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論打消“性致”的一萬種方法》。
顧聽煙最近在忙着寫論文,在聽完顧靈空的電話後,她腦子裏瞬間出現了這樣一行标題。
所謂掃興,莫過于此。
沈念青坐在沙發上,光着上身望着她,目光灼灼,熱切猶在,像極一條等待喂食的小狗。
她雖然因為顧靈空帶來的消息而變得清醒焦慮,但見到他的模樣,還是分心歉疚了一下。
“對不起。我要趕回家裏去。”
他愣住。過一會兒,撇撇嘴。
真是委屈得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你怎麽能這樣。”
顧聽煙也十分無奈。她從地上撿起剛剛被她扒下的家居服上衣,往他身上套,口裏哄騙似地道:“先把衣服穿上吧,別着涼了。”
他十分地不情願,但還是配合着伸出手,将家居服穿上去,口裏兀自不甘心地道:“什麽事情會這樣急?我連秘書的電話都沒有接。”
顧聽煙耐心地解釋:“我哥說穆昕那邊忽然同意簽合同了。穆昕那種小心眼的人,我只怕這是圈套。”
她提起“穆昕”這個名字,令沈念青皺了皺眉頭。
他想了想,道:“如果有什麽事你沒法應對,你可以跟我說。”
顧聽煙怔了一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非常自然。大約是剛剛的激.情猶未消退吧,他的口氣像足一位可以信賴的……男朋友。
她笑了笑:“是。如果我沒法應對,我也只好來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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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肯定說得哪裏有問題吧。因為氣氛就這樣冷下來了。
沈念青的眼色恢複了清明。他沉默着撿起一側散落的連衣裙。
“我自己可以穿。”她拒絕道。
“不,請讓我幫你。”他也不表達不悅,只是強硬地說了這一句。
他極少在她面前掩飾情緒。不知道是不會,還是不屑。總之十分好懂。
比如現在,她就秒懂了。他一定是不高興了。
不高興的時候,手腳卻比剛剛意亂情迷的時候要利索得多。一氣呵成地拉緊拉鏈,撫平褶皺。
清涼鎮定的眼色,像專心致志的工匠。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由着他擺弄,心情說不出地煩躁。
“好了。”他說。
她局促地點點頭,猶豫着道:“那,沈先生,我先走了。”
“我不會開車。我叫亞青過來接我去公司,順便送你回去吧。”
她趕緊搖搖手:“不用,我自己坐出租車就可以。”
他皺了皺眉。
顧聽煙覺得他很有可能會說一句“不,請讓我送你”。
但他皺着眉,卻道:“也好。亞青過來會耽誤時間,你還是先走吧,我今天不送你了。”
她松了一口氣。
沈念青有時候顯得十分霸道頑固,但其實是很講道理的人。
說起來,還是她對不起他多一點。他早早便信任她,預付了全款購買她一年的……“陪伴”,且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臨陣退卻給予了充分諒解。
态度歸态度,看人還是要看實事。他對她很好。
如此一想,顧聽煙心裏剛剛生出的不愉快就消散下去。
她想了想,盡量緩和了語氣,輕聲卻鄭重地道:“謝謝你的體諒。”
沈念青大約不會因為她這一句話而變得心情愉悅,但她要說,因為這樣她自己會心安一些。
他愣了一下,而後輕輕勾動唇角笑了笑。
“知道就好。快去吧。”
口氣裏依然有淡淡嗔怪,但不似發怒,像是撒嬌。
她被他這一句撩得心裏再度發癢。
誰說的?男人都像小獸。莽撞天真,惹人憐愛。
可是想歸想,當下有正經事要做,顧聽煙不敢再糾纏下去,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那麽,再見。”
他看着她,沒說話。
顧聽煙想了想,試探着補充了一句:“我晚些時候打電話給你。”
沈念青這才揚了揚眉。唇邊的笑意很淡,但顯得十分欣慰。
他說:“我等你的電話。”
……
顧聽煙沒有太多時間去細想與沈念青相處時的奇特感受。
她古井不波的生活正處在一個難得激蕩的時刻。
想起沈念青她想笑,想起穆昕她就只剩頭疼了。當時她也真的是大意了,光看中了穆昕的好皮囊來當擋箭牌,卻沒想到代價會如此巨大。
顧靈空在電話裏說,對方是直撥住院中顧子晟電話,熱情洋溢地表示樂于簽訂合同,之前皆是誤會雲雲。顧子晟莫名其妙之餘當然老懷大悅,而知道真相的顧靈空卻心有隐憂。
十分麻煩。
顧子晟大病初愈,如非必要,顧聽煙是真的不想給他帶去糟糕消息。顧靈空顯然與她想法一致,所以才會急急忙忙給她通電話。
顧聽煙在出租車上想了一路,穆昕是怎麽個意思。
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來者不善。
出租車一路開到醫院門口。
顧聽煙還是沒想出妥當辦法,在不向顧子晟說明真相的情況下說服他拒絕這張誘人合同。
可是如果簽了,誰知道後期履行合同的時候穆昕會不會橫加為難。
或者說,這簡直是一定的。
顧聽煙站在醫院門口,最終決定還是先給穆昕打個電話。
這次穆昕的電話接得很快。
“煙煙,你好呀。”一如既往的戲谑口吻,似乎完全忘記之前的不愉快。
顧聽煙以前聽他這副腔調倒也沒特別感受,現在聽到則有種反射性的緊張。
她沉着氣,盡量緩和了語氣:“穆先生,那天晚上真的對不住。”
電話那頭傳來“銷魂”的笑聲。
“哦呵呵,只是那天晚上嗎?”笑完是這麽一句。
顧聽煙簡直無奈。
如此簡單粗暴通俗易懂的一個人,為什麽要在她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身上耽誤那麽久?
他直接,她也就直接:“不止那天晚上。我一開始就不該不自量力地去招惹你,更不該不識好歹地拒絕你的青眼相看,最後才是不該在那天晚上沒有……讓你盡興。”
如此忏悔,令穆昕沉默了一陣。
“你是在諷刺我?”他問。
“沒有。我不能更誠懇了,你一定要相信我。”她對燈發誓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
穆昕顯然相信了,笑聲變得愉悅:“哈哈,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打算怎麽向我賠禮道歉?”
這可就不好說了。她短暫地沉默了一陣。
要是沒有沈念青的從天而降,此刻穆昕如果還肯給她機會,她說不定會立刻脫掉褲子爬上他的床。
這個辦法在世人眼中固然十分之龌龊,可是她可以當成是被狗咬了。
如此雙贏,你好我也好。
但是沈念青對她仁至義盡,為數不多的要求之一,便是這一年她要對他專心一意。
得罪了穆昕她要想辦法令他消氣,而接受了沈念青的恩惠,她更不能不回報。
穆昕卻在她沉默的間隙,再度悠悠開口:“想不出來的話,我給你點建議怎樣?”
話說到這個份上,容不了她拒絕。顧聽煙腦子猶自飛速運轉,口裏卻不敢怠慢地即刻接話:“請說。”
穆昕又笑:“哈哈,你說話客客氣氣的模樣,跟你潑起來的樣子真是有天壤之別,太刺激了。”
瑪德,逗比就是逗比,說個話分分鐘離題。顧聽煙暗罵不已。
她不接話,接話還了得,他說不定能再說一籮筐。
果然,她的消極應對,讓穆昕玩笑的心思也淡下去。
他收起笑來,道:“你是不是以為我還會要求你跟我一段時間?”
這句話成功地讓顧聽煙緊張起來了。
難道不是?
可是她還有什麽值得他惦記?
她忐忑又有些隐約期待。
如果他有別的要求而她能夠滿足,簡直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既不會影響沈念青跟她的約定,也不會影響到家裏人。
雖然嚴重懷疑穆昕的話,但她還是在這巨大的誘惑之下忍不住開口問道:“穆先生,你有什麽要求,如果我能滿足我一定盡量。”
穆昕聽出來她話語裏隐約的期待之情。
顧聽煙平素矜持冷淡的模樣,很容易激發穆昕的征服欲。
打碎她那張冷漠面具,讓她露出激動情緒,總是讓穆昕覺得十分有成就感。
比如此刻。
任你再怎麽機智,還不是在我抛出後橄榄枝蠢蠢欲動麽?
他愉快而得意:“除了之前的那一筆外,我還打算将其他幾張單子交給你家裏做。這還是我第一次正式參與公司決策管理,我希望由你親自來負責這些合同,保證不出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