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産（捉蟲）

“潘大人，在廟裏發現的那十具屍體現在何處？”程佳德一到江南府尹處，茶都沒喝上兩口，就直接詢問命案的事。

“前面的八人均已歸還家屬安葬了，只餘近幾日才發現的兩具，現在放在停屍房裏。程大人可是要去查看？”回話的是江南府尹潘思陽，如今以三十八歲的年紀坐上江南府尹的位置，不是有兩把刷子就是後臺強大。

雖然如此，他也不敢小看程佳德，即便程佳德如今才十八.九歲，在他眼裏只是一個小輩。可人家的身份并不低，出身定國公府，有個做皇後的親姑姑，本人又才華橫溢，只盯着其中一點看，都不該輕看對方。

“嗯，有勞了。”

潘思陽着人将仵作喊來，一起陪同程佳德到停屍房。

雖說如今天氣幹爽，屍體不會那麽快腐臭，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人在屍體附近堆放冰塊。程佳德先是翻看了一下屍檢記錄，都寫着無明顯內外傷，死因不明。

接着拿着幹淨的布塊兒捂住口鼻，将屍體的白布拉開一點，屍體已屍斑遍布。這兩具屍體都是男性。

“另外六人可都是男性？”程佳德問。

“是的，所以我們猜測，兇手只針對男性下手。”潘大人說，“而且是都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

男性，二十歲左右，這些都是共性。“他們之間互相認識嗎？”按照程佳德的猜想，如果這十人都是認識的，那麽下毒手的人估計會是他們的熟人。

“這個我們也去調查過了，他們都互不相識，人際關系都沒有相交的。”

這樣說來，案子确實很棘手。按現在的情況來看，沒辦法找到切入點，只能從出事地點查起了。

“潘大人，那破廟裏現在還有人把守嗎？”

“有的，只是并沒有效果，我都打算把他們撤回來了。”說到這事，潘思陽也是頭疼得緊。知道廟裏有問題，他就立刻讓人去那裏暗中守着，以為能發現點什麽。結果呢，一樣死人了，還是在衙差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最氣人的是沒人知道這事是怎麽發生的。

把守的人夜裏都不敢合上眼皮，然而事發的當晚，每人都是糊裏糊塗就睡着了，等他們醒來，廟裏又多了具屍體。

這事，很蹊跷。這是衙府上下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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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潘思陽私底下還請了半仙、道長之類的，他們愣是看不出什麽名堂。因此潘思陽也只能作罷。眼看命案持續發生，這讓他有了危機感。事情的嚴重性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以他趕緊上書将此事報知朝廷。

好在朝廷很看重此事，立刻就指派刑部侍郎前來助陣。如果這次的案件不能告破，那辦事不利的人可就不止他潘思陽了，起碼還有一個刑部侍郎打前陣。

程佳德思量一番，決定他親自去看守，他倒要看看，那廟裏有什麽難以讓人琢磨的名堂。

“我想今晚去廟裏守着，潘大人，你看可以嗎？”

潘思陽沒想到這位少年侍郎居然會親力親為，倒讓他這個年長的感到慚愧啊。于是他也打算跟程佳德一塊去守着。

***

莫林蘇跟程佳德分開時，送了他一塊自己親手畫的護身符。之後她便沿途打聽王子濤的事。一邊走一邊問，三天後終于找到了王子濤家。

王家是淩竹縣的富戶，王子濤曾作為王家的掌舵人，莫林蘇一打聽便有人告知她。不過此時王子濤已不在人世，即便如此，莫林蘇還是得去王家一趟，打聽打聽關于阿绫的事。

她對此并不報任何希望，畢竟阿绫是王子濤的外室，很可能王家上下就沒人知道阿绫的存在。

但，她還是想試試。只是說話的時候小心點，不能給王家的人添堵。

莫林蘇敲響了王家的大門，很快就有人開了門，是三十歲上下年紀的中年男子。他問：“不知道這位小姐有什麽事？”

“這位大哥，煩請您幫忙通報一聲，就說王子濤老太爺的故人來訪。”

看這姑娘也就十多歲的樣子，可老太爺已經去世二十多年，沒道理他倆是故人啊。男子雖然疑惑萬分，可莫林蘇表現得很有禮貌，他還是去禀報一下吧。萬一真是老太爺的故人，他怠慢了人家，将來可不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事關老太爺，男子就把這事報到老太太那裏。

沒過多久，莫林蘇就被迎了進去。嗯，這家人還不錯，沒讓她吃閉門羹。

客廳裏坐了老少三個女人，為首的正是王子濤的發妻李氏，她如今已七十多歲，雖然銀發滿頭，但看起來還是精神十足，不顯暮氣。她底下坐得離她最近的是內侄女兼兒媳小李氏，接着是年紀最輕的女子——李氏的孫媳曾氏。

李氏微笑地說：“聽說姑娘是老太爺的故人？”笑意，再加上歲月的侵蝕，讓李氏看起來和藹可親。可她上揚的眼角，還隐隐帶着淩厲。

看來王老太太年輕時也不是那麽和氣的人。

“王老太爺的故人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莫林蘇一說，李氏就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接着莫林蘇又試探道：“是一位叫阿绫的人。”

她暗中觀察李氏的神色，阿绫兩字一出，李氏臉色馬上變得有些異樣，不過她掩飾得很好，轉瞬即逝。

看來王老太太是知道阿绫的存在的。

李氏沉着臉，細細打量莫林蘇，她猜不出莫林蘇來此是何用意。在她看來，跟阿绫有關的不會是什麽好事。阿绫此人，她年輕的時候，可是恨透了這個人。

莫林蘇取出房契，說：“這是阿绫委托我交還的房契。”然後遞給李氏。

李氏驚訝地睜大了雙眼，拿顫巍巍地雙手去接房契。這房子丈夫以前應該是送給了阿绫的，不知何故，阿绫反倒要還回來？

旁邊的婆媳小李氏與曾氏就假裝是木頭人，對莫林蘇與李氏的談話一概不插話。

“她怎麽會想把房契送回來的？”這舉動也太奇怪了，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王子濤死了這麽久後再還回來。

莫林蘇還再思考怎麽回答，結果曾氏就發出了一聲輕呼，臉上的五官都皺在一塊兒。

“怎麽了？可是肚子不舒服？”小李氏忙問，曾氏最近查出了身孕，所以曾氏一呼聲，小李氏就心都提了起來。

這可是他們王家盼了很久的孩子啊，寶貴得很。

“快，快去請大夫！”反應過來的李氏也趕緊差人去請郎中，她的寶貝曾孫可不能出事。因為之前曾氏已經流産過四次，所以這回李氏不敢疏忽，吩咐小李氏道：“快扶她到我的側榻上躺着。”

莫林蘇趕緊讓出道，好讓曾氏順利走到床榻上。此時曾氏的額頭已滲出淺淺的汗印。

“老太太、太太，我肚子很疼。”曾氏已經痛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熟悉感襲來，這樣的情形已不止一次了。李氏感到很心痛，卻不得不強忍着，安慰道：“你先放輕松，再忍忍，大夫很快就到了。”

李氏的話剛落，曾氏就“啊”一聲，在床上翻了一下，底下居然有紅印子，那是血，也是曾氏未成形的孩子在流逝。

看到此模樣，李氏和小李氏眼中充滿了絕望與失落，孩子終究還是沒了，他們王家到底造的什麽孽呀！

王家的婆媳三人沒人顧得上莫林蘇，而莫林蘇也沒意識到她該回避，于是就這麽留在了屋裏。

而這時，莫林蘇竟然看到一個穿青色衣裳的年輕女子靠在門邊大聲地笑。有病吧，這樣的情況下還笑得出來。

不過莫林蘇馬上就發現了異常，李氏她們對女子的笑聲沒有任何反應。這女子，是鬼魂！

曾氏的小産莫不是與她有幹系？

大夫終于姍姍來到，他替曾氏診了好一會兒的脈，接着搖頭嘆氣。這家人到底是什麽運氣喲，這樣的事都第五次了，看來王家想要有下一代真的很難。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在現代的時候雖然也是神棍，不過那時她也就替人看看風水、算算命，以及教人怎麽趨吉避兇。至于驅除鬼怪之類的，她還沒有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