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啊——”
駱北喊破喉嚨的叫聲讓祁南心裏一緊，趕緊走過去找他，看見他縮在秋千背後的角落瑟瑟發抖。
秋千前面有一只黑白相間的哈士奇，雙眼犀利，哈着熱氣的舌頭邊有着尖尖的牙齒，狗臉寫滿了：我最厲害我最帥。
狗傻，人更傻。
這是老板娘養的哈士奇，名字叫笨笨。看起來兇巴巴的，實際沒什麽殺傷力，最多撲過來舔你的臉。
祁南手插進兜裏，暫時沒打算幫忙。
駱北看見了祁南猶如看見了救星，大聲說：“祁南，幫個忙！把它趕走！”
祁南慢吞吞地走到狗和人中間的秋千邊坐下了，說：“為什麽。他很可愛的，你摸摸看。”祁南伸手順了順笨笨的毛，笨笨“嗷嗚”一聲，趴在了地上。
駱北聽不得他的聲音，身體抖了抖，從後面抓住了祁南的T恤，緊張道：“他是不是要咬我？”
祁南看了看狗子，再看了看他，“不會，我怕你咬它。”
駱北瞪了他一眼，“你在嘲笑我？”
祁南搖頭：“沒有，你看我都沒有笑。”
駱北怕的勁兒過去了，就沒有那麽害怕了，他只是害怕體積大的狗子，如果知道了狗子不咬人，他便能接受和它在一個空間共處了。
駱北扭捏地想從秋千邊溜走，被祁南一把拉住，按到秋千上。祁南手一離開笨笨的毛發，轉而去摸別人，笨笨懷疑狗生“嗷嗚”着。
駱北窩在祁南身邊，聲音不比笨笨的聲音低，“你別叫了！我走行了吧！”
祁南摟住亂動的他，笑問：“為什麽怕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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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因為你！”
“我？”
駱北氣沖沖道：“我小時候被狗追，追到連爬樹都學會了，你忘了？”
祁南收起了笑，貼近他道：“沒有忘，對不起。”
駱北不自然地往後縮，“沒事，你當時能自己跑路就不錯了，也不指望你能救我。”
祁南沒有再接着這個話題。
當時他的确是撇下駱北跑了，卻不是為了逃跑，而是去找了狗主人來救他。當狗主人在一顆樹下找到“汪汪汪”叫不停地狗時，駱北正抱着樹幹哭。
狗主人後面登門道歉時，祁南躲在門後，圓滾滾的身體充滿了憤怒——對着狗子。
祁南回過神來，道：“你很怕狗嗎？”
駱北看了看沒有鬧騰的笨笨，說：“不叫的話就不害怕，像柯基那種小型犬我就不害怕，還覺得很可愛。”
“嗯，”祁南輕聲道，“我覺得你比它們可愛。”
駱北一心二用，一邊聽他講話，一邊對着随時可能發作的笨笨，一時沒聽清他講了什麽。
旁晚的時候。
老板娘支起燒烤架，駱北和祁南自己動手在空曠的院子裏烤起燒烤來。香味飄了很遠，在帳篷裏的一對情侶聞着味道鑽了出來。
祁南和駱北商量了一下，點的食材太多，足夠四人份，于是叫那對小情侶過來一起吃燒烤。
小情侶也不客氣，回帳篷拿了一打酒，然後來幫忙。
駱北看着他們覺得很眼熟，脫口而出道：“是不是在船上見過。”
男生在和祁南一起烤肉，在炊煙袅袅中，擡頭道：“是啊，我女朋友還跟我讨論，說你倆很帥呢。”
女生摸着臉，笑眯眯地說：“哪有！不要誣陷我！在我心裏你最帥了。”
在給肉串涮油的駱北感覺到了戀愛的酸臭味，“你們是情侶吧？”
剛說完，駱北就想給自己倆大嘴巴子，這麽明顯的事竟然問出口了，他可真是尬聊界的中流砥柱。
女生坐在小板凳上，時不時和自己的男朋友對視一眼，甜蜜道：“我們當然是啦，高中就在一起了，然後一起考了同一所大學，趁着暑假出來玩，你們呢？”
祁南将沒有熟的烤串翻了一面，然後把熟了的烤串裝在盤子裏，遞給駱北，說：“試試。”
駱北沒急着吃，拿出蔥花往前上面撒，“我和這帥哥是同學，馬上高三了。”撒完增色的蔥花後，駱北遞給女生一串誘人的牛肉。
“謝謝，”女生接過說，“你們兩個男生出來玩，不帶女朋友嗎？”
祁南和駱北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我們沒有女朋友。”
男生用直男思維，随口道：“你們不會是一對吧？”
駱北一愣，下意識看了一眼淡定的祁南，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女生嗔怪地看着男生說：“亂說什麽呢？你以為誰都像我們一樣早戀呀？要不是跟你談了戀愛，我一定能考上清華北大的！”
男生明哲保身，主動認錯：“是，寶貝教訓的是！對不起我家寶貝，是我耽誤了你。”
女生說：“但清華北大沒有你重要。”
男生擦了擦沾了油的手，隔着油煙碳火向女朋友抛去一個吻。
駱北有點看不下去了，祁南也是。
先是一起吃了一會兒，女生和男生幾乎過着二人世界。不想當電燈泡的駱北端着燒烤盤子，讓祁南拿了兩罐啤酒，到了離民宿一百來米遠的小山坡上。
此時正是太陽下班的時候，整片天空都是豔紅的火色，染在雲朵上，像是漸變的曼陀羅花，美得不可方物。
他們坐在草坪上，吃着現成的燒烤，偶爾酒瓶相撞。
祁南喝了一口酒，吞下後說：“你為什麽背着書包？打算在山上過夜？”
駱北脫下書包，随手丢在一邊，道：“都一樣，山上過夜還能數星星。”
“山上可能有蛇蟲鼠蟻，”祁南放下酒瓶，“小心防蟲。”
駱北：“……”
很快，夜幕降臨，不遠處的民宿區亮起了一盞又一盞明亮的燈，照亮了黑暗的夜，天空卻沒有一點動靜。
駱北皺眉道：“今晚上的月亮和星星呢？”
祁南仰頭道：“我們運氣不好，今晚上可能會下雨，星星和月亮都被雲遮住了。”
“那我們還看什麽星星，”駱北低下頭，想到了什麽，說，“再等等看吧，明天就回去了。”
“如果你想看，明天可以再多住一天。”
“算了，沒有就沒有吧。”
駱北拿過書包，拉開拉鏈，在裏面摸了摸，掏出一個精致的包裝，送給祁南。
“我知道你生日還沒到，”駱北摸了摸後脖子，詞窮道，“但我想提前送給你，在今天這樣沒有星星的夜裏。”
始料不及的祁南坐直了上半身，目光如炬地看着他手裏的東西，像要把這個密封的盒子看出一個洞來。
祁南說：“給我的？”
“你不要我就丢了啊，”駱北害怕他拒絕，不停找借口，“我随便弄的，又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
祁南拿過盒子，端詳了一下，鄭重地、一點一點地拆了盒子。裏面沒有多餘的東西，只有一只黑色的實體球，像是神奇寶貝裏的精靈球，中間有一個按鈕似的小圓孔。
駱北有些緊張地說：“你對着那個孔看。”
不管是什麽禮物，祁南都很喜歡。他看了看他，含笑将眼睛對準那個孔。
眼前的煥然一新讓他舍不得眨眼。
他看見了一個嶄新而新奇的星空世界，星河燦爛，星光璀璨，每一顆星星在這個世界裏散發着屬于自己的光芒。
祁南驚嘆道：“這是銀河嗎？好近？”
駱北見他低着頭在看，忍不住伸手移開他堵住另一個孔的手，然後勾着他的下巴，讓他擡起頭看天空。
天空裏瞬間多了許多星星，藏在球裏面的星星，‘逃’到了天空裏，美得更加真實。
“好美。”祁南說。
“你喜歡嗎？”駱北撐着草坪，看着黑色的天空，“這是我自己做的，在網上找的教程，慶祝你十八歲生日。”
祁南不舍地放下星空球，“有什麽寓意嗎？”
“寓意？這可太難為我了……”駱北歪着腦袋想了想，“願你前程璀璨如星河！哇靠，我真是個文學鬼才！”
祁南笑了一下，将星空球好好地放在了盒子裏，側身吻了吻駱北的臉頰。
“謝謝。”祁南嗓音低沉道。
駱北瞬間側過頭，沒想到正對上他的嘴。祁南也是一愣，然後反應極快地把重心向下壓去。駱北後背倒在松軟的草坪上，無意識地抱住了祁南。
祁南手臂撐着草坪，道：“你先動嘴的。”
駱北舔舔嘴角，“什麽？”
祁南把他所有的話堵進了嘴裏，俯身吻住他。
……
等回到帳篷時，小情侶們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駱北面紅耳赤地關上帳篷，一臉被欺負狠了的表情。
祁南被關在帳篷外面，回憶着自己有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
好像除了出格的事……都做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下了大雨，他們原定的景點行程取消，只能窩在民宿裏玩。民宿裏有個小圖書室，适合靜坐。
駱北難得靜下心來看完了一整本書，伸了個懶腰說：“我們什麽時候回去？下雨了沒有船能過江吧？”
祁南松動了一下肩胛，“嗯，只能明天回去了。”
“我們沒有換洗衣服。”駱北郁悶道，“都怪你。”
祁南笑笑：“嗯，怪我。”
“這附近有賣衣服的地方嗎？昨天滾了下草坪，感覺衣服不能再穿了。”駱北嗅了嗅自己帶有泥土青草味的衣服。
祁南想了想，“沒有，但有個方法……”
“什麽？”
駱北萬萬沒想到，祁南想的方法是把他拉到院落裏淋雨，然後火速進了帳篷。駱北渾身濕噠噠的滴水，暴躁道：“這算什麽方法？”
祁南伸手脫掉他的上衣，正要拽褲子的時候，駱北防備道：“你要幹什麽？！”
“脫褲子。”祁南停下動作，“你自己脫吧。”
駱北護住褲子道，“你他媽是流氓轉世嗎？”
祁南挑眉道：“我只是讓你把濕衣服脫下來，幫你洗了烘幹淨。”
“哦……”駱北疑惑道，“我衣服濕還不是因為你。”
“我沒想讓你淋雨，”祁南脫下自己的上衣，“書房裏沒有傘，我想自己去拿傘，你跟上來了。”
駱北盯着他，好像是這麽一回事，“哦……那你衣服脫了，我幫你洗。”
祁南沒有和他廢話，拿起濕透的衣服進了套間裏的浴室。駱北穿上了浴袍，無所事事地坐在床上，有種小朋友被家長照顧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