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和其他人約定‘合作’了嗎？沒有的話，要不要和我？”

從一開始，那位名叫莉莉絲性別男的舔手君，表示要和塞壬CP……哦不，合作的時候，她就是拒絕的。

那時莉莉絲的話裏，透露出兩個信息：

第一，玩家間可以組隊（甚至可能鼓勵玩家組隊），但只能選擇一人組隊。

第二，玩家在一開始就被告知了彼此的“關系設定”，後來她在備忘錄中看到的內容證明，這或許就是關系設定的信息來源。

而現在，雖然對具體的狀況所知不多，但根據莉莉絲和顏珏的反應，塞壬還是摸清了他們七人的現實關系。

簡單地說，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前，她和莉莉絲認識，西爾維娅和羅茜認識，其他人互不相識。而這個世界的“身份設定”，或許多多少少借鑒了原本的關系。

但是她全部忘記了。

——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對方是否值得信任？能帶給她什麽幫助？

因此，塞壬從那時就做好了和對方拆夥的準備——理由很簡單，首先莉莉絲的實力太弱，其次她失去了有關對方的記憶。

既然這樣，還不如選擇另一個無需考慮信任與否，只憑力量維系的合作者。

“小塞——你是認真的？”

大概是她的話題變得太快，導致顏珏完全是一臉懵逼.jpg的表情。他維持着這個表情看了她幾秒，終于确認自己沒聽錯。

“你要懷疑的話，當我沒說。”

“別別別啊，”顏珏條件反射的想上前，又在對方亮出筷子的動作中感到胯♂下一冷，硬生生停在原地，“我當然很願意啊，不過的确有點意外。”

塞壬哦了一聲：“意外？”

顏珏撓了撓頭，看着自己身後兩步外的空椅子，幹脆坐了下來，把手上同樣打包的飯放在桌上：

“畢竟你和莉莉絲那家夥在之前就認識，而且又是那種關系……”他的目光落在她右手上，那裏的無名指根處留着一道淺淺的紅痕，“這是你的隐私，我不會多問，但……咦，你怎麽沒扔筷子過來？”

“……”

按照他對面前這位的了解，本來預計話說到一半就會被飛暗器，他甚至都做好了躲的準備。結果直到他說完，塞壬都沒有什麽明顯的反應，讓他不由有些吃驚。

——那個說被打太多次變抖M的，放學別走我們談談人生！

事實上，塞壬別說扔筷子了，此時她整個人都有點懵逼。

不過是沒表現出來而已。

她之前注意過自己無名指上的痕跡，不過感覺這種時候想它也沒什麽卵用，就暫且擱置一邊了。而莉莉絲當時那番看起來像是“走投無路下的告白”的話，她也很自然的理解為“單方面的暗戀”。

但顏珏的這段話讓她知道，莉莉絲話裏的意思，絕不是什麽“暗戀”。

——早在我們沒被弄進這鬼地方之前，在我遮遮掩掩不敢面對你的時候……

她眯起了眼睛，如果從另一個角度去理解，莉莉絲那時所說的“遮遮掩掩”，完全可以引申為另一種、甚至很多種可能。

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比她最開始以為的複雜很多啊……

= =所以說，為毛你們都喜歡說話說一半，不遮遮掩掩直說人話會、死、嗎？！

即使知道這是毫無緣由的遷怒，從睜眼到現在始終處于“WhenWhereWhy”狀态中的塞壬，依然暴躁了。

不過這個時候，顯然不是該思考這種問題、或者暴走的時候。

“因為你的試探太蠢了。”于是她選擇了一句看似直白卻沒什麽實際意義的話，仿佛輕描淡寫的蓋過了自己短暫的失神，“夠了吧顏珏，你不用想着試探什麽——那家夥和我以前的歷史遺留，是我們的私事，和這鈔游戲’無關。”她将筷子斜插嚳進飯盒裏，笑了笑：

“畢竟，只有活到最後的人，才有為這些糾結煩惱的機會。”

“所以現在，給我你的回答。”

“原來小塞是這麽想的啊，既然這樣，”短暫的沉默後，顏珏搖了搖頭，“抱歉，我拒絕。”

塞壬沒有露出明顯詫異或者不解的神情，只是系袋子的動作頓了一下，接着繼續把最後一個結打好。然後她把打包好的飯從臺子上拎起來，轉了下身正面對着顏珏：

“原因呢？是顧慮到‘關系設定’與‘現實關系’？”

被對方直指中心的顏珏沒有隐瞞或者含糊過去的意思，幹脆利落的點點頭：“對啊，雖然小塞不怎麽介意這一項，但我卻很在意呢——我不覺得它會無緣無故設置這個，何況我的能力足夠自保。強強聯手雖然很好，但如果存在未知的隐患就得不償失了。”

“……”

這點她也知道。

卻無法相信他，那個她醒來時第一個見到的少年，和自己似乎有萬千維系的莉莉絲。

為什麽？

和顏珏在食堂門外分手，畢竟兩人的宿舍位于兩個方向。塞壬看着高大的金發青年不緊不慢地走向遠處，旁邊有不少女生偷瞄或者指指點點。

目前見到的七個人裏，兩個顏值都是平均以上，不知道剩下的四個怎麽樣？

這個屬于外貌協會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塞壬把袋子換到右手，快步穿過食堂外的籃球場。

寝室樓和食堂的距離不遠，少女走上三樓，很快找到宿舍的門牌，322號。

試着推了推，門沒鎖。

打開的門後投落下雪白的燈光，空氣中彌漫着食物的香氣。坐在左邊桌子上吃飯的女生聽到聲音後擡頭看過來，然後鼓着腮幫子沖她點了點頭。

羅茜。

塞壬的腦中出現了這個名字，就像看見顏珏的時候那樣。不知是記憶的部分殘留或者別的什麽，她看到名字無法想到人的外貌，看到人也無法想起對方的名字。只有人和名字同時出現的時候，她才能将二者結合在一起。

很顯然，在這個世界的設定中，羅茜和西爾維娅是一對百合。而她們前者是她的室友，後者是她的朋友。

羅茜明顯不是熱情的人，除了塞壬剛剛進來時的那一點頭，就繼續安安靜靜地吃她的飯。塞壬也暫時不打算攀談，拉開右邊的桌子，開始解決自己的那一份。

吃到一半的時候，身後的椅子傳來吱嘎一響，是羅茜站了起來。她将幾樣東西裝進書包，提起裝着一次性飯盒的塑料袋就往外走。

“要去上晚自習嗎？”

塞壬轉頭看着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羅茜的腳步頓了頓，點了點頭。然後像是想了一下，雖然還是沒什麽表情，卻很認真的說：

“你也要小心，雖然你很強。”

塞壬愣了愣，最後微微一笑。

門關上了，塞壬繼續嚼着飯菜，同時看了眼時間。

06：21。

晚自習從晚上七點開始，持續到八點半，這一點根據寝室門上的“課程表”能夠看出來。而羅茜剛才的話，似乎也驗證了她的想法。

她多少有所猜測，卻因為失憶，而無法确認的一件事——

這最近的一場“考驗”，從今天晚上的自習課，開始。

“黃昏啊……”

塞壬叼着筷子，看着窗外即将落盡的太陽，話語含糊的呢喃。

手機上的時間一點一點的往後增加着，如同屬于白天的太陽緩緩的被大地吞沒。

06：30。

塞壬将吃完的飯盒裝起來，往書包裏扔了幾樣東西。

06：39。

塞壬站在宿舍一樓的販賣機前，聽着一瓶調味乳“當啷”落下。

06：50。

塞壬在學院所屬的樓下停步，将喝空的瓶子丢進垃圾桶。

06：53。

塞壬推開了自習室的門。

這間教室的面積不小，裏面稀稀落落坐了三四成的學生。她掃了一圈确定沒有“面熟的人”——看來羅茜和她并不是同專業——然後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放下書包。

像其他學生一樣翻開書攤在桌上，塞壬卻沒有細看。而是拿出手機，新建了一個備忘錄。

[0-5，？？？

5-7，适應期

7-]

點擊“保存”，然後看着新的備忘錄出現在第二個。她重新點開第一個，把所有人的手機號再背了一遍。

做完這些事，離晚自習開始，只剩下十幾秒。

17、16、15……12、11、10。

9、8、7……5、4、3、2……

1。

時間到。

七點，時已日落，群星未出。

這是所謂的，逢魔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