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事情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已經平息了很多,只有一些零星的個人博還在讨論,鐘漁安慰秦弋沒事的,很多古早帥哥美女的照片也三天兩頭被拉出來遛一遍,但是不會再掀起什麽風浪的。

還是有人會給秦弋發短信,秦弋幹脆把那個辦公用的手機關機了,跟助理說自己在家待幾天。

這天傍晚,秦弋出去扔垃圾,在看到那輛停在大道對面樹蔭下的黑色商務車的時候,他竟然有一種“這一刻終于來了”的感覺。

那輛車嶄新光亮,卻又像是一件久遠的古董,靜靜地停在路側,仿佛沉睡,仿佛等待。

車的一頭一尾站着兩個戴着耳機型對講機的便衣保镖,車邊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穿着灰色西服的男人,挺拔且莊重,從發梢到袖口,再到腳上的皮鞋,都是一塵不染的細致,一絲不茍的嚴謹。

“秦先生。”他開口,朝秦弋微微一颔首,“您好。”

秦弋将袋子丢進垃圾桶裏,慢慢走到道路中間,意外平靜地向他點點頭,但除了這個動作之外,秦弋一言不發,因為他不知道要說什麽,整個人像是麻木了,面上沉靜,而腦袋裏已經混沌地攪成一片。

出來扔垃圾的時候,方牧也正在三樓看小鳥,鳥巢早就築好了,有兩只燕子在裏面安住,方牧也跟秦弋約好,讓哥哥扔完垃圾就回來給他切西瓜。

“抱歉打擾您了,今天貿然前來,是老爺想見您。”他說着,拉開車門,擡高手貼在車頂,護住下車的人。

銀黑交錯的發打理得整齊幹淨,穿着簡單的素麻襯衫,比腳尖先點地的是一根根雕手杖,下車時動作穩妥,帶着某種階層特有的端雅風度和儀态,不急不緩。

老人站定,手杖往前點了一些,随後他擡起頭,是一張保養極為得當的面龐,端正矍铄,目光清明,秦弋卻無由地感覺到一陣隐形的壓迫感,在略顯悶熱的傍晚,讓他有些冒冷汗。

“方衍修。”老人開口,嗓音沉穩,聲音不大,卻有力量,他靜而深地直視着秦弋,“方牧也的爺爺。”

像是一口氣積壓了許久,秦弋有些脫力地呼了口氣,神志都隐隐開始發暈。

“您好。”他聽到自己說,“外面熱,我們進去說吧。”

保镖和司機留在外面,方衍修和那個穿灰色西服的李管家,一起進了大門。

方衍修站在沙發旁,并沒有要落座的意思,似乎也沒有環顧參觀的興趣,他只是雙手撐在手杖上,低頭看着茶幾上那本題冊,上面有方牧也寫的字。

而李管家禮貌地問秦弋:“請問小少爺在哪?”

“在樓上。”秦弋勉強笑笑,“閣樓外面有一窩小鳥,他很愛看。”

“我去幫你們叫他。”秦弋說着,往樓梯走去,他覺得渾身有些無力,好像邁不動腳步,于是他扶着欄杆,深呼吸了一次,擡頭喊了一聲,“小也,下樓了。”

閣樓響起方牧也歡快的應答:“來啦哥哥!你給我切好冰西瓜了嗎?”

咚咚咚的腳步聲傳來,方牧也從閣樓的樓梯口下來了,他還沒有看見客廳站着的人,只看見了樓梯盡頭的秦弋,他一邊下樓一邊興奮地說:“剛剛兩只小鳥都在呢,但是哥哥你叫我的時候,有一只又飛走了。”

秦弋看着他,朝他伸出手:“嗯,慢點走。”

方牧也蹦跶完最後幾級臺階,牽住秦弋的手,再次問:“哥哥,你給我切好西瓜了嗎?”

“等會兒給你切。”秦弋說,他帶着方牧也往客廳走,“有人要見你。”

方牧也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人,秦弋清楚地感覺到方牧也握着自己的手緊了一緊。

方衍修在方牧也的聲音從閣樓響起時就一直看着樓梯的方向,他看見開心活潑的男孩從樓上一蹦一跳地下來,耳朵抖動,尾巴在身後飛快地搖擺,說話的語氣輕快,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受過委屈的痕跡。

在對上方牧也那雙烏黑清澈的眼睛時,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杖。

“牧也。”他叫了方牧也一聲,聲音不複平穩,帶着些沙啞的顫抖。

方牧也站在秦弋身邊,牽着他的手一動不動,既沒有躲在秦弋身後,也沒有要往前走對方衍修的呼喚做出應答的意思。

他只是很冷靜地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呢?”

秦弋的喉結動了動,他牽着方牧也往前走,說:“小也,這是你的爺爺。”

越往前走,方牧也将秦弋的手抓得越緊,到最後他不肯走了,拽住秦弋站停在方衍修幾步之外的地方,說:“我不知道,哥哥,哥哥,你不要帶我過去了。”

方衍修動了動腳步,卻還是沒往前走,他轉頭看着秦弋,問:“牧也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是的,我把他從福利院裏接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智力也下降了很多。”頓了頓,秦弋說,“現在已經恢複得不錯了,之前他連說話都有問題。”

李管家似乎仍然難以置信,他看着方牧也,問:“小少爺,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李伯伯。”

方牧也低着頭靠在秦弋身邊,悶悶地說:“不記得,不認識。”

方衍修閉上眼嘆了口氣,他慢慢睜開眼,對秦弋說:“秦先生,我想跟你談談。”

秦弋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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