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自以為沒心沒肺的駱北有些害怕了,祁南看着他,眼睛裏有讀不懂的情緒。祁南上前一步,正準備說些什麽。
李資吹哨,表示測試正式開始。
男生們長跑的開端總是一窩蜂地向前沖,打打鬧鬧,力氣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駱北和祁南默契地跑在一條線上,保存力氣,不去争暫時的第一名。
跑出去一段距離的李資嚣張地原地踏步等他們,祁南跑近後,停下來說:“你不跑的話到邊上歇着。”
李資賊笑道:“我說老祁,不帶你這樣的,有了舊愛忘了新歡!”
什麽跟什麽。
駱北白了他們一眼,加快了速度和他們拉開了距離。跑到離長椅很近的距離時,才和白可玲交談結束的徐旬跑進來了。
看得出來,徐旬很難過。
“別難過了,”駱北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不能強迫她。”
徐旬跑快了些,駱北不得不加快了步伐跟上他。
驟然加速,身體吃不消的徐旬斷斷續續地說:“白可玲覺得我不夠誠實,所以拒絕我了。”
駱北當即說:“借口!你……跑慢點,我靠,累死了。”
徐旬也累:“我的确騙她了,我說是因為祁南想跟你表白,她才願意出來演一出戲的!”
“你那不算騙!”駱北脫口而出,随即反應,“不對啊!你特麽告訴我的又是另一出!你唱雙簧呢!”
徐旬每一步都狠狠踩到了地上,“我是怕你惡心。”
“我惡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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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祁南上學期一直住在一起,他對你有非分之想,還是個男人,難道不夠惡心嗎?你不是一直看不慣祁南嗎?”
駱北一愣,忘記了身體的疲憊,“為什麽你會認為他對我有非分之想?”
“傻子都看得出來啊!”徐旬恨鐵不成鋼,“如果不是那心思,就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不然他為啥對你這麽好?我和玲玲……”說到這裏,他聲音小了些,“寒假偷偷讨論過,祁南對你真的太好了,說實話,我不是很喜歡男同,但玲玲贊同。”
駱北捏緊了拳頭:“你說過,喜歡不分性別,現在聽你這意思好像不是?”
“那北哥你希望我說些什麽?在那個時候,當着你的面說。我覺得男生喜歡男生很惡心?”徐旬看着他,眼神晦澀,“北哥,你知道我是個好說話的人,從初中開始和你做朋友,其實我說了不少違心話,我不喜歡打架,不喜歡跟你混,也不喜歡看你和祁南整天眉來眼去……你不是讨厭祁南嗎?真的看不出來他對你有意思嗎?還是你就喜歡一直這麽釣着他。”
“原來你心裏一直是這麽想的嗎?”駱北目視前方,忍着心中的怒火說:“突然誠實了,因為白可玲說你不夠誠實?”
徐旬說了一句更過分的話,“不然是為了你?”
駱北側身,精準地揪住了他的衣領,只差沒把他提起來了。
跟在他們身後的李資和祁南本來在讨論他們在說些什麽,看起來如火如荼的,一眨眼的功夫,又像要打起來了。
駱北在他們來勸架之前,松開了徐旬,徐旬停下來大口呼吸着,懊惱地看着駱北跑向前方的背影。
駱北腦袋一片空白,努力回想徐旬剛才說的什麽,到了終點,什麽都沒想起來。接過了一杯姜水,忽視了走向他的祁南,回了班上。
一整天,駱北都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家裏,連晚飯都沒有吃就躺床上睡下了。
祁南吃過了飯,幫袁佩芝洗碗時,袁佩芝說:“駱北那小子不會感冒了吧?最近換季,他換季時最容易感冒發燒了。”
祁南低着頭,洗起油污的盤子,“可能是,今天跑了兩千米,吹了涼風。”
袁佩芝照慣例對着卧室罵了兩句,然後放下手中的活兒,去找了感冒沖劑,沖了熱水,讓祁南放下手裏的盤子,把藥水給駱北送去。
袁佩芝搶過剩餘的盤子,“剩下的阿姨來洗,你進屋好好學習,順帶着看看駱北,如果他餓了,冰箱裏還有飯菜,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她關心駱北的方式總是如此特別。
祁南拿起杯子,回到卧室時,駱北已經下床,正坐在椅子上給手機充電。他走過去看,屏幕上是貪吃蛇小游戲,他已經玩到了第一名。
祁南的手撥開了駱北的頭發,撫上了額頭,駱北頭揚起來,手機掉在了地上。
“我沒生病。”駱北仰着頭和他說話,“不想喝沖劑,想喝牛奶。”
祁南還是确認了一下,額間溫度正常。他放下盛着沖劑的杯子,轉身要去為駱北熱牛奶。駱北拽住他的手臂,說:“是不是我說什麽,你都會照做?”
祁南回頭,沒明白他話裏的具體意思,“不一定,你讓我親你,我不會。”
駱北眼裏閃過戲谑,半真半假道:“那你親我。”
你一言我一句,把氣氛帶到了未知的節點,祁南知道他沒有這個意思,嘆息道:“我去給你拿牛奶。”
駱北沒有松開他,“祁南,你們特麽是不是都把我當傻子?一個個跟我打啞謎呢?!我問你的問題你究竟回不回答?”
祁南頓了頓,蹲下與他平視,“什麽問題?”
駱北氣得深吸一口氣,頭向前傾,幾乎與他額抵額,“你是不是喜歡我?!”
祁南淡然一笑,“我回答和不回答有什麽區別?你能回應嗎?”
駱北沒想到是這樣的答複,這也正是他心裏的顧慮。有些事兒挑明了,反而沒那麽簡單了。
駱北向後移,“算了,當我沒……”
他的話被溫熱堵住。祁南握住他敏/感的後頸,斷了他的後路,讓他被迫接受這個态度強硬的吻。
他們之間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卻沒有一次是你情我願。要麽你強迫我,要麽我強迫你,若不是性別相同,那可真是天生一對。
駱北猛地推開他,怒喝道:“你瘋了嗎!”
祁南沒有防備,踉跄倒在地上,冷靜地看着他擦嘴的動作,自嘲一笑後站起來說:“我喜歡你,滿意了嗎?”
駱北撿起手機,指尖止不住地顫抖,心裏也在亂跳。嘴上卻沒有一句能說出口的話,這樣的反應,叫祁南誤以為他是厭惡至極了。
……
最近班裏的情況很不正常,楊建華把何蕭叫到了辦公室,開口就問:“祁南沉默寡言就算了,為什麽連駱北和徐旬也沉默寡言,發憤圖強的學習了?”
何蕭小小的臉,大大的問號:“這樣不好嗎?”
楊建華擰開茶葉杯,喝了一大口水,沒有完全咽下去便唾沫橫飛地說:“最近班裏太安靜了!”
何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這樣不對嗎?”
楊建華沉默了,又喝了一口水,在打預備鈴的時候說:“你是班長,多看着點他們,學習壓力越來越大了,心理有什麽問題一定要及時跟我彙報!學習哪有健康重要。”
何蕭表面點頭認可,心裏卻道:這就是你讓我們跑2000米的原因?
沒多久,祁南住校去了,駱北把卧室的東西換回原樣,躺上自己的大床時,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幹脆起來學習。
駱北拿了套題刷起來。
班級群裏在熱火朝天的讨論着,駱北看了一眼,是住校生們在分享自己的住校生活,慫恿其他人也去住校。
男生宿舍以李資為首。
女生宿舍以白可玲為首。
分為兩撥,互相攀比自己的宿舍有多麽的好。
祁南看見了自己的照片,偷拍者為李資。他在晾衣服,暫時沒有晾衣杆,連他都要踮起腳,才能夠到高高的杆子。照片中的他,踮起一只腳,腿顯得很長,側臉冷峻,好看到可以當壁紙。
可惜,背景是男生們的衣服褲子。
祁南無語地看了看,說:“你們這麽閑,能不能把襪子洗了?”
何蕭正拿了盆子,裏面放着兩雙襪子,在他從床走到洗漱間的這一段距離裏,盆子裏的襪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多了了。
幾個一米八的男生,嬌滴滴地說:“蕭哥哥,幫我們洗一下吧,愛你喲~”
何蕭感覺自己端了一盆毒氣彈,用無辜地眼神看着祁南,祁南眉頭一皺,回到寝室裏呼吸新鮮空氣去了。
駱北保存了那一張照片,無聊到下載了一個P圖軟件,把祁南P着玩兒,P到最後的結果是,背景虛化,只留下了一個祁南。
因為男生們老實了,班裏的學習氛圍跟着上去了,月考成績理想,楊建華感到欣慰之餘,又不希望他們腦袋裏只有學習。
“這次月考,”楊建華高興地說,“你們考得很好!平均分比二班高兩分!鼓掌!”
李資吆喝着帶頭鼓掌。
“哇!我們太棒了了!”
“真的太厲害了!太強了!”
鼓掌完畢,又是一片死氣沉沉。
駱北埋下頭,誓要與一道數學題幹瞪眼到底。他還不信了,沒有祁南他連一道中等題都解不開。
楊建華在臺上講了半節課的試卷,駱北放棄了這道題,專心聽他講課,期間還被抽起回答問題,幸好他有在聽課,回答上來了。
“不錯,”楊建華說,“駱北同學進步很大,大家要向他學習,聽到沒有徐旬?”
突然CUE了徐旬,徐旬擡頭,睡眼朦胧地站起來,側頭一看,原來是駱北在回答問題,又莫名道了歉,尴尬地坐下。
駱北接受了贊揚,無所謂地坐下。
他和徐旬沒有和好,最近連個眼神交流也沒有。
說得詳細點,他最近在班上像個透明人,不跟人說話,也沒人跟他說話。
甚至,沒有人記住他的生日。
生日那天,駱北自己給自己做了一碗長壽面便過了。袁佩芝給他留了些錢,讓他自己解決晚飯,錢比以往多了些,大概袁佩芝記得,只是沒說而已。
駱北買了個小蛋糕,邀請秦正宇和他的小夥伴唐笑笑一起吃。
秘密奶茶店有個人性化的好處,就是會在學生生日時,送特制奶茶。駱北用三個杯子,把奶茶分成了三份。
秦正宇捧着杯子說:“駱北哥哥,你怎麽一個人過生日呀!”
駱北說:“你們不是人嗎?”
秦正宇和唐笑笑對視一眼,唐笑笑拿出一個盒子,“這是秦正宇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駱北接過來,秦正宇又辯解道:“什麽呀,是你送的!不是我送的!”
“是你送的!不是我送的!”
“不不不,是……”
他倆不說話了,喝着奶茶等駱北拆開禮物。其實不需要他們說,駱北也知道這包裝緊實的盒子一定不是他們送的,他是臨時告訴秦正宇,讓他們出來玩,他們哪有時間去準備禮物?
駱北鄭重地拆開盒子。
盒子裏面是一張畫的跟真的似的機票,機票日期是7月1日,暑假第一天,除了機票,還有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端正有力。
——跟我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