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相遇重逢02
錯過了航空公司準備的飛機餐,宋晚洲抵達酒店已是深夜,肚子餓得咕嚕叫喚。外面的小餐館早已關了門,只好去便利店買了點速食産品和飲用水,準備睡前胡亂應付兩下。
回酒店的路上,宋晚洲時不時往回看,不知怎得,自從下了飛機,他總覺得背脊發涼,似乎有人一直盯着他,然而當他回過身的時候,也沒看到有奇怪的人。尤其到了夜晚,心裏不上不下的感覺更加明顯,眼皮微微跳動,有種不好的預感。
收回視線,宋晚洲提着便利袋走進酒店,敲了敲前臺的桌面,提醒已經有點困倦的工作人員,輕聲說:“您好,我已經在網上預約了一間标準房。”
深夜時分的工作人員腦袋暈沉,不住往下點了點,聽到聲音後立馬驚醒,站直了身子,神情慌張,擔心被顧客投訴工作的時候犯困開小差,磕磕絆絆地詢問:“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到您的嗎?”
宋晚洲微微一笑,對她的小失誤不甚在意,耐心地再重複了一遍剛剛已經說過的話。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調整儀态,微笑地說:“先生,您好,請出示您的身份證,以供我們登記入住。”
注意到她已經不再緊張,宋晚洲稍感不安的心也跟着放松下來。
将房卡和身份證交拿給宋晚洲後,工作人員還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宋晚洲沒說什麽,只是跟着點了點頭,用唇角上揚的弧度報以同樣的感激。
剛走到電梯口就聽到工作人員再次開口:“先生,您好”看着屏幕上的數字由11變成1,心想,居然還有和他一樣深夜才辦理入住的人。
酒店很安靜,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宋晚洲出了電梯後,另一臺電梯也跟着發出‘叮’的一聲。
他走在前面,漫長的走廊除了他,身後還跟着另外的腳步聲。
宋晚洲越發感到不安,拐了個彎,剩下的房間只有三間,腳步聲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明顯,步步緊逼。
他停在1112房門前,潛意識不敢回頭看跟着他停下的人,掏出房卡刷了一下,握着門把手的指節開始微微顫抖,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手臂上豎起一大片汗毛。
那人在牆上扣了三聲,然後向他走來。
宋晚洲明明可以推門進去,他的雙腿卻不聽使喚,動彈不得,逐漸感受到身後強烈的壓迫感。
一步,兩步,三步。
“哥哥。”左手被緊緊捏住,傳來那人掌心的冰涼,耳廓一陣搔癢,聽見身後人低啞的聲音,直接握住他酸澀的心,不斷收縮,“好久不見。”
宋晚洲低垂着頭,睫毛微顫,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不敢作聲,更不敢回頭,手上使力,企圖擰開房門。
後頸被捏住,兩只手指輕松按住他的動脈,宋晚洲感到呼吸發疼,心跳不停加速。
他聽見身後的人說,
“哥哥,不回頭看看我嗎?”
宋晚洲沒有回頭,睫毛忽閃,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嗓音微啞,“小景。”
“就當沒看見我,好不好?”悲傷的聲音充滿了無奈和乞求。
“你覺得呢?”宋景眉毛輕挑,目光上下掃視着明顯緊張的宋晚洲,微妙地勾了勾嘴角,“哥哥,你可真是個大騙子啊。”
見宋晚洲不再言語,宋景沿着他發顫的手指在他手臂上輕輕滑動,冷哼了一聲,笑着說:“但我不也能找到你嗎?”
宋晚洲的耳垂被卷入溫暖的口腔,他頭腦一陣轟鳴,耳垂傳來的尖銳疼痛感令他雙腿發軟,直接
跪了下去。
宋景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環着腰,直接把人拖進房間,腳尖一勾,關上房門,動作流暢的程度令人感到心慌。
将側着的臉擺正,四目相對,注意到宋晚洲眼底的驚慌,宋景嘲弄一笑,“哥哥是怕又被人看見嗎?放心,今晚只有我們。”
宋晚洲想推開面前令他感到難受的男人,但心裏有愧,短嘆一聲,舉起來的手最終還是放了下去。
宋景将人抵在角落,俯下身認真打量起容顏沒怎麽改變的宋晚洲,挑起他的發絲別在耳後,指腹在他臉上來回摩挲。
像是重獲至寶一樣,嘴裏一直呢喃,“哥哥”
感受到宋晚洲的躲閃,宋景的動作變得粗暴起來,捏住他的下巴,逼迫宋晚洲正視自己。
“你怕我?”他咬牙切齒地問。
然而宋晚洲只用飄忽不定的視線作為答複。
“你憑什麽怕我?”宋景逼問道。
眼底的憔悴顯得他更加落寞和失落,他洩氣地松開鉗制在宋晚洲身上的手,半彎着腰,靠在宋晚洲的肩上,聲音發顫,“哥哥,憑什麽啊?”
“難道不是應該我怕你嗎?”
“怕你又騙我,怕你再次把我一個人丢下,怕你連個電話都不願意打給我。”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眼淚浸濕了宋晚洲的衣服,炎炎夏日,他卻感到發自一絲絲涼意。面對宋景的逼問,他連半個字的辯解都說不出來,只能緊緊咬住下唇,保持最後一點鎮定。
“宋晚洲,你到底有沒有心啊?”宋景拿手指在宋晚洲的胸腔點了點,“這裏不疼嗎?”
耳旁的抽噎聲越來越大,宋晚洲心裏發酸,連着泛紅的眼眶,纖長的睫毛稍稍眨動,止不住的淚珠便順着臉頰往下滑落。
他有心,他也疼。
宋晚洲承認,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把宋景騙去北京一個人讀書,自己卻改了志願留在杭州。
在無數個深夜,他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嚣着宋景的名字,可是他不能去想,更不能去聯系宋景。
他可以不顧世俗的眼光和宋景在一起,可僅僅是關之文眼裏的受傷,宋寬予的嘆息,以及譚菁氣得發顫的身體,就能令他原本堅韌的心潰不成軍,腦海裏只剩下逃離和贖罪。
宋景滿腔的愛意于他,是負擔。
而他對宋景越演越烈的愛意于宋家,是罪惡,是拖累,是農夫與蛇。
“小景,”宋晚洲閉上眼,任由悔恨的眼淚在臉上流淌,“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