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協議達成

出房間時，已經是下午了。沈黎坐在座椅裏，擡手扶住桌子，強撐着不至于倒下去。

卓曦和袁朗臉上身上都帶了些傷，應該是和保镖纏鬥了幾次。

寧斐笑着點了一支煙，放在唇邊：“沈家的不動産我可以給你們。”

“條件”沈黎問。

“你要跟我回美國。兩個月。”

“休想”卓曦怒喝出聲。

“你答不答應，我今天都要帶走她。”寧斐示意戚嘉，從卓曦助手那裏翻出協議。

接過筆，簽了字。他把協議直接摔在卓曦臉上“沈家的不動産，我給你們了。沈黎，兩個月之後，活着給你送回來。”

沈黎伸手拿了寧斐簽過字的協議，戚嘉立刻走過來解釋：“今天是一月二十一日，協議的生效日期是三月二十一日。

如果沈小姐在協議生效之前身亡，您之前簽下的遺産捐贈協議就會生效，寧氏的百分之五十股份，将會永久性的被捐贈給慈善基金會，并且根據您的遺囑，捐贈的條件是，股份永遠不能出售，否則，捐贈協議将自動廢止。股份将轉贈其他慈善基金。”

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拿回股份。所以，我們不會傷及沈小姐的性命。”

沈黎看了一眼卓曦。

“協議是我親手寫的，沒有問題。”卓曦理了理在打鬥中被扯亂的衣服。“但是阿黎不能去美國。”

“為什麽？”寧斐掃了一眼沈黎，對卓曦發問。

“財産方面，我們可以讓步。”卓曦回避了寧斐的問題。

“我不缺沈家那點房産”

卓曦面色悲憤“我不知道你和阿黎之間究竟因為什麽結怨。就算她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六年，也足夠了。

兩年前，我接她出來的時候，她只有八十斤不到，走路都需要人攙着。身上的新舊疤，一個疊一個。醫生說，她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肉，你究竟有多恨她？才能将她折磨到這樣的地步？”

“是嗎？”寧斐反問。

卓曦繼續道：“把視頻交給法庭的前一夜，阿黎吃了一整瓶的安眠藥，用伏特加。她告訴我，她不想回到你身邊，生不如死。”

“她？自殺？”寧斐轉頭去看沈黎。

“是的，自殺”沈黎點頭，肯定了卓曦的說法。

寧斐的目光很沉靜，帶着上位者的冷漠：“協議簽與不簽，沈黎我都要帶走。簽，是為了讓她更配合。”

“她才二十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別毀了她”

“兩個月”寧斐聲線略低“我不碰她”

卓曦還想說什麽，卻被沈黎打斷了：“我要帶袁朗一起”不是請求，不是詢問，而且平靜的陳述。

“可以”寧斐回答。

本以為艱難的談判，在嚴冬的午後，平和的達成了一致。

昂貴的私房菜，搭配的是五十年的陳釀，甘冽酒香從青玉的酒杯中緩緩飄散出來。

沈黎靠在袁朗懷裏，擡眼看坐在寧斐身邊的戚嘉。

戚嘉面帶微笑，仿佛剛才未發生過任何的不愉快。他熱絡的，親手斟滿了第一杯酒，提議共同舉杯。

“哥”沈黎微微坐直，端起一杯酒，塞進卓曦手裏。“袁朗”又端起第二杯，放進袁朗手中。最後端起一杯，目光落在寧斐身上。“慶祝我終于可以拿回沈家的東西。”

“不可以”袁朗握住沈黎的手腕，擋下了這杯酒。

“讓我喝吧”她往他懷裏靠了靠“十年了，我終于解脫了。不該慶祝下嗎？”

“你的身體…”

“就三杯”沈黎打斷了袁朗的話。

“讓她喝”卓曦對袁朗說。

沈黎心裏苦，這一路走來，是多麽艱難。時至今日，終于有了結果，是該慶祝。

衆人舉杯，幹了第一杯酒。

站在身後的服務生，禮貌的再次斟滿。

沈黎端着酒杯，拇指摩挲着杯子的邊緣。失了血色的指尖，異常的白，落在青色酒杯上，有種慘烈的美感。

“第二杯，我敬你，哥”沈黎微微轉頭，目光落在卓曦身上“謝謝你，對我不離不棄。給了我第二條命”說完便一飲而盡。

卓曦神色微動，低頭喝幹了杯子裏的酒。

“最後一杯”沈黎再次端起斟滿的酒杯，推開半抱着自己的袁朗，走到寧斐面前。

“寧斐”她擡頭看向已經起身的寧斐“我愛了你十年”

“我沈黎扪心自問，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沈黎伸手抓住了寧斐衣領“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寧斐不語，低頭看着沈黎，冰冷的目光裏，一絲情緒若有若無的。

“哈哈...”沈黎笑出聲音“從今天起，從這一刻開始。如果我眼睛還想再看你，我就挖了這雙眼。如果我心裏還有一絲對你的期盼，我就剜了這顆心。三月二十一號，那天之後，我沈黎與你寧斐，生死不會再見。”

她松開他的領子，往後退了一步，微微昂頭“沈曦，你在天有靈，看着我，說到做到”

“叮”一聲輕響，沈黎與寧斐手中酒杯相撞。

沈黎緩緩擡起酒杯，放在唇邊，飲盡了杯中的白酒。

寧斐薄唇幾動，最終卻什麽也沒說，靜靜的喝了杯子裏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