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問題噎得頓了一秒,但也僅僅是一秒。冬盡名巴。
她立刻好脾氣地笑笑,嬌羞地道,“我有沒有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老公有錢。那就夠了,反正他會把錢給我花的。至于你是不是比我有錢……”
随晴雯拉長了音調,頗不好意思地道,“畢竟顧氏什麽勢頭随氏又是什麽勢頭,大家都有目共睹,這也就不用我說了吧?”
随淺嘴角微勾,随晴雯因為依傍着顧氏所以瞧不起随氏,雖然不要臉了點,但她這話偏偏說得沒錯。
即使她不高貴那又有什麽關系,她嫁的人夠高貴,并且那人願意給她當靠山,那不也就夠了麽?
其實随淺想要捏死一個随晴雯,她自問即使随晴雯是現在這樣的身份,這也不是難事。
但是随晴雯的背後是顧景桓,當她對上随晴雯的時候就意味着杠上了顧景桓,她并不願意走到這一步。
她相信,換做顧景桓,到了最後他也不會真得願意與她敵對。
随淺把事情想得透徹,可即使是那樣,只要不走到最後敵對的那一步,之前不論随晴雯怎麽折騰顧景桓應當都是不會插手的。如果是那樣,那随晴雯現在這話,說得其實也沒錯。
随淺默不作聲了。
而随晴雯似乎根本不在乎随淺說不說話,她自顧自地說道,“其實我去不了也是好事,畢竟不是什麽大儀式,你們就随便找個小明星過去應付一下也夠了,随董說是不是?”
随晴雯言語之間充滿了不屑,言外之意更是讓随淺不要太自以為是。
其實葉海華庭并不僅指一處樓盤,它覆蓋了全國十幾個省市,規模極大。而a市,因為總部在這兒,所以這兒的樓盤是最先開盤的。這其中的意義更是無比的深遠。
電話裏随晴雯也說夠了,她最後柔和地輕笑,“輪到我上臺了,随董我就不和你聊了。違約金賠償回頭和我助理聯系吧。”
挂了電話,外面負責這次開盤儀式的田總監已經急匆匆地走到了車門口。
後車窗徐徐降下一半,露出随淺冷傲至極的精致側臉。
田總監向着不遠處指了指,随淺順着那方向看過去,只見烏央烏央的記者,甚至還有大批随晴雯的粉絲和想要目睹巨星風采的圍觀百姓都已經到場。
“這下怎麽辦啊?要是随晴雯不到場的話,今天的開盤儀式就徹底搞砸了。”田總監焦急地站在外面一邊走溜兒一邊道。
随淺對他的話無動于衷,她默不作聲地調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那端不到一秒就接了起來。
随淺露出淡淡地笑容,親切地道,“禾禾姐,你現在可以過來了。”
不一會,就見一輛豪華的白色房車緩緩地駛過來,一位身着盛裝,長相清麗絕倫的窈窕女人從後座緩緩下來。她一下車,立刻就有人認了出來,立刻大聲尖叫着“是陳禾是陳禾”。
這絕美的女人正是陳禾。
她淡雅得笑着禮貌地給撲上來的粉絲們簽名,旋即緩緩地向着儀式的主席臺走去。
田經理驚詫地看着陳禾,再想起剛才随淺的電話,立刻就明白了。
顧不得細想,他臉上立刻露出了笑意,給随淺鞠了一躬,趕緊走開打點一切。
而車廂裏,王琳坐在副駕駛同樣是震驚不已。
她并不知道随淺有第二手準備,随淺并沒有告訴她。
想到這一層王琳的心裏有些失落又有些敬畏。失落是因為即使她已經殚精竭慮盡心盡力,随淺卻還是對她有所保留。
敬畏則是因為她心裏清楚,上位者本該這樣,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他的所有底牌。
随淺仿佛沒察覺王琳的心思,她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後視鏡,明明無意,卻讓王琳心中一顫,總感覺那目光好像是給她的警告和安慰。
“這沒我們的事兒了,開車。”
“回随氏?”王琳問。
随淺微微一頓,她垂下眼眸,算上今天,她已經被随晴雯擺了三道了,事不過三,老虎不發威真當她随淺是病貓?
想罷,随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不,去環宇商廈看看。我們也去看看巨星風采。”
……
環宇商廈,随晴雯優雅美豔地站在商廈一層偌大的主席臺上,受萬人矚目,她大方地回答主持人的提問,配合媒體們擺出各種pose拍照。
她的身上絲毫沒有國際巨星的大牌脾氣,反而處處寬和有禮,舉手投足間更是透着大家風範。
沒有大牌的脾氣,卻有大牌的風度。又是絕色美女,足夠敬業,演技又好,這樣的女星不只是中國稀缺,就是在世界上都是稀缺的。
随淺背脊挺直地站在二樓的護欄邊上,安靜地俯視着正下方的随晴雯。
她的目光平和悠遠,好像在看着她,又好像什麽都沒看。
不一會兒,王琳汗流浃背地提着兩只皮箱小跑過來。
“小姐,辦妥了。”她微微喘息着道。
随淺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見随晴雯終于緩緩地轉身下臺,她調出通話記錄,找到之前随晴雯打的回撥了過去。
随晴雯的助理看到竟然是随淺的電話,絲毫不敢怠慢,連忙給随晴雯遞上去。
随晴雯見到來電臉上浮現出一抹勝利者的得意笑容,她左手拿起電話,右手肆意地搭在左手的手臂上。
“随董?剛挂了電話就給我打?是需要我去救場麽?那你可能還得再等一會,我現在有點累了。或者你求求我,我勉為其難現在過去也行。”
随淺漠然地看着自說自話的随晴雯,突然覺得有些佩服,怪不得能夠當影後,原來演技是這麽精湛。前一秒還是臺上華貴妖嬈盡顯大牌風範的天後巨星,後一秒就變成了厚顏無恥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
這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把戲,真真是被随晴雯玩得游刃有餘。
随淺唏噓,這樣的變臉絕技,一般人真來不了。
就是不知道,一會她還能不能再這麽洋洋得意。
這麽想着,随淺笑道,“聽說環宇商廈今天開業,我閑着沒事過來看看。正好看到随小姐也在,初次見面的時候沒來得及送賀禮,今天我給你補上。”
087 在他的心裏,她真的是與衆不同的
她頓了頓,幽幽地道,“你擡頭。”
果然她話音剛落就見随晴雯狐疑地擡頭,二人一高一低四目相對。頓時火花四濺。
随淺兀自挂了電話,盯着随晴雯,對王琳冷冷地開口,“砸。”
王琳一秒不敢耽擱,立刻打開箱子。只見一沓沓紅通通的鈔票暴露在空氣中。
瞬間,她利落地把箱子翻轉,無數張成捆的紅色鈔票直直地向着地下的人身上砸去。
“啊!”随晴雯還保持着接電話的姿勢,她驚慌地尖叫一聲,立刻抱頭。
“砰砰”地巨響立刻就引起了衆人的注目。一只箱子倒完,王琳又提起另一只箱子,毫不猶豫地全砸下去。
又是連續地巨響。由于王琳瞄得極準,那幾十捆鈔票生生地全砸在了随晴雯的腦袋上,身體上。
成捆的鈔票厚重難聞,一捆捆好像重重的石塊,眨眼之間全都砸在她的頭上,随晴雯此時已然狼狽不堪。
随晴雯只感覺腦袋一陣陣的空白,她又羞又急的捂着腦袋,慘白着俏臉尖叫。當錢終于全都砸完,她猙獰扭曲着臉龐指着随淺一臉盛怒。
剛想要說什麽,忽然覺得腦袋一白。只聽“轟”地一聲,她倒在地上,徹底暈了過去。
确切地說,随晴雯被錢砸暈了。
主辦方和随晴雯的助理立刻大驚失色,主辦方連忙跑上前查看狀況,而助理則跑到了一旁去打電話。
不到五分鐘,正在這座商廈頂樓商議公事的顧景桓大步走來。
他的到來立即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威嚴和氣勢,所有人都紛紛給他讓出一條道路。
顧景桓緊繃着神色上前一把打橫抱起随晴雯,臉色冷峻地看了眼她蒼白的臉色,立刻往外走。
然而剛走了一步。他的腳步驀地頓住。
他猛地回頭看向随淺,似乎是知道她就在那兒,又似乎只是直覺,但兩人的目光就那麽直直地對上。
與顧景桓眼底有暗湧流淌不同,随淺的眼神平靜無波,她凝視着他,感受到他眼中的震怒,質問,以及責備,雖然只有兩秒鐘,然而随淺卻覺得仿佛過了萬年。
顧景桓抱着随晴雯走了,門外早已經有救護車在等她。不大一會鬧劇就收場了。
衆人終于想起來剛才扔下來的那堆錢。立刻再也沒有顧忌,全都一股腦兒的蜂擁而上,眼冒綠光向着那些錢撲過去。
僧多粥少,狼多肉少。那些錢幾乎被到場的近萬人瘋搶。
不一會成捆的鈔票本人搶散了,竟然飄得滿商場都是。
随淺仍舊維持着剛才的神色站在原地,她神色漠然地看着衆人瘋狂搶錢的一幕幕。腦海裏卻不時地閃過顧景桓剛才的眼神。
看來随晴雯在他的心裏,真的是與衆不同的。
“小姐,我們走吧?”王琳在一旁輕聲問道。
“不急,你陪我在這商場裏轉轉吧。”随淺優雅地轉身,淡淡地道。語氣神态竟然絲毫看不出難過和不悅。
王琳也看到了顧景桓剛才的神色,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顧景桓對小姐露出那樣的神色,她輕輕地嘆氣,一時間難掩心中的感慨難過。
本來擔心随淺,現在見她平靜地要她陪着走走,立刻就答應了。
只是心中卻還有幾分困惑不解,不過是砸了幾下而已,至于這麽草木皆兵的麽?她又不是紙糊的。
……
随氏最近一段時間因為葉海華庭開盤的事情極其忙碌,加上又要去醫院陪着顧少清,所以就把兜兜送到盛丹那兒。
此時,盛丹和小包子盤腿坐在客廳地毯上,雙雙皺着小臉,滿目憂愁。
“兜兒,你到底是支持顧景桓還是顧少清?”盛丹問道。
“好難選。”小包子攤攤手,“我支持随淺淺。”
“可是你爹和你媽之間有誤會,難道你作為兒子不應該幫忙把誤會解釋清楚麽?”
盛丹焦急地撲向小包子,磨刀霍霍的模樣似乎只要小包子接下來說一句“不應該”就會被宰了一樣。
小包子舔舔嘴唇,瑟瑟然,“應該……還是不應該啊?”
“當然是應該!我說路衡童鞋,你難道就真不想看到你爸和你媽相親相愛?雖然顧少清是答應你不要其他孩子了,可你也不能就直接背叛你老爸了對吧?”盛丹極力地游說着。
自從那天随淺拒絕她的好意之後,她也消停了好幾天,可是心裏卻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和她說,不是顧少清,應該是顧景桓。只有顧景桓才能夠真正給她們家淺淺幸福。
所以她一合計,覺得自己獨木難成林,就連忙趁着小包子在她這兒住的時候趕緊把小包子拉到自己的陣營裏統一戰線。冬盡長圾。
畢竟如果有小包子這麽個小人精兒在兩人中間和稀泥,那他們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見他有所動搖,盛丹扶着他繼續道,“你之前不是也贊成顧景桓和随淺淺在一起的麽?”
“可是我後來覺得顧少清挺好的。”小包子害羞道。
“為什麽?”盛丹一愣。
“我第一次見顧景桓,他請我喝牛奶。我第一次見顧少清,他請我喝酸奶。我喜歡酸奶。”
“……”盛丹滿頭黑線。
丫的這是什麽原因?顧景桓要是知道自己其實不是敗給顧少清而是敗給一盒酸奶會不會拿酸奶把自己拍死?
“可是兜兒你不覺得随淺淺最近并不快樂麽?而且就算你偏好顧少清,但是你忍心看着顧景桓身邊那個賤人禍害你親媽麽?你真的不想查清楚這怎麽回事兒然後把她給禍害死替你媽出口氣?”
頓時,盛丹的話引得兜兜的雙眸放光,他興奮地道,“你說得對哦。我們先把顧景桓和随晴雯給拆散了,然後再讓顧景桓眼睜睜地看着随淺淺和顧少清結婚。啊呀呀,這個主意真是太棒了!”
“……”兜兒啊,顧景桓到底是怎麽你了,你這麽恨他?
不管小包子內心是什麽想法,盛丹總算是把他說服了。
盛丹把自己知道的事兒和小包子說了,讓他幫着分析分析。
“很明顯,顧景桓有什麽苦衷。”小包子聳了聳肩。
“哎!那麽問題來了,要錢有錢要顏有顏要地位有地位的顧景桓,會有什麽苦衷?他好像不是個會受人威脅被人鉗制的人。”盛丹苦惱道。
她最近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奈何關于顧景桓的一切她又全都查不到。
“對了!”盛丹突然打了個響指,“有一點兩人好像有些關系。顧景桓是從十六歲在商界嶄露頭角的,在那之前他的背景全無。而随晴雯十六歲之前的履歷一片空白。”
“還有一個疑點,我查過四年前就是他們結婚那一年發生過什麽,随晴雯好像是消失在公衆視野一陣子,有人傳言說她病入膏肓了,可是沒過兩個月她就又健健康康地出現了。他們結婚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
盛丹專注地分析着,“随晴雯看上去不像是身體有毛病的樣子,最近天天這麽大的工作量,如果她真的身體有毛病,早就累垮了。除非是腦子有病。”
越分析越覺得有道理,只是分析到了最後,想到随淺的态度她就又塌下了肩膀。
捏了捏小包子滑膩的臉蛋,“我突然意識到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你媽和你爸的态度。兩個悶騷的人談個情說個愛,簡直要把咱們這些旁觀者給急死。這樣,我們分頭行動。你負責聯絡顧景桓。我幫你提供便利條件。”
“哦。”小包子弱弱地點頭,心裏卻已經樂開了花。
其實他每天都會和顧景桓發短信的。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顧景桓已經知道他是他兒子的事情,那天随淺把他接走之後,顧景桓第二天就給他發了短信。說是出差了不方便過來。問他要什麽禮物。
但這事兒他答應顧景桓保密,他覺得身為男子漢一定要說話算數,所以到現在即使是随淺淺都不知道。
而他剛才之所以拒絕站在顧景桓那一邊,是因為他親爹說媽媽喜歡的是少清舅舅。
他感覺媽媽也是喜歡舅舅的,所以就自然站在了顧少清那邊。
盛丹不知道這小人兒心裏這麽多彎彎道兒,她大喇喇地拍板,“妥了,那就這麽定了,明騷二人組出擊!”
兜兜:“……”爹地啊,快來把你老婆帶走吧。可別禍害我了……
……
那一廂顧景桓抱着随晴雯立即去了醫院,醫院院長帶着一衆領導親自接待。
一下午,随晴雯抽血化驗拍片子,該做的一樣都沒落下。最後主治醫師診斷———中度腦震蕩。其他沒有大礙。
顧景桓聽到蘇曼給他彙報這個結果的時候,放下心的同時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知道小丫頭下手狠,沒想到這麽狠。硬是拿錢把好端端的人給砸成腦震蕩了,看來晴雯是真的惹怒她了。
“好在不是很嚴重,撞擊不重,并沒有引起晴雯小姐的舊病複發。只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住院觀察一段時間。”蘇曼道。
要說今天也真是驚險,今天她聽說随晴雯被砸傷的消息後,整張臉都白了。
顧景桓繼續看手中的文件,挑了挑眉,開口。
來晚了,大姨媽晚了十天,突然來了在床上疼得要死要活的,現在才能坐起來寫會字,讓小主們久等了,抱歉昂。
088 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
“告訴喬氏那邊,晴雯的宣傳先暫停,等她養好了再說。一應損失顧氏負責。”
“是。”蘇曼颔首。深知顧先生會這麽做絕對不是小題大做。
随晴雯自從四年前出了那個意外,不但傷到了腦子有很多事情記不清楚。就連神智都出現了問題。
幸虧先生派人精心照料,今年才終于有了大起色。
只是沒想到,一回國她就招惹了最不該惹的人。給自己惹回來一個腦震蕩。
“先生,淺小姐這次可能真的動怒了。”蘇曼想起當時随淺那雙寂靜如一潭死水的雙眸,記憶中淺小姐雖然待人淡漠,但是從未用那樣陌生的眼神看過先生和她。
顧景桓把最後一份文件簽署完,靠到了大班椅上,冷冷地笑了一聲。
“估計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
蘇曼聽着這話心裏有些心酸。
淺小姐對于先生來說是什麽,他們幾個跟着先生的人都看得出來。那是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口裏怕化了的心尖尖兒。哪怕是顧景桓自己,都不忍心去碰一下的人兒。
偏偏晴雯小姐三番兩次找她的麻煩。
而晴雯小姐,這麽多年在先生心裏的地位,也是極重的。只怕是僅次于淺小姐的存在。
現在兩個重要的人勢如水火,先生被夾在中間也真是夠苦的了。
看着顧景桓疲憊的俊顏,蘇曼輕聲道,“醫生說再過一會晴雯小姐會醒過來。您今天還過去麽?”
顧景桓把随晴雯抱到醫院之後,。只留下蘇曼負責料理相關事務,他就又回去處理公務了,直到剛才才全部處理完。
“過去。小丫頭砸了她,她現在肯定對丫頭憋着火呢,我得去把火滅了。”
話落。顧景桓一掃剛才的疲憊,起身拽過西裝外套,優雅利落地套在身上,邁開修長矯健的長腿向外走去。
……
顧景桓的人才走到半路,蘇曼那邊就接到了電話。
說随晴雯醒了,哭着央求着要見顧景桓。
蘇曼連聲說沒問題馬上到,電話卻還是一遍遍打來,似乎生怕蘇曼只是敷衍她的。
“蘇秘書,能不能讓桓和我說話?我想要和他說話!”随晴雯帶着哭腔低聲下氣地求道。
蘇曼哭笑不得,随晴雯的纏人功夫她以前就領教過。有時軟有時硬,楚楚可憐的模樣,卑微柔弱的語氣,再加上她本就不讓人讨厭的溫雅性格,讓人十分難以抵抗。
于是蘇曼轉頭去看顧景桓,但見顧景桓閉着雙目似乎是睡着了,然而即使是這樣,他的眉目間也仍舊聚着一片揮散不去的陰雲。
蘇曼的心裏微微動容。
她轉過頭壓低了聲音,毅然決然地拒絕了随晴雯的請求。
随晴雯沒辦法,只好不情願地挂了電話。她不能惹蘇曼,也不想惹,蘇曼是他身邊的得力助手。作為他的好妻子。她應該幫着他維護蘇曼,而不是去招惹她。
再後來随晴雯沒再打電話來,車子滑到醫院門口,顧景桓徐徐地睜開眼睛。
……
走到頂樓的vip病房,他還沒進去,就聽到了屋內傳來的哭喊聲。
他駐足靜聽片刻,緩緩地打開門,然而擡頭卻正好看見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花瓶向着自己擲來。
千鈞一發之際,顧景桓不動不躲,任由花瓶砸到了頭上。
“砰!”冬盡豆號。
花瓶碎裂成片,顧景桓的額頭上緩緩地留下血漬。他的俊顏微微泛白,臉上卻沒有任何疼痛的表情。
本想摔東西的随晴雯沒想到顧景桓會突然進來,見他額頭上那抹鮮紅的血漬,她“啊”地驚呼了一聲,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光着腳就跑到了顧景桓身旁,任由玻璃碎渣紮在腳心,她卻只是心疼地抱着顧景桓仿佛不知道疼。
“桓,你怎麽樣?蘇曼快去叫醫生,快點!”
“沒事。”顧景桓不着痕跡地隔開她的手,淡淡地道。
“桓,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随晴雯心疼地邊哭邊道歉。
“不礙事。”
顧景桓被這麽重的花瓶重重一砸,情況比随晴雯的好不了多少。
醫生診斷之後說他是輕微腦震蕩。
護士紅着臉給他包紮好傷口,就被随晴雯趕出去了。
蘇曼遠遠地看着顧景桓的傷口,什麽都沒說,只是微微嘆息。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顧景桓的身手是什麽樣的,那個花瓶明明他可以躲開的,但他偏偏就硬接下了。為了什麽她知道。
随晴雯打着了顧景桓她的心裏是既心疼又自責,一時間竟然連對随淺的怨恨氣惱都記不得了。她慌忙地陪着顧景桓,直到顧景桓沒事了,她才感覺到腳心傳來鑽心的疼痛。
這才叫來護士給她也包紮了。
折騰了這麽一晚上,顧景桓索性就在随晴雯所在的病房裏休息一會。
随晴雯已經睡着了,本就頭暈,晚上又這麽一吓,一邊哭着一邊就睡着了。
顧景桓躺在病床上,仰頭枕着胳膊,天外一輪明月皎潔清亮,可能是生病的人最脆弱,心中竟有些許的感慨。
這些年,随晴雯變了很多。還記得她十六歲的時候他初次見她,她還只是個青澀的小孤女。穿得衣衫褴褛,正在和狗搶一塊馊掉的饅頭。
野狗上前來咬她,她哆哆嗦嗦地拿着棍子拼命地打,最後硬是憑着一股狠勁兒把那條狗給打死了。
當她癱坐在地上氣喘籲籲地看着血流滿地的野狗,她的眼神,仿佛似曾相識。自責,倔強,絕望。
原本他只是覺得有趣,所以讓司機停車觀望,只是當他看到那一雙眼睛的時候,那一刻就起了那樣的念頭,如果一輩子能夠保留住這樣的單純該有多好。
所以,他把她帶走,讓她像公主一樣生活,給她無上榮光,唯獨希望她能夠保留住那一份真。
時光荏苒,他多希望她不曾變化,卻仍舊是讓她沾染了世俗,變得像如今這樣心機深沉滿腹算計。
其實人都是會變得,他不也變了麽。
不變的,或許只有那個小丫頭吧?從初見的時候她就那樣冷冷地善良着。用她自己的方式,去做對的事情。不論何時何地,她從來都曾改變過初心。
突然很想見她。
撐着昏沉沉的腦袋,顧景桓悄無聲息地起身,給随晴雯蓋好被子。
門合上的那一刻,随晴雯原本閉着的雙眸倏然睜開,眼底是深深地寂寥陰寒。
……
顧景桓趕到随園,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只是拿出,卻無論如何也按不下撥號鍵。
自從那天之後,他沒給她打過電話,不是不想,是打不通。
他忍不住苦笑,堂堂顧景桓他也有被拉進黑名單的一天。
抱着試一試的心态,他再度撥了那個號,然而機械的女聲打碎了他最後一點期待。
小丫頭是真的不打算和他再聯系了。
其實他明白,小丫頭雖然敢作敢為,但卻是愛憎分明,她不會去當小三,雖然這個小三與那個不同。
但哪怕是擔了一個名號,她也不會去做。為了她的原則,她可以壯士斷腕,真的就再也不聯系他。
可這樣的決絕,顧景桓自問他做不到。
他靜靜地靠在駕駛座上。腦袋一陣陣地發暈,卻仍舊不想走。
知道這裏是随園的門口,知道她就在裏面。似乎只要是這樣,能夠與她這麽近,也就夠了。
門窗,卻在這時被敲響。
顧景桓詫異地睜眼,只見王琳站在不遠處,微笑着恭敬地看他。
而王琳不遠處的身後,兀自站着清冷的随淺。
随淺已經換了衣服,她沒再穿白天那身淩厲的黑色西裝,換上了一襲碎花棉麻格子長裙,腳上穿了一雙白色的布鞋。又黑又亮的長發順滑地披在腰際。
顧景桓開門下車,看着這樣的随淺眼裏閃過一抹驚豔。
王琳和随淺今天破天荒地逛了一下午,一直到這個時間才回來。見他的眼睛幾乎黏在小姐身上,不敢再當電燈泡,她偷笑着道了一聲“小姐我先回去了”,就逃似的開車跑了。
獨留下随淺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她擡腿要走,卻被顧景桓一把攥住了手腕。
氣氛凝滞。
“好看。”端詳着眼前這張朝思暮想的小臉,顧景桓忍住一親芳澤的欲望,幽幽地道。
“在環宇商廈買的。”随淺淡淡地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說,似乎是為了證明什麽,又似乎是在埋怨什麽。
她的話引得身前的男人沉沉地低笑。
“下次別買,我送你。”
随淺擡眸望向他,原本想質問他一句“你以什麽立場送給我”,卻在看到他額頭上的紗布時把話給收了回去。
想要問一句“怎麽弄的”卻發現自己也沒那個立場。她不說話了。
看到小丫頭原本眼中騰起的幽幽怒火霎時間轉變成一抹心疼,顧景桓的心莫名地暖了一下。
原來她還是關心她的。
“既然受傷了就回去好好養病。顧董慢走,我就不送了。”随淺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她冷冰冰地說完這句話,就要掙脫顧景桓的桎梏離開。
偏偏他無論如何也不放開她。
“別走。”他忽然緊緊地抱住她,薄唇貼着她的耳畔,貪婪地聞着屬于她的清香安心的味道,輕輕地乞求。
驀地,随淺的眼眶就紅了。
這樣情人間的缱绻呢喃她期盼了多少年,卻從沒想到會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被他說出口。
而她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應答。
她拼命地掙脫着,然而顧景桓輕輕地撫摸着她的發絲。
驀地,他幽幽啓唇,“丫頭,陪我去看場電影吧?”
下午六點見。
089 我也不想吃我就是看看
被他穩穩地抱在懷裏,随淺還能夠聞到他身上夾雜着煙草味的淡淡薄荷香,溫溫的味道,随風輕輕蕩漾。撩撥着誰的心弦。
随淺紅唇微動,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想起曾經她也想過要他陪着自己看上一場電影。
忽然心防就松動了。
誰都有夢,誰都有愛而不得的遺憾,既然她的遺憾已成事實,那就不要讓他再有遺憾了吧。
“放開我。”她淡淡地道。
顧景桓的神色一緊,她卻看了眼手表,輕輕地道,“現在去,還來得及看午夜場。”
倏地。顧景桓的眉頭舒展開,臉上露出了晴朗的笑,頰邊一個小小的梨渦讓他的笑還透着些傻氣。
……
由于不是周末,電影院看午夜場的人不多,來的大多都是手挽着手的情侶。
顧景桓掏錢買了票,拉着随淺悶頭就要進去。卻被随淺反拉住。
他狐疑地回頭看她,見她瞅瞅他,再瞅瞅旁邊賣爆米花可樂的櫃臺,然後再瞅瞅他。
她也不說話,就用她那雙晶瑩剔透的大眼睛望着他。
那眼神好像是在說,“其實我也不想吃我就是看看”。
顧景桓被他看得身上酥酥麻麻的,壓抑着心裏竄起的火。他說了聲“等着”就大步走到了櫃臺前。
要了一大桶爆米花,又要了一大杯可樂。他滿意地擡擡左手的爆米花,又擡擡右手的可樂,邀功似的朝她笑笑。
轉而向她走過來,卻在走到距離她幾米的位置,忽然停下來了。
漆黑如墨的鳳眸深深地盯着她。随淺像是明白他什麽意思,邁開步子,一步步踏踏實實地走向了他。乖巧地并了步子站到他的身旁,仰頭輕笑,“進去吧。”
“嗯。”男人點頭。酷酷的俊容卻微不可查地浮起一絲淡笑。
電影院裏漆黑一片,随淺跟在顧景桓的身後走得磕磕絆絆,反而顧景桓拿着那麽滿滿當當的兩份容易撒的吃食,卻走得沉沉穩穩,仿佛是在青天白日如履平地。
這是随淺第一次來電影院,以前顧少清也說請她來過,但她那會兒總覺得兩人不是可以去看電影的關系,再加上電影院人多嘈雜,氣味也不好。
如果她想看電影,随家的影音室完全可以滿足她對于觀影的視覺聽覺的要求。
是以她活了二十三年就從來沒來過電影院。
對于電影院裏的布局構造,随淺也一無所知。她走得異常地緩慢小心。
偏偏兩人的座位在最靠前的位置。
随淺走得跌跌撞撞,動靜都傳到了前面顧景桓的耳朵裏。
高大的男人駐足轉身。聲音低沉帶笑。“拉着我。”
随淺微微尴尬,卻乖乖地點點頭。都這種時候了她就不逞強了,萬一摔個狗啃屎……還是安穩地到地方比較好。
拉着顧景桓的襯衣,随淺亦步亦趨地跟着他。感受到後面的小人兒緊攥着他襯衣的手,知道她哪兒也沒去就老老實實地跟在他身後,他的心裏忽然升起一股沖動,想要把身後的人兒壓在身下,好好地疼愛,然後把她一輩子都綁在身邊。
什麽已婚未婚,什麽顧少清随晴雯,什麽權力金錢,都去他媽的愛上哪兒上哪兒吧。
可也僅僅是那一瞬間。有些事他不能放,有些人他不能抛。不是他舍不得,而是那是他的責任他的使命。
說來可笑,他坐擁千億家産,雖是商人但就連官家也不能不給他面子,可他卻連想要的女人都要不了。
到了指定的位置,顧景桓把爆米花可樂放下,過來拉住随淺的手坐下。
她的手很小,小到他的大掌可以完全包住,但卻不像許多女人那樣柔軟,她的手骨骼很硬,就好像她的脾氣,她的性格。
可卻讓他愛不釋手。
兩人看得是一部新上映的文藝片。冬盡吉血。
電影是随淺選的,顧景桓平常不怎麽看電影,他索性就全聽她的。
這部電影講得是青春和成長。花樣的年華裏,總會有那麽一段青澀卻美好的愛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