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求不得
清晨,被窗外的鳥鳴聲喚醒,徐子硯再無睡意,思緒也愈加清晰。想到昨晚無理由地同廖素素置氣,徐子硯暗自嘲笑自己的幼稚。
從他認清自己的心意,到掩飾自己的想法花了多久的時間,他自己都快記不得了。他騙了其他人那麽久,騙到連自己都相信他對廖素素沒有感情。廖素素又怎麽可能能突然意識到他的心意?
徐子硯用手捂住雙眼苦笑,她知道了又怎樣呢。
或許她從來都沒有關注過這個只是她生命中一個配角的徐子硯,也不會去在意這個人對她懷有什麽樣的感情。
更有可能,在她發現了之後,心裏是厭惡的畢竟差一點點她就是他的嫂子了。有這麽一個虎視眈眈的小叔子在身邊,她會覺得惡心吧。
想起剛知道她和大哥解除婚約的那一刻,徐子硯心裏又狂喜又自責。喜于她和他之間那道倫理的屏障不再,他也有了握緊她的手,同她走向未來的機會;責于他竟然因為疼愛他的大哥沒了未婚妻而喜悅,根本不配做他的弟弟。
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流出,滑落到深藍色的被罩上,印上一圈深痕。
徐子硯慢慢的吐氣吸氣,勉強将自己複雜的心緒安撫。
打開手機,已經是六點半了,他算着廖素素差不多也快起床了,便起身準備收拾一下給她做早餐。
他現在不想想太多,也不想知道他和廖素素會不會有未來。他只想對她好,沒有什麽索求,一切都是他自願而為。甚至他覺得廖素素願意接受他的做法,就是他最大的福祉了。
走下樓梯,徐子硯隐隐約約聽見廚房有響動,便急忙奔過去,“你在做什麽?”
正拿着雞蛋的廖素素聽見聲音,手一抖,差點把雞蛋丢出去。回頭看見是徐子硯,她小小的舒了一口氣,将雞蛋下到鍋裏,說:“我在做早餐呀!”
“不是說我來就好了嗎?”徐子硯走過去試圖接過鍋鏟,“你在做什麽?”
“早餐……”廖素素躲過他的手,反應過來,“面。”
“你不吃嗎?”廖素素睜大眼睛望着他,心裏悄悄忐忑着。
“怎麽會。”徐子硯笑了,主動承擔做飯的工作“還是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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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素素騰出手将他推走:“既然你吃面,那你在外面等一下就好,我自己可以的。”
徐子硯還是沒動,站在門邊上不肯離去,“我答應了阿姨要好好照顧你。”
廖素素頭也不回地将面裝到碗裏,說:“我都二十歲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徐子硯看着她端着兩碗面往自己這邊走,連忙接過去,趁機看了她一眼,嗯,她确實不是小孩子了。
廖素素任他将面端走,返回廚房炸了些醬汁。
醬汁細細密密地淋在面上,迸發出勾人的香氣,引得徐子硯撲上去深嗅了幾回,贊嘆道:“真香啊!”
“是嗎?”聽見他的誇獎,廖素素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為了掩蓋自己的不正常,她低下頭專心吃面。
一頓早餐很快就吃完了。廖素素埋頭苦吃,倒是比平常的速度快上不少。等她放下筷子,擡頭發現徐子硯的碗裏還剩下小半碗。
“不好吃嗎?”廖素素的心裏泛着委屈,眼眶也不自覺地發紅,好像下一秒鐘眼淚就會落下。
“怎麽會?”徐子硯看到她的表情,整個人都愣住了,連忙反駁,大口大口地将碗裏面的面吃得幹幹淨淨。
“好吃!”徐子硯大聲贊揚,生怕廖素素會誤解。
“那我們以後就輪流做飯吧?”廖素素趁機提出自己的想法。
徐子硯見廖素素開始收拾碗筷,忙站起身幫她:“不用,我來做就好。”
“你嫌棄我?”廖素素瞪他一眼,掙脫他的束縛,拿着碗筷去了廚房。
徐子硯亦趨亦步地跟着廖素素進了廚房,強硬地接過碗筷,說:“以後你做飯的日子,我洗碗行嗎?”
廖素素站在邊上看他洗碗,覺得此情此景格外的賞心悅目,說:“行!”
徐子硯一邊用抹布擦拭碗沿,一邊解釋,“你做的面很好吃,我也很喜歡。本來想慢慢品嘗的,沒想到竟然讓你誤會了。早知道我就應該吃的快快的。”
“是我想太多了,”廖素素喃喃道,“不過,我只準備了那麽一點,你想要多吃也沒了。”
徐子硯将手上的水擦幹,對着廖素素彎腰,湊到她面前撒嬌道:“我的飯量比較大,你下次一定要多做一點喂飽我哦!”
“嗯,好!”廖素素滿口應下,別看眼不去看近在眼前的美景,找了個借口,“我回房間拿包!”
“好!”徐子硯支起身子,看着廖素素像只兔子一樣跳開,手指輕輕擦拭粘在嘴角的醬料,放在嘴邊用舌頭慢慢舔掉,一臉魅惑,“怎麽辦素素,你做的食物,我想吃一輩子呢。”
在樓上的廖素素可不知道徐子硯的心理活動,她只覺得自己的夙願已了,心中那塊大石頭可以放下了。從今天起就只當徐子硯是個普通的朋友。
之所以提出和徐子硯輪流做飯,也是因為不想欠他什麽,畢竟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總讓徐子硯一個人做飯,她心裏面有點過意不去。
在外求學的日子過得很平靜,除了上課,廖素素的其他時間不是忙着同林哲钰等人發展自己國內的事業,就是在拓展自己在M國的人脈。
至于她和徐子硯的關系?她終于可以只把他當做朋友一樣看待了。有時候和人有了更加深入的相處,就會發現有的人做朋友會更合适,她不會因為他偶爾的毒舌傷心,不會因為他偶爾的關懷舉動而胡思亂想。
這兩年葛洛莉亞從沒有放棄過對徐子硯的追逐,徐子硯卻一直是一副拒絕的态度。廖素素站在旁邊看着這一切,心裏面沒有一絲的波動,偶爾還會打趣難受美人恩的徐子硯。
她現在已經二十二歲了,自我感覺要比剛重生回來的時候成熟許多。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都知道了自己重生的秘密,他們也只是欣喜于家族血脈的神秘力量終于有人可以激活,并沒有将她看做是異類。在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也只是擔憂她是否是在上輩子遭遇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才導致重生的。在廖素素再三保證之後,他們才稍稍安心,并且通過家族的特殊秘法為處于另一個時空的自己傳遞了消息。
挨過了出車禍的那一日,她就像褪去了那最後一層束縛,心裏萌生出一種自己想飛哪兒就能飛到哪兒的感覺。
“阿瑟·雷克的畫展去嗎?”徐子硯晃晃手裏的兩張票問廖素素。
“去!”廖素素一把抓過票,問道:“你陪我去?”
見徐子硯點頭,廖素素将票重新塞回他手裏,“難得你這個大忙人願意陪我,快點把票拿着,到時候我就兩手空空,等着你載我過去。”
“好!”徐子硯笑着應下。
這一天天氣極好,廖素素能想到用來描述這一日子的詞只有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了。
美術館很安靜,除了參觀者的腳步聲之外再無其他任何響動。
從頭到尾,徐子硯和廖素素兩人都沒有一句交談,廖素素在每一幅畫前駐足、思索;徐子硯就跟在她身後,看畫,看賞畫的人。
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襲湖綠色長裙,天生微卷的長發攀着她的腰際,随她的走動揚起小小的弧度,下一秒又恢複寂靜。她偶爾彎下腰貼近畫作,額前的斜劉海不受控制地向前微傾,和她長長的睫毛一一勾連。若不是不允許照相,徐子硯恨不得将她的一舉一動都攝入鏡頭,好好保存。
“你在看什麽,怎麽都呆住了?”廖素素伸出手在徐子硯的眼前晃,她順着徐子硯的目光看去,只有一副孤零零擺放在角落的畫,上面有星空與草地。
徐子硯走上前,握住畫框,“我覺得我能感受到這幅畫想要表達的意思,我想把它買下來。”
因為注意到徐子硯的舉動而走上前來的工作人員正巧聽見他說的話,匆忙離開叫了一個人過來。
那人帶着副無框眼鏡,衣着整潔,行為嚴謹,他走到徐子硯旁邊,問道:“你覺得這畫裏想要表達什麽?”
“求不得。”徐子硯沒有看着來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畫,甫一看見這幅畫,他心裏就湧現出一陣強烈的共鳴。
“只有這樣?”來人問,語氣裏帶着些許頹喪。
徐子硯轉頭看向他,笑了,“還有不放棄。星空雖遠,窮我一生,必将到達。”
“有意思。”來人嘴角一勾,眼角露出細密的紋路,“這幅畫我賣了!”
站在邊上的廖素素早就認出了他是阿瑟·雷克,只是見他和徐子硯交談就沒有插話,而是去看其他的畫。
“你的求不得?”看着廖素素離去的背影,阿瑟玩味地問。
“會求得的,”徐子硯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他斜了阿瑟一眼,“倒是你求得了嗎?”
“會的!”阿瑟扶扶眼鏡,透過眼前的畫看向遠方的某個人,表情與徐子硯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