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誤會

宋娴離開後,王妃很快又挑了幾個丫頭送去沁竹園,這其中包括取代蘇月的管事丫頭司琴,兩個在屋裏伺候的和兩個在外頭使喚的。

那幾個丫頭以司琴為首,向李容褀問安。

整個過程中,李容褀都眉宇緊蹙,薄唇緊抿,冷着一張臉,半句話也沒說。

司琴原本是王府的家生子,自小在王妃身邊受佻教,此前又一直在俪蘭苑服侍,因而也慣會察言觀色。

她已然瞧出李容褀面色不悅,對于這位爺的種種乖戾也早有耳聞,故而不敢多言,只行了禮之後便領了幾個丫頭出去。

丫頭們退下後,李容褀仍倚在塌上,眉頭緊鎖的發怔,眸中隐有落寞之色。

正出神間,他微垂的眼睫忽然掀起,目光朝向并無任何動靜的屋內。

“出來吧。”他似不經意的略過一句。

一個丫頭随之現身在他的面前,跪拜道:“奴婢雪笙,奉命參見二殿下。”

李容褀略坐正了身子,向那個丫頭看去。

卻見她不過十六光景,面目雖生得清秀,但十分平常。

這個丫頭方已随司琴來跪拜了一遭,只是混在那些丫頭裏面是最不起眼的一個。

如同敏心一樣,此女的模樣甚是符合泰寧公對細作的要求。

實則方才他已經注意到她,自小習武的人身上即便隐藏得再好,也有種不同的氣度,只是常人看不出罷了。

又見這丫頭主動來表明身份,李容褀也不再兜圈子,徑直問她道:“你便是舅父派來取代敏心的?”

雪笙斂目垂首,恭敬的應道:“回二殿下的話,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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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褀頓了頓,又問道:“敏心可還好?”

雪笙有些詫然,不想這位傳說中十分刻薄的二殿下竟還會關心下人的去向,于是有些意外,也有些動容,忙應道:“已經無恙的回去了,二殿下可放心。”

她才剛忖着李容褀其實并不是那麽不好相與的一個人,卻聽見他道:“你三日前便來了,為何如今才現身?”

雪笙怔了怔,原以為自己藏得天衣無縫,不想竟全落在他的眼中了,才知這位一直被當做是病弱的草包的二殿下并非真的如此,一時心中對他又生出些敬佩和畏懼之意。

她不敢造次,只照實應道:“奴婢提前過來是為了暗中保護二殿下,因怕俪蘭苑的眼線有所察覺,故而隐于暗處,待得今日再同她們一起入園。”

面對李容褀,她說得十分小心,心裏下意識的提着一口氣。

李容褀倒也不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轉而問道:“舅父可有話要你帶來。”

雪笙想起來,從懷中取出一封秘信呈上,同時答道:“泰寧公讓奴婢将此書信呈給殿下,還有一句話也要帶給殿下。”

李容褀不緊不慢的打開信,迅速的浏覽過一遭,繼而問道:“什麽話?”

雪笙頓了頓,似乎微擡目光偷觑着他面上的表情,方才應道:“泰寧公說殿下在那個丫頭的事上沒有逞一時之性,實令他感到欣慰。”

她話音剛落,李容褀便忽的掀起眼簾,朝她看去的目光仿佛刀刃一般鋒利。

饒是身為細作的雪笙也被這目光震得縮了縮,立刻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他。

李容褀卻冷笑了一聲,又問她道:“如果我強行将她留下,你們又會如何?”

雪笙的頭又低了幾分,語調卻是慣有的冷靜和利落:“殺了她,以絕後患。”

李容褀的眸色一沉,面上則并沒有絲毫驚詫。。

“退下吧。”他只是輕聲的說着,又倚回榻上,眉宇間似乎很是疲倦。

……

此時宋娴和阿清卻在倚墨園中聊得盡興。

今日李容錦只吩咐阿清帶着宋娴熟悉倚墨園的環境和規矩,卻也沒有安排她們做事,故而一整天她們倆都待在一起,直到夜裏兩人也在一起歇下。

事實上對于宋娴來說,倚墨園裏的生活确實要比沁竹園輕松上許多。

一方面李容錦身上擔着官職,每日一早出門,直到傍晚才會回來,她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丫頭又不必做庭院裏其他的事,故而大半日都是閑着的;另一方面,李容錦不像李容褀,不會放着別的丫頭不用,每日裏有事無事就單拿她做支使,故而即便貼身伺候的那些事,也有別人一同分擔。

嚴格說來,真正擱在宋娴一個人肩上的任務,還是在書房裏伺候筆墨。

忽然輕松了這許多,照理她應該覺得高興才是,也正好可以趁着得閑的時候調查合卺酒下毒之事,可人就是這樣,一時忙了那段日子,忽然的閑下來,反而不習慣了,心裏總是空落落的不說,還老愛胡思亂想。

她總是好好地,就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不知李容褀身子如何了,沒有她為他嘗藥,他會不會又鬧着不肯吃藥了……

想得愁思滿結時,她又奮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安慰自己道:“便是她走了,還怕沒有好的去伺候他,她來之前,他不也好好的?”

為了讓自己盡快恢複到原本的狀态,宋娴打算認真幹好在倚墨園的活計,讓自己忙起來就無暇多想了。

饒是如此,在書房裏伺候筆墨的時候,她還是常常忍不住走神。

比如這時,她手裏還研着磨,魂思就不知不覺游離開去。

也不知道發了多久的愣,忽覺手上被人阻住,接着一個清朗的聲音自前方傳來:“再磨下去硯臺都要穿出個洞來了。”

聽到這話,宋娴連忙回過神來,低頭一看才發現硯臺裏的水都已經研幹了,一時懊惱自己失察,連忙的去倒水,可慌亂之間又失了手,又把水潑到了自己身上。

幸而沒有殃及李容錦。

宋娴正暗自慶幸,忽覺手上一緊,那李容錦竟起身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從桌機邊拉了開來,繼而關切的查看她的衣裙,并道:“可是濺到身上了。”

他說着,竟上前來用他自己的袖擺為她擦拭。

宋娴一驚,發現兩人的距離已靠得太近,李容褀俊朗的眉眼就在咫尺,龍涎香的味道自他衣袖間傳來,萦繞着她的呼吸,那只手更是被他緊緊握在掌中。

他的手和李容褀的不一樣,手掌比李容褀的要寬,掌心的溫度也比他的暖上許多。

眼前這個人明明就是她未來的夫君,是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可不知為何,她總是忍不住拿他和李容褀比較。

宋娴下意識的蹙緊了一雙秀眉,試圖将柔荑自他掌中抽出,可他卻好似并無察覺,仍舊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不放。

正當她不知所措之時,書房的門口處想起一陣窸窣的聲響。

她暗道不好,只怕這情狀被人撞見了難免誤會,急忙将李容錦推開。

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那錦簾自外掀開,只見阿清端着一盞茶進來。

看到屋內李容錦和宋娴兩人,她頓時怔在了原地,目光中隐約透着驚詫、悵然等諸多複雜的情緒。

宋娴連忙離了李容錦,至桌機前收拾弄亂的硯臺。

李容錦似乎也意識到方才有些過了,于是一言不發的踱回桌機前坐下,清了清嗓子,對門口道:“站在那裏做什麽,進來吧。”

“是。”阿清輕聲應了一句,語調之中是難以掩飾的落寞。

她邁着細碎的蓮步行至李容錦身邊,只恭敬的将茶盞放在桌機上便轉身退了下去。

這李容錦不似李容褀,雖然身份高貴,但并不端着架子,若是平日裏,阿清每每來倒茶時,總要趁機與他搭上兩句話,或說笑一二,今日她卻一直垂着眼,什麽話也沒說就出去了。

宋娴看在眼裏,想着她定然是誤會了,又知道她心裏一直仰慕着李容錦,看到這一幕定然不好過,便放在了心裏。

好不容易挨到從書房裏出來,她于是急忙去向阿清解釋。

“今日書房之事是個誤會,那時我不小心潑了研磨的水,殿下一時急了就……”

此時阿清正在忙手裏的活計,聽到她這樣說便停了下來。

原本顯得十分落寞的一張臉卻對她露出笑容:“瞧你急的,要說什麽慢慢說便是,你說的話難道還怕我不信?”

不想她自己竟緩和過情緒來,宋娴稍松了一口氣,挨着她身邊坐下:“我倒真是怕你不信,整個王府裏,我就你這麽一個能說知心話的好姐妹,若是連你都誤會了我,我就當真不知道該如何了?”

阿清卻握住她的手道:“你怎麽這麽糊塗,正因為我們是姐妹,我才更應該信你,再說了這事又何須解釋,本來秦管家買了我們兩人入府就是為了進獻給二位殿下,若是大殿下當真看上了你,我只會為你高興,又怎會有別的什麽?”

她雖表現得通情達理,可宋娴還是有些擔心,便又道:“我知道你心裏對大殿下……”

說着,她又嘆了嘆,方才接着道:“我倒是希望能夠就這麽一直下去,哪怕只是個丫頭,每日裏我們姐妹一處幹活,一處說話,豈不比做那受人白眼的所謂主子好?”

聽了她的話,阿清只是笑着卻不語。

宋娴不放心的追問道:“你當真不會因為這件事同我生分了?”

阿清笑道:“當真不會。”

她的語調也甚至篤定,可不知怎麽的,宋娴始終覺得她眸子裏的落寞并未散盡。

作者有話要說: 某月:阿清對李容錦這樣,宋娴就不吃醋,可要是對李容褀……

二殿下:要不試試,也不能總是我一個人吃醋。

宋娴:你們敢,看本姑娘不拆了沁竹園!

某月:說好的大家閨秀呢 = =!

二殿下:沒事,本公子喜歡就好。

某月:秀恩愛的一邊兒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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