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相遇重逢03
中央空調吹出來的冷氣惹得人忍不住打冷顫,宋晚洲身體冰涼,只有宋景碰着的地方滾滾發燙。
感受到肩頭的重量,宋晚洲的頭抵在宋景胸口上,頭發半掩臉上的哀傷,嘴唇一開一合,不斷重複地說:“對不起”
“哥哥,我跟來北京不是聽你說對不起的。”宋景放軟了态度,有氣無力地說。
原本臉上緊繃的表情在嗅到專屬于宋晚洲氣息後放松了許多,沉重的眼皮漸漸合上,唯一不敢放松的就是環在宋晚洲腰身上的手。
即使宋景感到渾身乏力,他也不能松手,如果不小心又讓宋晚洲溜走了,他不清楚會不會再次抓狂,更不清楚他還能不能再找得回來。
自從宋景在網上得知有關宋晚洲的消息後,來不及求證就立馬飛去爆料人文字裏提及的學校,急切地想要見他一面,奈何無論走到哪裏都容易被粉絲認出來,非但沒見着人,還無端多了一堆煞有介事的花邊新聞,說他有個在校小女友。
宋景最讨厭和陌生人沾上邊,他不希望宋晚洲看到不好的新聞,所以立馬給餘铎打了電話,讓他小姑父幫忙擺平。
小報社可能也沒想到當紅流量小生的背景這麽硬,收到上頭通知後就立馬撤下了緋聞,專欄版面還專門做了澄清。
太久沒見到他心愛的哥哥,宋景對宋晚洲的态度變得謹慎起來,他不想再回到那段無論怎樣都聯系不到對方的黑暗日子裏了。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時候,他能做的只有小心翼翼去收集多年來關于宋晚洲,他錯過的點點滴滴。
不幸中的萬幸,宋晚洲依然是他一個人的。
冷靜下來的宋景不再考慮去宋晚洲任教的學校直接找他,他不想正享受着平淡生活的宋晚洲察覺到異常,趁他不注意又偷偷消失。
年少無知的時候,他仗着宋晚洲施舍的一點喜愛,自以為拿捏住了宋晚洲的軟肋,可以脅迫他哥哥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後來他才明白,從始至終,他都弄錯了。
宋晚洲能願意答應和他在一起,不過是把兩人的關系當做是一場過家家酒,從哥哥的角色轉換到情侶的角色罷了。他甚至不知道在那段有始無終的戀情中,宋晚洲袒露出來的真心和笑容到底是作為哥哥的身份,還是作為他男朋友。
如果宋晚洲真心喜歡過他,為什麽寧願一個人遭受争議和壓力,也不願告訴他,讓他能有機會站出來解釋。
短暫的美夢終将破碎,宋晚洲離開得太突然,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回到家中就只剩下了一封書信以及他送給宋晚洲的所有禮物。
在漫長的等待中,有時候宋景會質疑宋晚洲是否真實在他生命裏存在過,每根發絲都長在他心尖上的人會不會只是他的臆想。
不然怎麽會消失得徹徹底底,讓他無跡可尋,就連一條短信,一通電話都沒有。
所以在得到宋晚洲消息的瞬間,浮現在宋景腦海裏的更多是難以置信和不安。
正如當年宋晚洲時刻擔心着他倆的關系被發現,如今宋景有點擔心宋晚洲只不過是他的一枕槐安。
很長一段時間,宋景只能對着照片纾解接近癫狂的思念。
當他在飛機上看見宋晚洲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多麽想要喚醒還在睡夢中的戀人,撫摸他,擁抱他,親吻他,看看他是否和自己一樣欣喜若狂。
但他看着宋晚洲滿臉困倦的模樣,學會隐忍的宋景終究是忍不下心,強行壓抑住了內心的狂喜和急躁,替宋晚洲輕輕地蓋上毛毯,隔空描摹他哥哥更加成熟的模樣。
光是蓋毛毯就耗了他半個小時,謹慎至極的
動作令他汗流浃背,生怕宋晚洲睜開眼,他會忍不住當場把人囚禁起來。
他想,那怕只是一枕槐安,他也要把人強行留在身邊。
“哥哥,我生病了。”他說。
宋景為了能趕來北京見宋晚洲,不斷壓縮工作安排,連續一周都在匆忙地趕行程,結束雜志拍攝和采訪後,馬不停蹄往機場趕,才不至于錯過和宋晚洲同一班航班。
其實身體早就吃不消了,全憑緊繃的神經保持最後一絲清醒,但他卻任由病情發展。他需要拿拖垮的身體做賭博,這是他唯一可以用來動搖宋晚洲的籌碼。
“不信嗎?”宋景牽起宋晚洲的手,放在他額頭上,虛弱極了,“這次真的沒有騙你了。”
當初兩人還在一起的時候,宋晚洲偶然間發現宋景故意在冬天用冷水洗澡,拖延感冒痊愈的時間,就只是為了晚上兩人能睡在一張床上。
雖然哭笑不得,但最後還是遂了宋景的願望。
手背傳來滾燙的溫度,宋晚洲心一緊,連忙又探了探宋景身體其他部位,渾身已經燙得像個火爐。
“我沒騙你吧。”宋景委屈地說。
宋晚洲皺了皺眉,帶有一點責備的語氣,說:“你發燒了。”
宋景點了點頭,“哥哥照顧我,好不好?我現在好難受。”
“小景,”面對撒嬌的宋景,宋晚洲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讓其他人來接你去醫院吧。”
他不能心軟。
一旦心軟,只會讓他越陷越深,難以脫離。
宋景用盡渾身力氣将宋晚洲擁入懷中,不依不饒地貼了上去,眼眸低垂,隐隐約約泛着水光,悶聲道:“可是我只想要哥哥,不想要別人”
“哥哥為什麽總是想要把我推走?”
“我就這麽令你讨厭嗎?”
宋晚洲下意識攥緊拳頭将人推開,在聽到宋景泣不成聲的埋怨後,最終還是松了手,輕拍在宋景背上,“你先去床上躺着,我去給你買藥。”
“不吃藥。”宋景纏着宋晚洲不放,他擔心宋晚洲借機離開,“你又要抛棄我。”
當初宋晚洲也經歷過,所以他能理解宋景擔心被抛棄的心情,輕聲寬慰,“我不走。”
至少今晚不走。
說了不少好話,才把宋景哄好,将他安置在另一張床上,宋晚洲從錢包裏抽出幾百元的現金,連着身份證和銀行卡,全都交給宋景,讓生病的他放寬心,“我去去就回。”
“哥哥。”宋景小聲地喊住已經走到門口的宋晚洲,“別騙我,求你了。”
這一次宋晚洲沒騙他,找了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買了點退燒藥就趕緊回到酒店,擔心宋景燒久了,身體承受不住。
推開房門,漆黑一片,裏面沒有半點聲響,宋晚洲的心懸了起來,重新插上房卡,昏黃的燈光照亮整個房間,看到還躺在床上的宋景,他松了口氣。
走近看才發現宋景臉上浮現不自然的緋紅,緊閉着眼,俨然一副睡着的模樣。
宋晚洲嫌酒店的燒水壺髒,特意從藥店接了一杯幹淨的溫水回來,坐在床邊,看着疲倦不堪的宋景,又不忍心将他從夢中叫醒。
分明可以趁宋景睡着的時候離開,宋晚洲卻不想走,貪戀着短暫的重逢時光。
目光落在發高燒的宋景身上,他心裏不由得發酸,無論宋景如何得知他的行蹤,應該都花了不少氣力,就算他不關注娛樂圈,也知道當明星有多辛苦,更何況還專門擠出時間來找他。
輕輕撫摸上宋景眉宇間的褶皺,宋晚洲的心口隐隐作痛,他也只能趁着宋
景睡着的時候才會如此肆無忌憚描摹他弟弟的容貌。
比記憶裏的模樣更加成熟,也更加帥氣了。
他心疼宋景,也心疼自己,但又無可奈何,他可以對不起宋景年少的歡喜,卻不能對不起宋家撫養長大的恩情。
正要收回手,宋晚洲聽到分明已經睡着的宋景喊了他一聲,“哥哥。”
假寐的宋景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緊握住宋晚洲的手,帶到嘴邊留下一個輕吻,欣喜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走的。”
宋景使不上力氣,只能輕輕捏住他的手指不舍得松開,宋晚洲看着他泛白的嘴角上揚的弧度,終是不忍心撥開,裝作無事發生,故作輕松地說:“吃藥吧。”
宋景借着生病,開始耍賴,“哥哥,喂我。”
就一顆感康,宋景卻要讓宋晚洲碾碎成好幾塊,不喂他就緊抿着嘴不肯吃藥。
明明已經二十多歲了,卻比十幾歲的他還要愛撒嬌。看着宋景撅得高高的嘴,宋晚洲沒忍住,輕笑出聲,按照宋景的要求,碾成四塊,問:“夠了嗎?”
宋景眨了眨眼,笑着張開嘴:“啊。”
宋晚洲搖了搖頭,無論宋景年齡多大,果然還是那個比他小六歲的弟弟。
“先喝口水,潤一潤喉。”
宋景乖乖地仰起頭,就着杯口喝了滿滿一口,還張開嘴讓宋晚洲看。
宋晚洲縱容地笑了笑,“多少歲了?難道還要讓我誇你一句懂事嗎?”
“難道不該嗎?”宋景反問道。
宋晚洲揉了揉宋景額前的碎發,“乖。”
僅是說了一個字,他的鼻子就控制不住地發酸。明知道沒有結果,卻還要沉浸其中。
宋景蹭了蹭宋晚洲的手心,溫順極了,一點都看不出來平日裏的冷淡模樣。
宋晚洲的手指一旦送到宋景的嘴邊,就免不了被他舌尖卷入口腔中,舔舐兩下才放開。
宋景砸了咂嘴,品着舌尖上的味道,驚喜道:“哥哥洗了手的。”
宋景的小把戲從小玩到大,宋晚洲早就料想道了,能不提前把手洗幹淨嗎?
“沒洗。”
“洗了的。”宋景樂于和宋晚洲多說兩句話,哪怕只是簡單的鬥嘴。
吃了藥,腦袋有點暈沉,宋景卻舍不得睡覺,抓着宋晚洲的手不放,在上面摩挲,半掩眼底的憤怒,柔聲問:“還疼嗎?”
原本白皙修長的手背上布滿斑駁的疤痕,讓人看了心疼。
宋晚洲下意識躲閃,急忙抽回手,淡淡地說:“這麽多年了,怎麽可能還疼。快睡吧,明天早上要是還沒退燒,就真的要去醫院了。”
宋景牽起嘴角,“哥哥去嗎?”
宋晚洲愣了愣,如果明天記者不過來,他準備去拜訪恩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頭,“嗯,陪你一起。”
他想,反正只在北京待幾天,回杭州的時候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