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耳鬓

綿長的一吻結束後,宋娴才徹底醒轉過來,卻又因為短暫的缺氧而有些昏沉。

她攀附着李容褀的胸襟,雙頰緋紅的輕籲。

李容褀還似不舍,用下颌蹭了蹭她的臉頰。

宋娴被他的胡茬紮的有些疼,下意識的蹙了蹙眉,卻也不推開他,只是微眯雙眼享受着與他的耳鬓厮磨。

又溫存了一陣子,李容褀才撤開,坐在床榻邊看着她。

宋娴側過頭凝視他的雙眸,方才随心的與他親近,倒也只是一味的沉迷,如今忽然安靜下來,反而有些尴尬,于是垂下眼簾遮掩忽然加快的心跳和眼中的無措,虛弱的問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李容褀似乎也有些局促,坐在那裏好像雙手有些不知該往何處放的樣子,輕“嗯”了一聲。

沉默了片刻,他卻又忽然推翻了方才的應允,用略顯嘶啞的聲音道:“也不是很久,我還可以等,就算很久,我也會等你。”

對于他最近總是措不及防的就說出這些表白的話,宋娴很是羞赧,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微微點頭,應道:“嗯。”

“菩薩保佑,可算是醒了。”伴着一個略顯久違的熟悉聲音,尴尬的氣氛終于被打破。

宋娴終于将目光從李容褀李容褀身上移開,投向遠處。

此時她才得暇注意到自己正在一間屋子裏,躺在舒适的床榻上,而這件屋子的布置也十分陌生,想來并不是在濟川王府裏。

與此同時,方才聲音的主人也映入了眼簾。

那女子從門口處掀了簾子進來,穿一襲近似男裝的樸素衣裙,手上端着木質托盤,托盤上是冒着熱氣的玉碗和擱在旁邊的湯匙,以及試毒銀針、巾帕一應等物。

宋娴看清了她的面容,正是自濟川王府那場大火之後便消失,許久都未曾見過的敏心。

那時雖猜測到她不會有事,可如今看見她确實安然無恙的在這裏,宋娴還是忍不住驚喜。

她彎起嘴角朝敏心展露笑容,看着她同樣帶着笑行至床榻邊,朝她欠了欠身,以示行禮。

敏心将托盤擱在床榻邊的桌機上,用銀針試了毒,又以湯匙舀了舀,邊端起湯藥邊對宋娴道:“你睡了這許久,可帶累了我們幾個,要是你再不醒,咱們這位爺可真真要去了半條命,好到閻王爺那裏搶人了。”

“敏心!”李容褀用威嚴的語調阻住她後面的話。

敏心見他面露愠色,知道自己的玩笑或許有些過了,忙頓住,沖宋娴吐了吐舌。

過去在沁竹園的時候宋娴就隐約覺察到,敏心原本是個活潑開朗的性子,因為細作的身份才不得不盡量收斂,故而顯得寡言少語,可她與宋娴兩人雖無甚交道,卻莫名投緣,故而也常開些玩笑。

方才她的那些玩笑話,卻讓宋娴留了心,于是問道:“我睡了多久。”

敏心伸出三只手指,捏在一起,而後一臉正色道:“整整七日。”

“竟有七日之久……”宋娴恍然低語,醒來時只覺這一覺睡得又累又長,如何也不曾想到竟然睡了七日。

想到這裏,她又禁不住看向李容褀,卻見他正側身對敏心道:“給我吧。”

敏心便十分順手的将藥碗遞給他。

宋娴卻忍不住想道,敏心說她睡了七日定然不是誇張之言,只是看李容褀這副模樣,難不成……

她正暗自揣測,敏心卻已将她的困惑接觸:“可不是?二殿下也整整在這裏陪了七日,為了照顧你,飯也顧不上好好吃,覺也是偶爾趴在床緣邊眯瞪一會兒,我們怎麽勸都不聽,你是不知道……”

話說到這裏卻再度被李容褀打斷:“今日你怎麽格外多言?”

敏心只得連忙應道:“好好,奴婢什麽都不說,只是如今阿寧已經醒了,應該再無大礙了,殿下喂了這碗藥就去歇一會兒吧,這裏有我們守着呢。”

李容褀也不答她的話,只舀起一匙自己抿進嘴裏,繼而俯身至床榻前,作勢就要往宋娴跟前覆過來。

宋娴一驚,心下頓時亂了節奏。

雖說她昏睡時隐約有些知覺,也知道自己昏迷的這段時日,他都是用這樣的方式為她渡藥的,可是一想起敏心就在旁邊看着,她就禁不住羞得滿臉通紅,忙用雙手輕抵在他胸前,阻止道:“我……我可以自己來的。”

聽到她這樣說,李容褀似有所明白,也不再刻意勉強,撤開身子,扶她倚靠着床頭坐起身來,改為用湯匙舀了往她唇邊送。

如此恰好用完那一碗湯藥,門口卻又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是雪笙正隔簾在門外對李容褀道:“泰寧公命人來向殿下傳話,此刻正在外面候着。”

李容褀放下空碗,有些不舍的看着宋娴。

敏心連忙道:“殿下放心去吧,奴婢會在這裏好生照顧的。”

加之宋娴也用目光催促他,李容褀這才起身出去。

他離開後,原本立在門外的雪笙卻進到屋內,見宋娴已經睜着眼便道:“折騰了這許多日,你到底還是醒了。”

見到雪笙,宋娴忽的想起什麽,連忙問道:“宋小姐怎麽樣了?”

怎料雪笙冷笑一聲道:“好個缺心少肺的,一醒來不問別的,倒問起這不相幹的人,有時我挺後悔的,後悔不該心軟怕殿下知道你沒了傷心,更不該引殿下去找你,要不是因為你,我們現在早已經出城了。”

說到這裏,敏心卻把她攔住,轉而看向宋娴道:“你別理她,她就是這樣的脾氣,刀子嘴豆腐心。”

宋娴彎起嘴角,朝敏心點了點頭,其實她心裏明白,雪笙之所以對她心懷芥蒂,多半還是對沁竹園中自己捉弄她的事情耿耿于懷,于是看向她道:“在沁竹園的時候多有得罪,還望雪笙姐姐大人不記小人過。”

聽罷她的誠心道歉,雪笙并沒有回答,只是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繼而抱着臂站在一邊。

敏心倒是替她應了宋娴的疑問:“那宋小姐數日前出的殡,眼下算起來頭七都已經過了,你可不必擔心。”

聽到此處,宋娴卻是一愣,這下是徹底沒有指望了。

敏心聽說了她們在破廟裏的事情,只當她見了宋小姐的慘死之象而害怕,便說了些安慰的話。

宋娴只出神了片刻,很快又恢複了面上的平常,她不想被看出來。

努力轉移話題時,她注意到雪笙方才話中提到的出城一事,又見此時身在的房間十分陌生,于是看向敏心問道:“不知這裏是什麽地方?”

敏心倒是很耐心的解釋:“如今我們還在京城,這裏是二殿下私下裏置的一處房産。”

宋娴恍然點了點頭,得知仍在李容褀的地方,心下莫名安慰了許多,可又為仍在濟川王府中的爹娘擔心,但轉念一想既然她父親刺殺李容褀的事已經破了,想必危機暫緩,而她過多的糾纏于這些問題又怕引起敏心和雪笙的懷疑,只得先按捺下來。

她轉而問了一個範圍更廣的問題:“方才雪笙說要出城,京城裏可是出了什麽事?”

其實那日在濟川王府裏她便察覺到,當時在那裏的并非只有一方勢力,而那些要殺她的刺客也不是李容褀的人,相反就連李容褀也是他們的目标,可是李容褀到底是正經的王族,為了躲幾個刺客不至于要逃到城外去,加之那天又隐約聽到一句‘宮裏出事了’,她便很是大膽的揣測,這次可能是出大事了。

怎料敏心和雪笙的态度卻都顯得有些晦澀。

雪笙自是不必說,只立在那裏,不與她搭話,敏心則用安慰的語調道:“殿下叮囑我們,等你醒了,一概不許和你提這些事情,你也不必費心,只管安心的養傷,等養好了,殿下自然會告訴你。”

話既說到這個份兒上,宋娴也就不好多加追問了。

正是短暫的沉默之間,錦簾再度從外面掀開。

宋娴下意識的擡頭去看,還以為是李容褀回來,怎知卻瞧見一個頗有些令她驚訝的人。

此時進來的是個小丫頭,穿一身鵝黃的衫子,依舊是一副乖順的樣子,只是和阿清初時類似的怯懦之氣摒棄了打扮之後,原本平凡的模樣也顯得嬌俏了許多。

小丫頭端着茶水粥食,一見着宋娴便加緊步子行至床榻前,露出一臉笑容,頗為驚喜的嘆道:“你終于醒了!”

三番五次的聽到同樣的驚嘆,宋娴也不覺得奇怪了,只是看着那張曾在沁竹園中見到的臉,她卻無法掩飾自己的詫異,于是不可置信般道:“冰兒?”

看她的表情,冰兒已經猜到了她的疑惑,于是放下手裏的食盤,有些羞赧的解釋道:“其實……那時候,是殿下派我去接近你的。”

“這麽說,姜湯和點心都是殿下讓你給我的。”宋娴訝然确認。

“嗯。”冰兒低頭垂眸,小聲應道。

宋娴又問:“治燙傷的藥膏子也是殿下讓你給的?”

冰兒的頭又低了些,絞着衣擺點了點頭。

得知此事,宋娴心下難免有小小的震撼。

一方面,她原本以為自己在沁竹園中有了冰兒這麽一個真心的朋友,結果現在發現那所謂的姐妹情原來竟是受了李容褀的指使裝出來的,心裏不禁失落,另一方面,那時候她只當李容褀對她厭惡至極,如今知道他在刁難自己的同時又在暗中命人來保護自己,心裏又生出些微暖的感覺。

冰兒見她只低頭沉吟,也不說話,還以為她因為受了欺瞞而生氣了,于是焦急道:“雖說一開始是殿下讓我去接近你的,可是後來我卻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每次找你聊天也是真的覺得和你很投緣,是我出于自願的,并非是指使。”

見她這副驚慌的模樣,仿佛又回到沁竹園裏那個平凡而又怯懦的小丫頭模樣,宋娴頓時心生不忍,于是握住她的手道:“我并沒有怨你,不管是何因由,到底那時候是多虧了你的照顧,不然還不知怎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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