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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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莫芫收拾東西打算與時諾回外公家,還沒出門,江濤便過了來。

莫芫以為是因為外公的事情,卻不料江濤卻是來找時諾的,臉上還有些不同與常的嚴肅。

時諾倒是沒有什麽驚訝,仿佛早就料到了江濤會來找他,莫芫來回看了看兩人,眼中帶着一抹審視,“你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時諾捏了捏她的鼻子,笑,“他可是你哥哥,我不得巴結着點兒。”

“是嗎?”莫芫語氣微妙,顯然有些不相信。

江濤沒心情看他倆秀恩愛,皺眉看着時諾,“你進來我有話問你。”說罷轉身率先進了時諾的卧室。

時諾揉了揉莫芫的腦袋,柔聲道,“你先收拾東西,我們很快的。”

時諾進了卧室,江濤看着他,眼中帶着精光,“我聽說時遇的股份給了時山鳴。”

時諾點點頭,指了指卧室內的椅子,“坐。”然後自己在床上坐了下來。

“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時諾淡淡。

“靈通?”江濤嗤笑,“這麽大的事情,想不知道都不行。”

“時遇,是你讓他這麽做的?”江濤基本上已經肯定了這個想法,現在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

時諾挑了挑眉,“很明顯?”

江濤眉頭立時皺了起來,“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這無疑是自尋死路,你不會以為時家那幾個老東西會對你有憐憫吧?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麽,但是你不要連累莫芫。”

時諾低低笑了笑,“連累不連累的也已經連累了,我想小芫是希望我能連累她的。”

時諾擡起頭,“現在看到你,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你也許可以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比如跟時家做一次大生意。”

江濤走後,時諾與莫芫開車往臨市去,許是因為有些暈車,路上,莫芫吐了兩次,臉色有些蒼白,時諾走走停停,不過多虧離着不遠,平常兩個小時的路程這次也不過三個多小時便到了。

有些老舊的小區,小區內的石子路旁還有那種很粗壯的大樹,因為是冬天,只有光禿禿的樹幹。

這個地方莫芫并不陌生,雖然她沒有進來過,可是每年,外公外婆生日時,媽媽都會帶她來這裏,在路邊的車裏坐着,一坐半天,媽媽說,這也就算是為外公外婆過了生日了。

莫芫站在樓底下,站着不敢動,她有些害怕上去,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兩位老人。

時諾輕輕牽住她的手,“小芫,我在。”

他的大手溫暖又寬厚,讓她煩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無論如何,他還在。

悠揚的門鈴響起後,有人打開房門,滿頭白發的慈祥的老婆婆打開了房門,四目相對,莫芫被時諾握着的手緊緊攥着,指甲都掐進了肉裏。

“小芫,你是小芫...”外婆認出了莫芫,眼眶中一下子湧上了淚水,轉身就往屋裏去,“老頭子,老頭子,小芫來了,小芫來了...”

屋內傳來桌椅的碰翻聲音,以及老人激動的聲音,“你說誰?”

“小芫,小芫呀...”

莫芫偏頭看向時諾,時諾正溫柔的看着她,此時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頭。

莫芫深深吸了一口氣,進了門,腿腳有些不便的外公在外婆的攙扶下出了來,便看到剛剛進門的莫芫,一下子定在了原地,眼中帶着激動的淚水來回看着她。

莫芫默默的站在那裏,任由他打量。

“...回,回來了。”外公終于開口,即便努力讓聲音平靜,卻還是帶着明顯的顫音。

莫芫看了一眼桌上擺着的她的各種照片,低下頭,輕輕應着,“恩,回來了。”

“好,好,回來就好。”

世界上有些許多事情永遠說不清對與錯,尤其是血濃于水的骨肉親情,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莫芫覺得自己已經感受到了作為父母的無奈與苦心。

莫芫與時諾在這裏住了一個星期,每天幫外婆做飯,陪外公下棋,聊聊家常,看看電視,逛逛超市,生活裏沒有了浮華,卻多了生活的溫馨。

莫芫想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其實也不錯。

所以白恒來時,莫芫或多或少是有些不開心的,因為白恒的到來一定是又出什麽事情了。

白恒看她一臉的哀怨模樣,不由打趣,“莫小姐,其實,你很不稀罕看到我吧?”

莫芫尴尬的笑了笑,“你要我說實話嗎?”

白恒帶來了一個莫芫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消息,時家出事兒了,時家前一段時間由時諾簽的那個合同由于沒有在指定時間內完成訂單,被要求賠償三倍的價錢,而這足以致命。

時諾聽到這個消息嘴角緩緩浮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莫芫看到他的樣子,心裏隐隐猜到了些什麽。

回到S市已經臨近年關了,到處都充斥着過年的紅火氣氛,時家的公司內卻是人心惶惶,傳着各種謠言,有說公司要破産的,有說公司要被收購的,公司的員工私下裏都開始找下一家。

辦公室裏十幾個股東正在開會,氣氛壓抑,時文才帶病出席了會議,看起來身體不太好,臉色很蒼白。

“時董,公司出了這麽大的纰漏,我想你應該給在座的各位一個合理的解釋。”有人不悅的道。

“時諾簽這份文件時,股東大會有反對的權利,大家當時為什麽不反對?現在倒是開始推脫責任了。”時山鳴站在時山鳴身邊,心裏也是氣急,當初時諾提出來要與這個國外的公司合作時,因為交易的數額太過巨大,他也曾經心存懷疑,但是後來他找人評估過這個公司,并沒有什麽問題,雖然時間很緊,但是利益太客觀,當時在股東大會上提了出來,大家都沒有異議,現在倒好開始互相推脫責任了。

“時諾呢?讓時諾出來說清楚。”有人拍了一下桌子,“這次合同是他促成的,他人呢?”

“我聽到有人說找我?”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時諾一身黑色正裝,面帶笑意的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白恒。

會議室一下子沸騰了,有人開始指着時諾的鼻子罵,亂成一團,時諾靜靜的站在門口,面上帶着儒雅的笑容,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醜。

因為時諾沒有回應,會議室裏漸漸安靜了下來,時文才坐在那裏,精銳的眼睛直直看着他,聲音沉厚,“時諾,你能解釋一下嗎?”

時諾走到時文才對面的位置上坐下,隔着長長的會議室的桌子看着他,嘴角微勾,嗓音潤雅,“大伯,我以為這是很明顯的事實,怎麽,看不出來?”

“所以,一切都是你的陰謀是不是?”時文才站起來手撐着桌面眼睛陰沉的看着他。

時諾輕輕笑了,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大伯,想不到我會來個玉石俱焚吧。”與時家公司簽約的那家公司,法人是Amy ,白恒的媽媽,當然,真正的持有者,名字叫做簡棽。

時諾的這步棋并沒有将自己摘出去,合同是他簽的,公司垮了,他自己的所有一切也就都沒有了,所以時文才才沒有提防他,時文才氣的發抖,手指着他,“時諾,好,時諾...”他以為時諾是個聰明人,卻沒想到是個不要命的主兒。

白恒将手裏的文件發給在座的每一位股東,然後道,“我發給大家的文件,大家拿回家仔細看看,各位之前在公司裏的股份,我們按着之前價格的百分之六十收購,雖然公司已經破産,但是這是私人恩怨,與大家沒有關系,所以只要大家簽了文件,我們便會付給大家這筆錢。”

衆股東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這白給錢的事兒,聽起來不太真實,卻又都握緊了手裏的文件,沒有人再說話。

時諾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親自走上前,将一個黃色的文件袋遞給他,輕輕俯身,“大伯,自己經營了這麽些年的公司毀在自己手上是種什麽感覺?當然,這些都還不算是什麽,下一步,你們會窮困潦倒,會受盡折磨,會被所有人所唾棄,你的下半生将在牢裏度過,以此來償還我爸爸媽媽的兩條命。”

時諾說完輕輕笑了一聲,那聲音裏帶着冷厲,停在時文才耳朵裏卻仿佛催命的符咒,渾身一軟,癱在了座椅上。

時諾直起身,轉身大步離開了會議室,背影冷冽而又僵硬。

時山鳴打開那文件袋,袋子裏是時文才十二年前一手導演的那起車禍的各種證據。

一個公司興起或許很慢,沒落卻很快,時家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Promise也已經裝修完畢,莫芫選了大年初七這天開張,這一天正好也是情人節。

這一天Promise很熱鬧,江濤的朋友來了許多,還有Attendere這些年的客戶,也來了不少,整個Promise裏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莫芫穿了一身黑色的小禮服,特地做了頭發,但是臉上并沒有畫什麽妝,白白淨淨的,一點兒也不像是就快要三十歲的人。

鋼琴伴着小提琴,悠揚而又美妙。

莫芫站在鋼琴臺上,進行了開業的致辭,時諾站在那裏目光含笑的看着她,莫芫心裏覺得萬分安然,嘴角不由漾起淡淡的笑容。

“今天,是一個值得開心的日子,Promise開業,又恰逢情人節,所以,今天我想做一件我想了很久的事情。”莫芫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江程沁,江程沁點點頭,拿着一大束玫瑰花過來遞給莫芫。

莫芫輕輕吐了一口氣,一手抱着玫瑰花,一手拎着過長的裙擺,一步一步的往時諾的方向走了過來,然後在他面前站定。

時諾心裏跳了幾下,眼中是出乎意料的驚喜。

莫芫眼神堅定的看着他,輕咬了一下下唇,開口,“簡棽,我們結婚吧。”

室內一瞬間的沉默後,是雀躍的歡呼聲,口哨聲,以及‘答應她,答應她’的起哄聲。

兩人默默對視着,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然後,那倒影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這十二年的點點滴滴,一幀一幀的慢放,他們所有經受過的痛苦折磨,所有的堅持等待,所有的淚水與歡笑,所有的寂寞與清冷,都在這一刻化作了虛無,化作了泡影。

時諾上前輕輕擁住她,聲音有些哽咽,“好,我們結婚吧。”

莫芫笑靥如花,手輕輕牽起時諾的大手放在她的小腹間,“簡棽,這裏是你的孩子,我們一家三口,以後再也不分開。”

時諾身體一瞬間僵硬了,臉上帶着不可置信的愣然,白恒拿着話筒遞過來,“Boss ,說說被求婚的感覺。”

時諾難得的吶吶,“小芫說她懷孕了。”

帶着隐隐喜悅的話語随着話筒傳遞到了大廳的每一個角落,結婚進行曲适時的響起,将所有的祝福的與歡笑都囊括在內。

一直到開業典禮結束,時諾還一直有些雲裏霧裏的,不時看看莫芫有些凸起的小腹,總覺得幸福來得太過突然。

江濤進了辦公室,看到時諾的樣子,不由打趣,“我怎麽看着像不想娶我們莫芫的樣子呢?”

時諾挑挑眉,“我現在一無所有,沒有莫芫我可就喝西北風了,她可是我的金主,怎麽敢不娶。”

“得得,聽見了嗎?小芫,這人其實都是為了你的錢。”

莫芫笑,“沒關系,我養的起他。”

江濤搖搖頭,煞有其事的嘆了一口氣,“哎,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

莫芫有些嬌羞,“我去看看外面,你們談吧。”

等莫芫出了去,江濤正了臉色,“時家的事情轟動了整個S市,大家都知道是你搞垮了時家,你以後如果想做什麽,怕是不會太順利。”

時諾晃了晃酒杯,“我也沒打算做什麽,現在這樣挺好的,再說,如果我真的想做什麽,你以為我需要依靠這些人?”時諾嗤笑了一聲。

江濤笑了,舉起酒杯跟他碰了一杯,“時諾,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是個很好的對手,我倒是特別希望有一天能與你較量一番。”要說起來,這件事他也推波助瀾了,在事情發生之前,他跟時山鳴談了一筆生意,而這筆生意自然也是無法如期完成,這無疑是給時家來了一次雪上加霜。

時諾挑了挑眉,“那還是看我的心情吧。”

兩人不由都笑了起來。

辦公室的門被人大力推了開,白恒一臉急色的進了來,“Boss ,不好了,莫小姐不見了。”

“什麽叫不見了?”時諾變了臉色。

白恒急急的将事情說了一遍,他本來找莫芫有點兒事兒,有服務員說看到莫芫去了洗手間,他便等了一會兒,過了很長時間也沒見她出來,便往洗手間的方向走了幾步,正好看到打掃衛生的保潔員從裏面出來,便問她看到莫芫了嗎,保潔員說她剛剛打掃完,裏面一個人也沒有。

白恒也沒覺得有什麽,便給莫芫打了個電話,但是卻傳來手機關機的提示,他這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因為他太馬虎,經常忘記充電,早上他還跟莫芫借過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怎麽會這麽快就沒電關機了,況且她也沒理由無緣無故的關機呀。

所以他讓服務員幫着他把整個西餐廳都找了一遍,也沒發現莫芫的蹤影。

“姐夫,姐夫...”江程沁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因為跑得快被絆了一下,白恒一把拉住她,江程沁扶着白恒站好,将手中的東西遞給時諾,“姐夫,你看。”

時諾接過江程沁手中的東西,眼中閃着狂風暴雨,這是莫芫的镯子,時遇的媽媽送給她的那個镯子,現在摔成了兩半。

“在哪裏發現的?”白恒問道。

“門口的大花籃後面。”

莫芫頭上的眼罩被摘下來,突如其來的亮光還有些不太适應。

“莫芫,莫芫,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一個嘶啞的男人聲音響在屋內。

莫芫眯了眯眼,眼前漸漸清晰起來,面前的是杜俊培憔悴至極的臉,莫芫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是個很髒很破的小木屋,看起來很久沒人住了,裏面一股的黴味。

“你想做什麽?”莫芫已經從最初被綁的恐懼慢慢鎮靜下來了。

杜俊培煩躁的趴了趴頭發,在屋內轉着圈圈,“我想做什麽,我想做什麽,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不,是時諾逼我的,是時諾逼我的...”

莫芫皺了眉,盡量放輕聲音,“時諾逼你什麽了?”

“逼我什麽?”杜俊培突然大叫一聲,将他旁邊的木頭桌子掀翻在地,突然而起的灰塵嗆得莫芫直咳嗽。

“時諾,要不是他搞垮了時家,我至于成今天這樣嗎?”他想盡辦法才能和時家合作,卻沒想到時家被坑了,他也被坑了,本以為這次可以賺筆大的,他把所有的家當都賠進去了,而且還借了一大筆錢,現在好了,一切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聽他絮絮叨叨,莫芫也大體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前段時間,時諾将事情都告訴她了,但是沒有提杜俊培,所以她也不知道杜俊培竟然也牽扯其中。

“好了,別說了,整天絮絮叨叨的,像個娘兒們。”另一個人推開門進了來,臉帽檐壓得很低,帶着墨鏡,帶着口罩,看不到長得什麽樣子,但是聲音莫名的有些熟悉。

莫芫看了他幾眼,那男人幾步走過來,手中的刀挑在莫芫下巴上,“可惜了,年紀輕輕的就要沒命了。”

杜俊培一下子跳了過來,一把将他的刀扔出去,“你別亂來,我要錢,你要命,現在還不能動她。”

那人冷冷看了一眼杜俊培,“沒出息的東西。”

莫芫雙手被捆在椅子上,用了幾下力,完全掙脫不開,只覺得身上有些虛軟,從被西餐廳被他們強制帶過來,已經差不多四個多小時了,她中午沒吃飯,現在只覺得有些頭昏發暈,胃裏有些陣陣作嘔。

這孩子一直很聽話,從懷孕以來就沒有折騰過她,可千萬別現在支撐不下去。

“爸爸...”木門被人推開,時子越一臉不相信的站在門口。

莫芫看向他,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時子越越過杜俊培和那個男人跑到莫芫身邊,“莫芫,你沒事兒吧?”他本來想去西餐廳恭喜她開業的,正好看到莫芫被人帶走,他覺得有些不對,便跟了上來,卻驚訝的發現綁架莫芫的人竟然是他爸爸。

“你做什麽?”男人一把推開要給莫芫解繩子的時子越,“你怎麽會在這裏?”

時子越被他推了一個跟頭,跌倒在地,眼中帶着淚水,“爸爸,你別亂來,我不想你出事,爸爸,你放了莫芫吧,我們回去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男人被時子越揭穿身份,也不再隐藏,一把将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眼神陰狠,“子越,是時諾,時諾毀了咱們,你爺爺這麽大的年齡還要去坐牢,這都是時諾,是時諾,我要報仇,我要他看着他的女人死在我面前,我要他後悔一輩子,我要他求我...”

“爸爸...”時子越站起來小心翼翼去碰時山鳴,“爸爸,冤冤相報何時了,當初是爺爺做錯了事情,傷害了小叔叔,現在我們也算償還了,就讓這一切都過去吧,這不關莫芫的事兒,我求您不要傷害她。”

“子越...”莫芫突然驚叫一聲,時子越想回頭,卻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杜俊培将手裏的棍子扔在一旁,彎腰将時子越拖到一旁綁了起來,“等事情結束了,再将令公子放了,沒意見吧?”

時山鳴只皺了皺眉并沒有說什麽,出了去。

杜俊培将時子越綁好,也出了木屋,屋內就剩下莫芫與昏迷的時子越。

莫芫又試了試繩子,還是掙不開,便放棄了,她現在覺得身上越來越沒有力氣了,還是保留一□□力吧。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莫芫從門縫裏看到外邊都飄雪花了,時子越動了動身體醒了過來。

“子越,你還好吧,有沒有事兒?”莫芫努力移動着椅子想要離時子越近一些。

時子越掙紮了幾下,靠着牆坐了起來,喘了幾口粗氣,“我沒事兒,你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

莫芫松了一口氣,“沒事兒。”

“你別擔心,我上山之前已經給小叔叔打過電話了,只不過上山後沒有信號沒法聯系,他們找到咱們需要一段時間,你要相信小叔叔。”時子越安慰着莫芫。

“對不起,莫芫。”時子越又低低道。

莫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腿,“子越,你是你,你爸爸是你爸爸,我和你小叔叔不會善惡不分的。”

時子越苦笑一聲低下了頭,有些事情從發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許多的無法回頭。

門又被打了開,時山鳴從外面走了進來,帶進一陣風雪。

時山鳴的臉色很差勁,看着莫芫的眼睛裏充滿了怨恨,“時諾竟然這麽快就找到山下了,你說,你是怎麽給他傳遞的消息?他不可能知道我們把你關在哪裏的。”

莫芫下意識的縮了縮身體,“我不知道你說什麽。”

時山鳴走到莫芫面前,擡起手就是一巴掌,莫芫臉上霎時出現了一個巴掌印,耳朵被他打得都有些耳鳴。

“爸,爸,你做什麽,不是莫芫,是我,是我說的...”時子越掙紮着往莫芫身邊蹭,時山鳴一腳把他踹回去,“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沒有一點兒我時家的血性。”

“我估計時諾已經報了警了,既然這樣我就先把這個女人殺了,等時諾看到這個女人因為他而死,一定會內疚一輩子的,哈哈哈哈...”時山鳴一邊說着,大手一邊握住了莫芫纖細的脖子。

莫芫被迫仰起頭,對上時山鳴已經發紅的雙眼,莫芫覺得心裏一陣恐懼,時山鳴的手越來越緊,越收越緊,莫芫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都出現重影了,簡棽,簡棽,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爸,爸,你放開她,放開她...”時子越凄厲的叫着,“爸爸,我求求你,爸爸...”

時子越用力掙紮着,他平日裏跟白恒走的比較近,白恒曾經教過他一些掙脫繩索的技巧,現在正好派上用場,雖然他是個門外漢,但是杜俊培也不是專業的,所以時子越最後竟然掙了開來,掙開的那一瞬間,他猛地撲上去,将時山鳴撞了出去,時山鳴被他撞一邊,頭撞在牆上,一時之間有些頭暈目眩,爬不起來。

時子越忙上前将莫芫的繩索解了開來,“走,莫芫,快走。”

莫芫癱在椅子上,覺得有一刻自己已經失去意識了,而現在意識在漸漸回籠。

就在此時,杜俊培沖了進來,亮了亮手中的刀,“想走...”

耳邊傳來的說話聲音越來越清楚,她喘着粗氣,睜開了眼睛。

正好看到時子越一個起躍将杜俊培撲倒在了地上,杜俊培一驚,開始掙紮,時山鳴此時站了起來也上前幫忙,被時子越用一只腳牽絆住,大叫,“快走,莫芫,快走...”

莫芫抄起一旁的木棍,想要打下去,可是三個人糾纏在一起,根本就看不準目标,“莫芫,你先走,走...”時子越大叫着。

莫芫咬了咬牙,她怕她走了,時子越會出事兒,但是她怕她留在這裏,會成為時子越的負累,最後一狠心,轉身往外跑。

“杜俊培,你別動我兒子...”

“啊..”身後傳來一聲凄厲的大叫,莫芫驚了一下,回頭,正好看到時山鳴擋在時子越身前,而杜俊培手中的刀子插-進了時山鳴的腹部,時子越整個人都顫抖了,“爸爸,爸爸,你別吓我...”

杜俊培拿着刀站起來就往莫芫這邊走來,莫芫心裏一驚,打開木門往外奔跑着,雙手下意識的護着小腹,用盡自己的力氣往外跑着,眼前大學紛飛,風聲呼呼作響,莫芫舉步維艱。

莫芫已經冷的不會思考了,只有一個信念,她要跑,簡棽在等她,簡棽在等她,她不可以留下她一個人,不可以扔下他,她要帶着他的孩子安安全全的回去見他。

腳下一個踉跄,雙腿一軟,莫芫跌倒在雪地上,已經一絲力氣也沒有了,連爬起來也是不能,莫芫看着一身是血的杜俊培一步一步的走過來,莫芫心如死灰,“杜俊培,我是你女兒,你要殺了我嗎?”

“女兒?什麽女兒,你可孝順過我一天,要不是你男人,我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當年我能眼睜睜看着你媽媽死,今天我也能親手了解了你這個不孝女。”

“你什麽意思?我媽媽的死跟你有什麽關系?”莫芫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從雪地上坐了起來,眼睛通紅的看着杜俊培。

杜俊培一步一步走過來,“當年是我那神經病老婆在你媽媽喝的酒裏下了藥,你媽媽才會出車禍的,我知道,我都知道,只不過我沒阻止而已,你媽媽不死,我那神經病老婆出不了這口氣,怎麽會把她家的企業交給我,哈哈哈哈哈...”

莫芫癱坐在雪地裏,大風呼嘯,冰冷的雪花打在臉上,心冷的如這冬日的冰雪。

杜俊培舉起手中的刀,“莫芫,別怪我狠心,我本來不想對你怎麽樣,可是現在你若活了,便是我死,我還沒活夠,所以,你還是先去找你媽媽吧。”

“小芫...”遠處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喚,“小芫...”

莫芫猛地擡起頭,“簡棽,簡棽...”

杜俊培一把把莫芫抓緊懷裏,用手嘞着她的脖子,刀口抵在她的脖子間,看着奔過來的時諾,“站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殺了她。”

時諾停住腳步,氣息不穩的看着杜俊培,眼神幽暗,“放了她,有什麽沖我來。”

杜俊培冷笑一聲,也不廢話,另一只手從懷裏掏出另一把刀扔過去,“照着自己的腿先插上三刀,我們再說話。”

“不要,簡棽,唔,唔...”莫芫被杜俊培捂住嘴巴拼命的搖着頭,眼中帶着懇求,不要。

時諾也不廢話,從地上撿起刀,利落的在大腿上插了一刀,血立刻奔湧而出,染紅了白雪,紅的刺眼,莫芫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杜俊培沒料到他這麽上道,哈哈的大笑着,時子越也趕了過來,扶住簡棽,“小叔叔...”

時諾什麽話也沒說,将刀從腿上抽出來,對着傷口的下方,反手又是一刀。

莫芫哭的站不住,瘋狂的搖着頭,對着杜俊培的手就是一口,杜俊培吃痛,一下子松了捂住她嘴的手。

“簡棽,簡棽...”莫芫哭的喘不上氣來,一激動,便覺小腹下一股熱流順着腿淌下,肚子傳來絞痛。

“莫,莫,莫芫,你流血了...”時子越看着莫芫的腿邊的血,有些顫抖。

“小芫,你怎麽了...”時諾臉色變得慘白,一步一步的往杜俊培身邊走,“小芫,小芫...”

莫芫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鮮血,覺得心裏一陣疼,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她和簡棽的孩子,一時間心中心如刀絞,對脖子間的刀不管不顧,猛然回身握住杜俊培的手,“你還我孩子,你還我孩子,我的孩子,杜俊培,你還我媽媽,你還我孩子,我殺了你,我殺了你...”刀尖從莫芫脖子上滑過,留下一道血印。

莫芫瘋狂的行徑吓了杜俊培一跳,趁着這個空檔,時諾飛踢一腳将杜俊培手中的刀踢飛,用力一把将莫芫扯回懷中,跟過來的白恒上前一腳将杜俊培踢了出去,杜俊培順着山坡咕嚕咕嚕的滾了下去,然後不動了,腦後的鮮血染紅了白雪。

時諾将莫芫抱在懷裏,莫芫雙手上全是時諾腿上的鮮血,她的手顫抖着,臉上全是淚水,“簡棽,簡棽...”

時諾将她抱在懷裏,“不怕了,不怕了,小芫...”

遠處奔來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

九個月後

“白恒,白恒,你給我過來...”江程沁掐着腰站在客廳裏,“你說,你到底要不要結婚?”

白恒躲得老遠,“我有恐婚症,不結。”

“程沁呀,他不結,你找別人結就好了,世上的男人又不止他一個,不然,你看我也不錯。”時子越對江程沁眨眨眼。

江程沁苦惱的皺了皺小鼻,“可是他是唯一一個跟我談了超過三個月還沒有分手的。”

“你跟我談,我保證一定不會分手。”時子越一臉誠意。

“滾,滾,滾...”白恒一腳踹過去,把江程沁抱在懷裏,“我警告你,我只說不結婚,沒說要分手,江程沁,你要敢紅杏出牆,我就敢跟你領證,你看着辦吧。”

江程沁眨了眨眼睛,撓了撓頭,半天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江濤笑了,“那我現在是不是要稱呼你一聲妹夫?”

“可惜了江小姐,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時遇插言。

客廳裏爆發出一陣大笑聲,伴随着江程沁驚喜的聲音,“你要跟我結婚了,你要跟我結婚了...”

莫芫在屋內給孩子喂奶,聽着客廳內的歡聲笑語,臉上帶着淡笑,“這白恒真是把程沁吃的死死的。”

時諾半靠着床上,拿着一個小熊逗弄着莫芫懷裏的孩子,孩子一邊吃着奶,眼睛一邊随着他的手不住的轉着葡萄般的眼珠。

“這表面上是白恒吃定了程沁,可是私下裏,還真不一定。”

莫芫笑笑,偏頭看他,“那咱倆是誰吃定誰?”

時諾擡眼看她,半直起身體湊到她耳邊,對着她的耳垂輕輕吹了一口氣,低低道,“你說呢?”

莫芫面紅耳赤,推他一把,“今天是滿月酒,你不出去招呼,呆在屋裏做什麽。”

時諾手握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抵着她的唇模糊不清的道,“讓他們自己鬧騰吧,以後有的是時間...”

懷裏的孩子眨着眼睛看着唇瓣相依的兩人,突然裂開嘴‘咯’‘咯’的笑了起來。

窗外陽光正好,照在屋內相依偎的三人身上,留下一室溫暖。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開文之前沒列大綱,所以其實整個故事已經跟我開始想的不一樣了

不管怎樣,謝謝一直鼓勵和支持我的你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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