茴回去,你們仨就看着辦?”邵南洲付了款,走到他們身邊,開口道。
陳海倫瞥了站在自己身邊這兩人一眼,“我也回去,三人行,單身狗表示不想要被觀衆。”
沈岑:“……”
顧長青點頭,“這樣挺好,海子挺有自知之明。”
陳海倫:“……”這朋友!沒得做了!
鐘茴還想要說點什麽,結果聽見顧長青這話,也不由笑了。最後,她被邵南洲拉着走了。
初春的傍晚,溫度漸漸低了下來,鐘茴雙手揣在自己灰色的毛呢大衣裏,跟邵南洲并肩走着。她沒說話,邵南洲率先打破了這樣的僵局。
“小學生……”邵南洲擡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什麽抵觸的情緒,這才繼續說:“之前的事情,對不起啊!我也沒有想到你那麽膽小,以後……”
“我沒事了。”鐘茴截斷了他的話,下坡的情景再一次浮現在她的腦海裏,鐘茴忍不住皺眉。手臂上的溫度好像在攀升,她怕被邵南洲瞧出什麽端倪。
“哦。”邵南洲聲音有些低沉,“那我請你吃甜筒?”他們剛好就路過了一家麥當勞,這個念頭,麥當勞都還麽有推出新風味的像是麻麻黑這樣的口味的甜筒,依舊只有原味。
鐘茴抽了抽眼角,她想要說不的,這麽冷,誰想要吃甜筒啊!瘋了吧!可是邵南洲已經去窗口排隊了,她看着男孩子高大的背影,眉梢淺淺的蘊藏着幾分笑意。
邵南洲很快就折身回來了,他一把就将甜筒塞進了鐘茴手裏,“吃吧!”
鐘茴一愣,看着自己兩只手裏的甜筒,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一個人吃?”她擡頭驚訝地看着邵南洲,鐘茴深深地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恨她恨得要死,不然這大冷天的,塞給自己兩只甜筒是什麽意思?
“對啊!”偏偏邵南洲都還沒有覺得任何不妥,聽見鐘茴的話,還朝着她咧嘴一笑,“賠償我的過失。”
鐘茴:“我其實不怎麽吃涼的。”她打破了邵南洲的幻想,“現在還很冷。”
邵南洲有些懵了,他有些無措地望着鐘茴,“那,那還是我吃吧?”他忘記了鐘茴很怕冷,就連是在開着暖氣的教室裏都還穿着毛衣的人。說着,邵南洲又想要從鐘茴的手裏重新接過甜筒。
鐘茴很爽快地給了他一只,剩下的那一支還是拽在了自己手裏。對上邵南洲疑惑的眼睛,她笑了笑,解釋道:“既然是賠禮,那還是要嘗嘗的。”說着,她就當着邵南洲的面兒咬了一口冰激淩。不過一口,鐘茴就後悔了,太冷了!門牙快凍掉了!
邵南洲看着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的時候,驀地一下就笑了,原本愁雲籠罩着的眉頭,頓時就散開了,“不想吃就不要吃了,被勉強自己。”
鐘茴搖頭說着不勉強,結果第二天就穿幫了。
從前跟着鐘潭文生活的時候,鐘家時常家裏沒人,家裏辭退過一個阿姨後,沒什麽人照顧,胃病就是在那個時候落下的。當天晚上,鐘茴就覺得肚子疼了,後來實在是受不了了,出門準備去醫院。
吳湘都還在客廳看電視,結果就看見鐘茴捂着肚子頭上冒着冷汗從樓上下來的模樣。
老實說,吳湘是被吓了一大跳的。“小茴,怎麽回事?吃壞肚子了?”吳湘騰的一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疾步走到她身邊。
鐘茴疼地直皺眉,“胃痛。”她聲音很小,表情看起來實在是不算怎麽好。
楊正已經穿上了外套,拿着車鑰匙,在鐘茴跟前蹲下了身,“上來!”他沉着聲音說。鐘茴都還有些猶豫,“愣着做什麽,不是走不動嗎?快點上來!”
鐘茴最後還是趴在了楊正的背上,被背着出門了。
一路上,鐘茴都被吳湘攬在懷裏啊,後者還不斷在出聲安慰她,“別怕啊,小茴,馬上就到醫院了。再忍忍,馬上到了……”
鐘茴其實很想說她不怕,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了,只是很久沒有犯過病,現在一時間就被疼得有些受不了了。鐘茴想,可能吳湘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在安慰別人的時候,語氣裏都帶着緊張和擔憂。她有些想要笑,可是卻沒有力氣讓嘴角上揚。
到了醫院,又是楊正背着她去的急診室。吳湘在後面放着小跑,等到鐘茴檢查完,她才發現吳湘眼睛都變紅了。鐘茴微微有些不自在,她朝着楊正道了謝,看了看吳湘,最後還是梗着脖子對着吳湘開口:“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不過是普通的胃炎,吳湘不放心,都還想要讓她現在做個胃鏡什麽的,結果急診醫生都笑了。“阿姨,真不用做胃鏡,沒太大的問題,就注意一下飲食,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給她開了些藥,這胃病還是要靠食療。胃鏡太傷身體了,一般沒大問題我們醫院都是不建議做的。”
楊正也在一旁說:“你不懂就被瞎摻和,胃鏡你以為不痛啊!小茴還痛嗎?還能走嗎?不能咱又背着走!”
他們幾人說話的時候都還在急診室裏,醫生聽了後,含笑着看着這三人,開口道:“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這孩子沒啥大毛病,家長也不用太擔心了。去旁邊劃賬一樓取藥吧。”
這話一出,三個人都有些愣怔。最先反應過來的就是楊正了,他這大半輩子膝下無子,其實早就把鐘茴當做自己的女兒,可奈何鐘茴在家裏除了跟鐘裏親近一點,跟誰都不親,他就算是想要學着做一個好父親也沒那機會。現在猛然聽見醫生這麽随口一說,他就拍了拍鐘茴的肩頭,毫不介意這裏都還有外人,就在鐘茴跟前蹲下了,“上來吧,小茴。”
鐘茴都還有些忸怩,她也是被醫生這可能是無心之言給沖擊了,看着已經蹲身在地上的楊正,她抿了抿唇,最後還是覆在了楊正的背上。
“謝謝。”走出了急診室的大門,她悄聲說。
楊正臉上的褶子都快要堆在一起了,他穩步地朝前走着,“咱們是一家人還需要這個詞嗎?傻姑娘。”
吳湘走在一大一小的身邊,聽見這話,都快哭了。天知道她是幻想了多麽長的時間,希望鐘茴能夠融進這個家庭。現在,她終于看見了一點點的曙光了。
鐘茴回到家,吃了藥就躺下了。
胃痛的感覺并沒有那麽快就消失,盡管這一天都很累了,可是她腦子裏卻好像還在高速運轉,根本停不下來,也沒有一點睡意。她望着天花板,根據吳湘的細心布置,天花板上裝着星空屏,只要按開床頭的開關,上面就能出現一閃一閃移動的星星和月亮,就像是真的夜空那樣。
開關在鐘茴的手裏一開一關,她眼裏有些迷茫。
很累,不想睡,但是沒多久,鐘茴還是睡着了。她做了個夢,夢見了小時候,一家四口的情景。
時鐘走了差不多一圈,上午九十點的太陽透過了窗簾之間的縫隙,将光線一點一點悄悄的播撒了進來,在地板上落下了斑駁的光影。鐘茴在床上翻了個身,醒來了。
周末,家裏的人都還在睡懶覺。她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去了洗漱間,然後換好衣服下樓。
餐桌上已經有做好的早點了,鐘茴慢吞吞地吃了早飯,跟家裏現在唯一醒來的阿姨道了別,這才背着自己的畫板朝着學校走去了。
鐘茴在的重點班就只有她一個人是打算走藝體的,學校也是有專門的美術室,到校的時候鐘茴就從老師那裏取得了鑰匙。平常沒意外的話,就能自由使用畫室。
周末的校園人很少,鐘茴背着畫板,腳步輕盈地走在學院路上,當路過籃球場的時候,她聽見了幾聲熟悉的聲音。
“喂!邵南洲,傳球傳球!”
“好叻!漂亮!”
“蕭涼,中午跟着我們一起吃飯?”
最後那一聲,是邵南洲的聲音了。鐘茴不經意的一撇,卻是剛好就撞上了站在籃球場裏的男孩子的視線。
邵南洲本來是跟蕭涼說話的,可是當他轉頭看見隔着綠色的圍欄外面走着的那個身影,覺得有些熟悉,不由多瞧了一會兒,結果冷不丁地就跟鐘茴意外轉過來的視線給對上了。
“砰砰”,是籃球落地的聲音。邵南洲朝着走在外面表情都還有些怔忪的人招手,“早好啊!小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