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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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程沁帶着她的新男朋友過來時,莫芫正準備回家。
看到穿着一身靓麗短裙的江程沁,莫芫不由笑了,側頭看了一眼她身邊的男孩,小聲道,“這麽快?”與前任分手不過才幾天,又交了新的男朋友,可謂神速。
江程沁對她眨了眨眼,“怎麽樣,長得帥嗎?”
“嗯,不錯。”莫芫調侃的看她。
江程沁挽住她的胳膊,“姐,昨天晚上接到外婆的電話,說外公身體不太舒服,媽媽一大早就回去了,所以,今天就沒有去看小姨,你不要介意。”
“阿姨沒有去墓地?”莫芫有些吃驚的看着江程沁。
江程沁以為莫芫生氣了,忙解釋,“媽媽不是故意的,我剛剛去看了小姨,才從墓地回來。”
莫芫拍拍她的手,“不是,我怎麽會生氣呢,只是我早上去時看到有花,我以為是阿姨早去了呢。”
江程沁吐吐舌,撒嬌,“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莫芫笑笑,心裏卻存了疑問,每年只有她與阿姨去祭拜媽媽,既然阿姨沒去,那花束又是誰送的呢?
“姐,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外公,外公的身體最近好像越來越不好了。”江程沁小心的觀察着莫芫的臉色。
莫芫頓了頓,淡淡道,“有機會再說吧。”有人說經歷過生死會看透許多事情,也會忘記許多仇恨,莫芫覺得自己到底是個俗人,放不下情愛,也忘卻不了惱怒。
江程沁着急去約會,并沒有同莫芫吃飯,莫芫便開車回了家,路過蛋糕店買了一份提拉米蘇。
停好車,莫芫拎着蛋糕往樓底下走,花壇邊又看到了時諾,松了兩個扣子的黑色襯衣,黑色西褲,長腿直直伸着,西裝外套随意的扔在一旁,黑發微微有些散亂,同樣的姿勢,仰頭看着那斑駁的樓房,散發着些許慵懶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是出衆的,走到哪裏都掩蓋不了他自身的光華。
莫芫頓了頓,終于擡步走了過去。
“要上去看看嗎?”莫芫站在他身旁開口。
時諾保持着雙手撐在身後的動作沒變,三秒後,擡起手腕看了看,才下午四點,他以為這個時間她不會在家。
偏頭對上她清亮的眼睛,時諾眉頭微微上挑,帶着些懶散,“孤男寡女?”
莫芫有些無奈,反問,“那時先生是要上去還是不上去?”
“你要請我喝咖啡嗎?一個女人邀請一個男人到自己家裏喝咖啡可是有講究的...”時諾低低笑,眼中帶着光芒。
莫芫默然不語,開始後悔自己的提議,淡然道,“那,時先生再見。”
時諾斂了笑容,站起身拎起西裝外套拍了拍土,一本正經,“走吧,雖然我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是也不是什麽樣的女人都值得我冒險的。”
莫芫偏頭吐了一口氣,她有些肯定,這個男人應該是有精神分裂症的,每一次見他都不是同一副面孔。
單元樓還保留了二十多年前的模樣,沒有安全門,水泥臺階,時諾走的很慢,一步一步的,三樓,莫芫不得不停下來等了他兩次,時諾才緩緩的上了來,十年,已經十年沒有走過這些臺階了。
莫芫将門換成了防盜門,早已不是原來鏽跡斑斑的鐵門了,但門邊的牆上還挂着早已失去作用的牛奶箱,那時,他每天都會從這裏為莫芫取一袋牛奶。
打開房門,莫芫讓開地方,“請進。”
時諾站在門口半晌,才邁步進了去,黃昏的陽光透過老式的玻璃窗灑進來,在客廳裏碎花布的沙發上投下一片光影,牆上挂着有些發黃的八駿圖,二十四寸的老舊彩電,茶幾上擺着盛放茶杯茶壺的茶盤,還有破舊不堪的雜志。
一切都沒有變,仿佛時光倒流,一踏進這個門,便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他還是那個19歲的那個他,他與小芫安靜的生活在這裏,沒有人打擾。
莫芫見他愣在那裏,越過他進了客廳,習慣性的開了電視機,電視裏傳來流行的《小蘋果》的音樂,驚醒了沉浸在過去時光裏的時諾。
莫芫将蛋糕放在餐桌上,順口問道,“喝什麽?茶,咖...”一頓,“還是飲料?”
時諾眼中閃過一抹笑容,偏頭看她,“白開水。”
莫芫揚了揚眉,越發确定這個男人絕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心裏保持了絕對的警惕。
倒了一杯白水給他,莫芫指指沙發,“請坐。”
時諾握着溫熱的杯子,坐在了沙發上,莫芫在他對面坐下,時諾放松身體将自己陷入沙發裏,沙發不是現在高檔的沙發,有些硬,卻讓他覺得無比的舒服與放松。
莫芫見他沒有絲毫開口的意思,只好主動打破沉默,“時先生是來收房子的?”
時諾擡了擡眼皮看她,偏頭看向餐桌的方向,“蛋糕能吃嗎?”
“嗯?”莫芫一愣,順着他的視線便看到了餐桌上她帶回來的蛋糕,莫芫走過去将蛋糕端過來放到他面前,“可以。”
時諾也不客氣,打開了蛋糕盒子,不大的一塊,時諾沒有用勺子,而是連着蛋糕底下的托盤直接端了起來放到嘴裏咬了一口,有些粗魯的吃法,但他卻吃得很好看,甚至有些優雅。
“提拉米蘇。”時諾咽下口中的蛋糕,道。
莫芫點點頭,時諾沒有再說話,安靜的吃完了蛋糕,夕陽也落了山,屋內有些昏暗。
抽了一張紙巾,時諾擦了擦嘴巴,黑眸看着她,“不開燈嗎?”
莫芫愣了一下,然後才站起身走到牆邊打開了燈,屋內亮了許多。
時諾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幾口,才站起身,“謝謝你的蛋糕,我先走了。”
莫芫,“......”他來就是為了吃一塊蛋糕的?
“時先生。”終于莫芫還是叫住了她,她很讨厭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還不如一次性說清楚。
“房子的事情還請你考慮一下,我是真的很想繼續租這套房子,還希望你能...”莫芫想着措辭,一時之間卻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高擡貴手,放她一馬?
時諾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的,擺擺手,“我現在心情好,你先住着吧。”
這算是法外開恩?沒有時諾想象中的高興,莫芫眼中毫不掩飾的帶着一些愠怒。
莫芫如此直白的情緒惹來時諾的挑眉,下一秒卻好心情的笑了起來,眉眼間仿佛帶着光亮,“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很反複無常,特別的讨人厭?”
莫芫平靜無波的看着他,一言不發。
時諾挑挑眉,往她身邊走進一步,壓低聲音,“我有時候也覺得我這個人有點兒不知所謂,不過這種性格其實還是很容易相處的,你覺得呢,莫小姐?”
突然而來的靠近讓莫芫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莫芫努力忍着,“時候不早了,時先生,還是早點回去吧。”
時諾啧了一聲,“逐客令?”
莫芫終于忍無可忍,打開門,“時先生,請。”
時諾不由笑出聲,眼角眉梢都是笑容,他一笑開了,低沉嗓音裏的低啞尤為明顯,仿佛一杯陳年的老酒,有一股發酵的韻味,讓人無法真正的升起厭煩。
從容不迫的步子,時諾的背影消失在了樓道裏,莫芫努力吐了幾口氣,耳邊響着時諾最後的話,“其實,莫芫,看你這幅惱怒的樣子,不知為何,覺得有種莫名的成就感。”
與時諾的幾次交鋒,她都潰不成軍,他抓到了她的痛腳,讓她處于完全的劣勢,毫無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