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鮮花滿月樓

臨安,今朝無雨。

西湖畔,人聲鼎沸,更勝尋常。湖畔有一高樓,樓高三層,以琉璃為瓦,以建木為柱,外觀之華麗,造物之珍貴,堪比皇宮。

這是臨安高門大族子弟最常來的銷金窟,在整個江南都是數一數二,無論是文人,還是俠客,都将在這個地方一擲千金視為一種奇怪的榮耀。

這個地方,就叫做鮮花滿月樓。

鮮花早已鋪滿高樓,酒席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只等待夜晚來臨。

等待并不是一件枯燥的事,尤其當你等待一樁盛事的時候。

有很多人在等待。像周墨這樣的世家子弟在等待,像風神秀這樣的年輕人也在等待。

魚幼薇也在等待。她在三層樓雅間等。她在等人。

她倚在窗前,看湖色風光,姿态慵懶。她的妝容也是淡淡的,像天上的雲彩一般,柔和而舒适。她是個極标致的美人兒,雖然幾乎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

誰家玉笛暗飛聲?

笛聲輕快,樓中似有人來。

魚幼薇暗暗笑了一聲,又戴上了白色面紗:“飛卿師叔來得真巧。”

只見一位年約三十許,形貌文雅的男子來到了三樓雅間。他看了魚幼薇一眼,忽然笑了笑,神秘說道:“今晚的宴會,一定比你想象中要有趣的多。”

“有趣?”魚幼薇聽了溫飛卿的話,心下暗自訝異,身為當世三大才女之一的她,所經歷的大場面數不勝數,無論是盛京洛陽的帝都宴會,還是各地英豪相邀出場,有王孫公子,有帝王将相,有布衣俠客,還有什麽當得“有趣”二字?

溫飛卿把玩着手中的玉笛,語氣變得更加的神秘。

“只要有十分有趣的人在,必定會有十分有趣的事情發生。”

……

……

夜,還未深,一輪彎月高挂明空,美麗而神秘。

鮮花滿月樓,現在有了鮮花,也有了月。

樓下已經人聲鼎沸。

人聲嘈雜,誰也分不清。

周墨已到了,他本就是為這宴會而來,他的身邊現在除了那位管家,居然還多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可愛的臉蛋上還帶着幾分不高興,徑自喝着悶酒,嘴邊不停嘀咕着:“兩位哥哥真壞,居然撇下小九自己跑去玩了。哼,小黑哥哥陪我喝酒。”此時此刻,周墨本應榮光煥發的臉,居然真的變得像一塊木炭似得,又黑又硬。這個小女孩真是讓人傷腦筋啊,風神秀這家夥也不知道幹嘛把她丢給我。周墨現在大概已到了崩潰的邊緣,所以他也只好喝酒。

他只知道風神秀和葉初塵二人必然在這鮮花滿月樓之內。

就在這個時候,鮮花滿月樓的賓客們忽然起了一陣騷動,周墨凝眼一看,只見二樓正東有一房門緩緩打開,從房間裏走出了兩位風姿卓絕的人物。其中一位,身着玄色長衫,留着三寸長須,豐神俊朗,氣質絕佳的人物,正是享譽已久的太傅王逸之王大人。他以書法冠蓋當世,兼善隸、草、楷、行各體,世人以“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來形容他的書法,再加上此人劍道修為極深,融筆意于劍意,可謂當代超一流劍者。至于另外一人,雖出乎意料之外,卻該在情理之中,竟是個身着月白僧袍的大和尚。周墨當然也認得,此僧正是挂單于印月寺的三癡和尚,一向癡于酒,癡于書,癡于樂。三癡和尚曾與王逸之論書法,與刀狂張九師論酒,更添“醉僧”美名。此番為慶王太傅歸于閑雲野鶴之列,倒也出現的恰到好處。

王逸之行至二層樓臺,目光掃過全場,撫須笑道:“承蒙各位朋友看得起王某,既然來了鮮花滿月樓,就給我個面子,今晚一醉方休可好?”

衆人齊答了一個“好”字。混雜在人群之中的周墨與管家交換了個眼色,忽然長身而起,說道:“在下姑蘇周墨,家父聽聞王大人回歸江東盛地,特遣小侄奉上名劍一柄,聊表心意。”

樓內賓客熟知姑蘇周家的人不在少數,對這年輕人的提議不禁生出幾分興趣。

王逸之細看了周墨一眼,大笑道:“原來是周寰這老小子的兒子,倒是不錯。不過老夫可事先說好了,禮物不好,我可不收。”

周墨自信笑道:“絕不致令王伯父失望。”

此言一出,所有賓客興趣大增,就連三樓的魚幼薇和溫飛卿也投下目光來。只有三個人對此毫不關心,那便是喝着悶酒的小九,和隐藏在暗處的風神秀和葉初塵。

周墨與管家對視一眼,後者從桌下取出已長條物事,看模樣應是劍匣或是琴匣之類的東西。

席間有急性子的人催促道:“我說周大公子,你倒是快快打開盒子,讓我們也見識見識這禮物如何。”

“如你所願。”一聲輕喝,周墨提運真氣,只聽“咔”的一聲脆響。

匣子打開的一瞬,樓內燈火輕輕搖曳,衆人聽到一聲清脆的劍吟,流蕩的劍風在鮮花滿月樓四散而開,竟逼迫得樓內所置的鮮花迎風而起。亮白色的劍光折射在樓內,忽前忽後,忽明忽暗,似乎猜琢不透,捕捉不到。

花落有影,劍卻無影。

魚幼薇震驚道:“名劍承影。”王逸之等人也深感訝異。

一語驚醒樓中人。

王逸之拊掌道:“歷古第十劍,不愧是名世之劍。周寰竟也舍得送給王某,果然義氣。”三癡和尚也笑說道:“承影,乃優雅之劍。”

名劍輕吟,是為誰而鳴?

就在此時,忽有一聲謙謙笑語自窗外而來。

“月下承影,花裏藏心。問劍于名,誰是主人?”

鮮花複飛起,繞樓盤旋,是為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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