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利用價值
沈黎醒來時,陽光正好。
許是太累了,這一覺,她睡了二十幾個小時。
“袁朗?”習慣了他在身邊的生活,習慣在睡醒後,第一眼就看到他,能讓她安心。喊了一聲,沒人回應。她掀了被子就往外跑。
“怎麽不披衣服就跑出來了?”袁朗從傭人手上接過鮮石斛煮的水轉身問沈黎。
“你去哪了?”她跑着撞進他懷裏。
他忙拿開托盤,怕她被水燙到“讓人煮了點水,正要拿進去。”
她也不說話,環着他的腰,頭貼在他心口。
“你睡的很沉,我抱你下的飛機”他抱她回了主卧。
“嗯”她靜靜依偎着他。
“這裏是寧家的別墅,咱們在二樓。戚嘉本來安排我們分開,但我不放心,就要了這間套間。你睡卧室,我睡外面房間”他拿起床頭遙控,打開窗簾,冬日裏柔軟的陽光,瞬間灑滿了整間屋子。
沈黎嗯了一聲,原本兩人就是分開睡,這樣安排也是正好。
袁朗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細細的暖着“水差不多了,我拿進來。”
“好”她乖巧的揚着嘴角笑着。
拿了煮好的石斛水,試好溫度,遞給她。
水溫略有些熱,她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小口喝着。他坐在對面,把她冰涼的腳丫放在自己腿上,雙手捂住,暖着。
寧斐進來時,兩個人正對坐着,互相看着對方。
“你怎麽不敲門就進?”沈黎不悅的看着沖起來的寧斐和戚嘉。
“十分抱歉,沈小姐。我們敲了很久沒人答應,以為出了事。所以才進來了”戚嘉出言打了圓場,不知真假。
“有事?”她收回腳丫,示意袁朗坐回她身邊。
“我去給你拿個毛巾”袁朗從床上起身,對她說。
她點了點頭,袁朗接過她手中喝空了的水杯,出了卧室。
“戚嘉,你也出去。”
“是,先生”
随着袁朗和戚嘉的出門,卧室裏只剩下沈黎和寧斐兩個人。
寧斐微眯着眼睛看着沈黎。
沈黎剛睡醒,還穿着寬大的公主睡裙。頭發蓬松的散落在肩上,神情慵懶。她扯過一件棉質睡衣,搭在肩上“有事嗎?”
“一會兒要去見母親,希望我們不會出現不必要的疏漏。”他坐在她床邊的沙發裏,轉動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沈黎到底是多看了兩眼,他手上嶄新的婚戒。“哦”
“母親知道我們之前的情況,肯定會問離婚的理由。”他順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婚戒上。
“不愛了,沒感覺了,所以離婚。”她淡淡的說着,語氣裏沒有一絲起伏。
“你覺得我母親會相信?”
“為什麽不信?”她反問。
他不語,等着她的答案。
“既然在一起,是因為愛情。那麽分開,也是因為愛情,不對嗎?”她後仰,把自己嵌在軟軟的枕頭中。
他微怔,而後說了個“對”
“我為協議而來,并不想給彼此拆臺。在這件事裏,我會做的讓你滿意。也希望你能依約,讓事務所順利核定沈家的産業,便于兩個月後的正式剝離。所以,你的期望是什麽,請明确告訴我”她的目光帶着鎮定回望入他的眼睛。
這是,他從未見的她。
“母親至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希望她在最後的日子,能過的舒心。”他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悲傷。
“如果還有別的什麽,請一次說清,我會盡力而為。”她的目光往下,落在他的戒指上。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得到母親的祝福”他絲毫不掩飾的擡起左手,撫上戒指。
“我會盡力”她彎着嘴角,眼睛裏沒什麽表情。
“集團那邊,戚嘉已經安排人接待事務所相關人等。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合作愉快”她身體前傾,握住了他的手。
“我要洗漱起床了”她收回手,示意門口方向。
“稍後我們要過去的時候,可能不方便帶袁先生”他站在她的床邊,第一次那麽坦誠的和她聊着。
她抿了抿嘴唇,垂着眸子“帶上他。你有新歡,我有所愛。老人家總是喜歡圓滿事情,你說呢?”
“也許”寧斐回了一句,沒有反駁。離開卧室。
早上十點,沈黎在袁朗的幫忙下,收拾好了自己。
天藍色的羊絨旗袍,古典,優雅。細致的手工,一看就是海派老師傅的手藝。同色系的複古高跟鞋,只到腳踝下緣。她聘聘婷婷的從二樓下來,出門前裹上了一件幾乎拖地的駝色貂皮大衣。帶着袁朗上了門外的車。
因剛下過雪,一路上是漫天遍野的白。走了一個多小時,車子穿過一道高聳的大門,進入療養院。
停車場內,寧斐和戚嘉下了車,而沈黎遲遲沒有打開車門。
真的要見面,其實并不如想象中的那麽容易,像是揭開舊傷疤,又撒了點鹽。“袁朗”她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我在”他低頭吻她的額頭。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調整好自己。下了車。
自她腰傷後,至今已經三年未見。推開門,老人坐在客廳落地窗前的搖椅裏,手中拿着平板電腦,一張張的,不知翻着什麽。
“阿姨”她輕輕開口。
老人緩慢站起,有些蹒跚的迎了過來“阿黎?你是阿黎”話音未落,一下就把她摟進懷裏。
“我是阿黎,我來陪您”明明告訴自己要微笑,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沈黎扶着老人坐進搖椅。脫掉外套,坐在她腳邊的羊毛地毯上,毫不在意一身昂貴的旗袍。
“三年沒見,又瘦了”老人心疼的拉着她的手。
“現在都是以瘦為美,如果像以前,我怎麽敢穿旗袍”她紅着眼眶安慰老人。
“你這孩子,慣會哄我開心”老人拉着她的手,格外有力。
“寧斐也來了,讓他也進來吧”她把頭擱在老人膝上,像是在撒嬌。
“他來做什麽,我不想見”語氣驟變。
“來都來了,就在門外”她輕聲哄着。
“進來吧”老人猶豫半天,松了口。
站在門口的戚嘉把寧斐和袁朗都讓了進來。
“袁朗”她沖他伸出手。
袁朗走到她們身邊蹲下:“阿姨,您好。我是袁朗。”
“阿姨,這是我男朋友”她微笑着拉住他的手。
“唉...”老人的目光漸漸暗淡,一聲嘆息,說不出是惋惜還是擔憂:“阿黎,你和寧斐,真的不可能了嗎?”
沈黎撫上老人微皺的額頭:“既然過去了,我們就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是我和寧斐對不起你”老人的目光中竟然多了一絲乞求的意味。
“婚姻的失敗,從來不是一個人的責任。”她拉着她的手,輕聲安慰“我現在過的很開心,袁朗對我很好。”
“可是”老人看了看袁朗,又看了看寧斐,目光最後落在沈黎身上“你十六歲就嫁給寧斐,八年的夫妻,怎麽說散就散了?”
她微笑着:“寧斐太忙了,我一個人在家,每日每夜的,除了等待什麽也做不了,愛情一點點的消磨殆盡。他忙于事業,賺錢養家,您知道的。而我希望有人陪我。離婚是我提出的,我不想再等下去。您別怪寧斐,這事應該怪我。”
“你不怪他?”老人問。
“阿姨,事情都過去了。我現在很幸福。”她一手握着老人的手,一手拉着袁朗“袁朗的廚藝很棒,水晶蝦仁,松鼠黃魚做的特別好吃,八寶辣醬就更不用說了。”
“小夥子是上海人?”老人這才轉頭,問袁朗。
“也不是,阿黎喜歡吃,我跟着一個上海的老廚師學着做的”他老實的回答。
“好久沒吃過家鄉菜了,這裏的廚師搞的東西,我都不喜歡”老人有些孩子氣的說。
“中午也到了,不如讓袁朗準備幾個上海菜,解解您的饞”沈黎提議。
“遠來是客,不好這樣的”老人話雖這樣說,但眼睛裏卻透着光。
“您還跟我們客氣”沈黎站起身,囑咐了幾句。
袁朗會意,跟着人進了廚房。
“帶了禮物給您,還在車上。我去拿”沈黎有意留些空間給寧斐母子。
“戚嘉,你跟着”寧斐出言。
“是,先生”戚嘉跟着沈黎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