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剛開學時,新寝室還差一點收尾工作沒有完成,祁南還是住在駱北家裏,兩人上學放學幾乎都在一起。
一天放學,駱北收拾書包的時候想起來早就寫完了的寒假作業。
駱北說:“這幾本沒見老師收啊?不對……老師根本沒收寒假作業。”
祁南說:“也許是忘了。”他把書拿過來,放進了自己的桌肚,假裝若無其事,“回去了。”
何蕭走過他們邊上的時候說:“因為下個假期會補課,這學期沒有布置作業,只叫我們自己在家溫習複習。”
何蕭說出真相後,離開了。
駱北狐疑地看着仍然若無其事的祁南。
“沒有作業你讓我做什麽……”駱北愣了楞,“你只是單純想讓我學習?”
祁南默認了。
駱北說:“你就是沒事找事,不想讓我假期閑着!”駱北氣沖沖地拿着書包先走了。
出了校門,駱北回想着剛才的語氣,再與以前相處的語氣對比,想确認一下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語氣沒什麽奇怪的。他說話一直刺頭的很,祁南應該已經習慣了。但這次不一樣,他明白祁南是想他好好學習提高成績,卻故意這麽說。
可是,不這麽說的話,他又應該說些什麽呢?
仔細想想,祁南根本沒必要對他這麽好,又得不到應有的回報,不可能是因為袁佩芝嘴上說的監督學習。
駱北摸了摸心口,再抓了抓頭發,煩躁地等着祁南出來一起回家。
自從過敏出院的白可玲回來後,徐旬的心情一直不大好,死氣沉沉地,會回話,但不似以前那樣活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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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可玲漂亮的臉蛋變得紅腫,不影響她的學習和生活,每天還是和以前一樣快快樂樂的。這樣一對比,徐旬才像受到傷害那一個。
“同學們!”
楊建華發了試卷,在他們痛苦欲絕時,傳出一個重磅消息。
“春天是感受美好之際。”楊建華指着外面的旭日陽剛說道,“學校組織去鳳凰山春游,賞櫻花!”
聽到櫻花這兩個字,駱北餘光看到徐旬身體一抖,像是有了不良反應。這孩子,應該是對花産生陰影了。
白可玲舉手:“報告老師!我可以不去嗎?我花粉過敏!”
“寒假的時候沒什麽花開,你去哪裏碰到了這麽多花?”楊建華讓她放下手,“等我話說完。”
瞟到了兄弟人比黃花瘦的臉,駱北轉過頭說:“卧槽,你別哭啊!”
“都是我害她受傷了,”徐旬抹了一把淚,自言自語道:“玲玲我會對你負責的!”
駱北轉回頭,冷漠道:“你還是繼續哭吧。”
楊建華說:“咱們下學期就是高三了,這學期任務繁重,所以咱們得春游計劃取消,留在學校裏小考,再進行一次男生1500米,女生800米的體能測試,到時候兩節課不用上,開心不?”
開心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開心的。楊建華一定不知道他的學生們用了什麽洪荒之力才能繼續強顏歡笑地看着他。
楊建華用黑板刷拍拍講桌:“你們自己算算離高考還有多久?已經3月份了,你們的學姐學長半只腳都踏進戰場了,他們過了就是你們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還有,在校期間,不準談戀愛,要是給我逮着……”
楊建華用警告的眼神掃視着教室裏正襟危坐的學生們。
徐旬舉手說:“楊老師,我覺得男生1500太少了,不如改成2000,然後讓女生們跑500吧!”
班上的男生偏多女生偏少,一瞬間能聽出支持和不支持的聲音的差距。男生們已經很久沒跑這麽長的步了,1500夠丢半天老命,更不用說2000了。
徐旬應該是出于好意才這麽說。
女生們開始撒嬌,讓心軟好說話的男生同意,一些男生信守底線,不願意改變。教室裏熱鬧得很,楊建華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打擊。
楊建華拍桌決定:“女生1000,男生2000!周五測試!現在起閉嘴寫試卷!”
一整節課,徐旬對于男生們鄙視的眼神視若無睹,認認真真寫着自己的試卷。
看起來正常,其實變化很大。
駱北在家時和祁南無意聊起了徐旬最近得變化。
祁南拿了駱北睡前要喝的牛奶,把牛奶倒在杯子裏,遞給他。
“你沒問他?”
駱北捧着杯子,“沒有,肯定表白失敗了,有什麽好問的?”
祁南坐在自己床上,“你沒問,我們也別亂猜,畢竟是他自己的事。”
駱北認同:“你說得有道理……你往裏面擠一點。”
駱北上了祁南的床,盤腿坐着,然後小口小口喝起滾燙的牛奶。他偶爾懶得上床時會直接坐在祁南的床上,已經形成習慣了。
祁南本來伸直了腿,因為要給他讓出足夠的位置而屈膝,長腿無處安放,無意碰到了他冰冷的腳,祁南把放進被子裏的手拿出來,握住了他的腳。
剛洗了腳,冰冰涼涼,猝不及防地被熱氣握住,駱北差點把滿是牛奶的杯子扔在了床上。幸好他已經習慣了被祁南突然襲擊,很快便穩住了。
駱北說:“別對我太好了,不然我會忘了你小時候怎麽欺負我的。”
祁南笑笑:“別忘,我小時候的确很欺負你,你記久一些,好找我報仇。”
駱北無言以對,放松地靠在牆邊,兩口喝了牛奶,剩下一點遞給祁南。
“你也喝點,睡前喝牛奶有助于睡眠。”
祁南猶豫了一下,“這是你喝過的。”
“都是男人有什麽!”
祁南接過來,換了個邊,一口喝盡。許是錯覺,駱北感覺他像是故意和他喝同一邊。
周三是出去春游的日子,只有高三和高二個別班級留了下來,高三在教室裏學習,而高二一班悲催地被楊建華趕到了操場邊。
還沒上課,大家圍坐在一起叫苦不疊,以李資為首的體格健壯的男生像沒事人一樣,争分奪秒的在籃球場打球。
年輕人總有用不完的精力,不懼怕區區2000米。
肖骁手捧成喇叭,“駱北傳球。”
駱北、肖骁是一隊,祁南和李資是一隊,2v2,配合的良好彌補了身高的劣勢,李資和祁南都是激進派打法,很容易被他們套路。
駱北做了個假動作,讓他們誤以為自己要傳球,然後一個背身繞開了李資,彈跳起身,以一個完美的扣籃結束上半場。
籃球從框裏落下,李資拍手叫絕:“好家夥,這球厲害了!”
駱北落在地上,頗為嘚瑟地沖着沒來得及防守的祁南笑。
祁南說:“還以為你跳不起來,是我低估你了。”
駱北聳肩,笑嘻嘻地說:“你低估我的事多着呢!”
祁南順手揉了揉他的頭,駱北暴躁地甩頭,掙脫不開他的大手,只有暫時順從。李資被他倆這些小動作閃瞎了眼,拉着肖骁solo去了。
到正式跑步時,他們已經打了好一會兒籃球,反而精神了很多。女生先跑,男生們百無聊賴地在操場邊坐着,偶爾喊兩句加油。
駱北和徐旬坐在一起,徐旬呆呆地看着女生們跑步陣營,滿心滿眼只有一位,而那位連個眼神也不給他。
徐旬問駱北:“北哥,玲玲是不是讨厭我?”
駱北揉了揉酸酸的手腕,“她這麽說的?”
徐旬搖頭:“不是,她說我是個好人。”
這宛如電視劇情節裏的臺詞,放在現實裏好像也不違和,徐旬的确是個爛好人,不然肯定忍不了駱北的脾氣。
駱北輕輕嘆氣,手放在他的肩頭,“順其自然吧,感情這事強求不得,你看我,單身十多年了,不還是好好的?”
徐旬還是搖頭,“你不一樣……”但徐旬又沒說哪點不一樣。
駱北不喜歡多想,便沒有把他這句話放在心上。
等女生們氣喘籲籲地跑完了,徐旬掐着時間去給白可玲送水。駱北和祁南同時站起來,向準備區走去。
不少人看到了徐旬送給白可玲水,白可玲視若無睹,拿過了自己的水瓶喝水。這尴尬程度,不亞于女生給打完籃球的男生送水,男生不理她,當着她的面接了別人的水。
駱北說:“徐旬太慘了。”
祁南回到自己的起跑位置,回頭看着他說:“表了白連朋友都做不成,不表白又顯得不夠坦誠。”
駱北找對自己的位置,站好說:“話糙理不糙,有時候表白會這樣,但一直憋在心裏的話,不是更給自己找罪受?”
祁南嘴角上揚,“你屬于哪種?”
“喜歡就說,不行就拜拜,下一個更乖。”駱北說完後,想到了寒假時他還沒有得到回應的問題,“你為什麽總問我這些?是不是喜歡我啊?”
駱北笑得張揚,心裏如打雷般忐忑不安,有點怕真從祁南嘴裏聽到些什麽。
熙熙攘攘的人群,霎時安靜下來,駱北緊張到眼前只有一個人,那個他曾經最讨厭的‘別人家的小孩’。
祁南不再是只會欺負他的小胖墩了。
他也不再與祁南針鋒相對了。
是不是得到了答案,就不會這麽忐忑不安?
但有了答案又如何,他該怎麽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