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新聞

最終,印醫生希望在白蓮村與文靜再度會面的願望并沒達成。

因為于萬宸宸不幸逝世的當天晚上,人品無下限的萬家老少就在縣人民醫院門口停屍并堆上了花圈哭喊唱念。

若非大清早上班的城管阻止其不準侵占人行道,他們大有一副要搭建靈堂鬧上七七四十九天的架勢。

當然,就算沒靈堂草菅人命的橫幅也拉上了,擺明不鬧到獲取足夠利益絕不善罷甘休。

而印小青、顧文靜大約是因為并非“財大氣粗國營單位”,且萬慧如鬧一場也沒占到便宜,暫且被放過。

見此情形,李主任果斷決定推遲了去白蓮村義診的計劃,并且讓印小青和另兩位曾參與急救的住院醫就在花園鎮衛生站設點接受咨詢,不跟着大部隊流動行走。

惹不起那就只能躲了,衛生站旁邊就是鎮政府和鎮派出所,想來安全問題可以得到保證。

對此決定印小青并無異議,卻有些遺憾。

他總覺得按照顧家那位潑婦大伯母的性子回家了都不會安生,文靜說不定還得被一些所謂的親人鬧。

在這可以預見的危難時刻,印醫生希望站到對方身邊幫忙分擔仇恨值,更希望她又被指責“賠錢貨、被甩了、嫁不出去”時,自己可以适時挺身而出怒刷存在感。

可惜,主任一句話,這些想法也就只能是想想而已。

正如印小青所料,文靜稍後的這兩日過得确實不平靜。

當日淩晨四時許回到顧家老宅時,不曾為孫女擔憂的顧家二老早睡了,算是萬籁俱寂正好補眠。

可萬宸宸溺亡的事兒對文靜來說沖擊太大,住的偏偏又是臨時收拾出來充滿了黴味兒的雜物間,每當有風刮過時密封不嚴的窗框還會嗚嗚作響……因而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沒法合眼。

不僅僅是先前的事故在她腦海不斷閃回,印小青在岸邊拉住文靜的那一幕也像是電視劇卡帶似的反複重演。

直到此時,後知後覺的文靜才慢慢憶起她被緊握住手腕時那一瞬的安心;也回憶起被印小青緊摟着從冰冷的河水裏往上拽時,那一刻從他厚實胸膛傳來的融融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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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盤算後,她才驚覺自己在短短一月不到時間內數次被對方拯救于危難中,還挺有緣。這印醫生,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其實卻是個難得的靠譜好人呢……

這麽東想西想的,顧文靜終于面帶淺笑懷抱毛巾被沉沉入睡。

可惜,天剛亮時窗外就傳來了雞鳴狗叫,以及鬧哄哄的說話聲。心有不甘的大伯母沒能允許體力透支、精神極度疲憊的文靜睡上一個囫囵覺,早早的就借口晚間祭祖需要拾掇雞鴨等祭品,領着一家老少鬧了過來。

大伯顧建國一家紮根農村當年沒嚴格遵守計劃生育政策,此時通通往院子裏一站顯然比文靜只一家三口看着有氣勢。

除去夫婦倆,他家還有長子顧文翺攜妻子及一雙兒女,次子文翔,長女文卉雖然是嫁人了不用參加祭祖,可她偏偏是嫁去的隔壁桃花村,昨夜裏聽說萬宸宸的事兒自己媽媽受了委屈,此時也獨自趕了過來幫襯。

正所謂人多力量大,萬慧如此刻腰不酸腿不哆嗦了,連嗓門也提高有足足二十分貝。

她就這麽站在廊下,叉腰茶壺狀頂着初生的日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繪聲繪色向顧家二老告狀,傾訴文靜是怎麽命硬害死了她侄兒,以及老二夫婦又是怎樣惡劣地算舊賬打罵了她。

被吵醒的文靜就黑着臉站在萬慧如頭頂的樓上窗邊,一面擦臉洗漱一面聽着。

當萬慧如罵至最□□用三字經問候了顧建軍夫妻時,正巧洗臉完畢的文靜嘩啦一盆水就潑了下去。

萬慧如濕淋淋的一擡頭就瞧見她在翻白眼,當即跳腳怒罵:“你個死女子,當着爺爺奶奶的面都敢做妖啊?!”

“啊?大伯母啊!你怎麽在樓下我沒看見哪,對不起咯,昨天睡太晚現在還暈乎乎的呢。”文靜毫無誠意的道歉後轉身就去樓下廚房自己翻早餐來吃,我行我素根本不搭理對方。

在萬慧如氣得跳腳時,文卉沖進了廚房想要掌掴文靜。

顯然,出嫁多年的她和堂妹很久不曾會面,根本不清楚文靜做的什麽工作,最擅長的又是什麽。貿然出手的後果就是文卉不得不頂着臉上的手指印慘然退敗。

“你,你居然……打我?!”文卉一臉的難以置信。

文靜則譏諷的笑着回答:“我是體院畢業的,還得過大學生運動會武術項目套路比賽的獎牌,你不知道麽?君子動口不動手,武人動手不動口。”

坐堂屋裏抽着旱煙的顧爺爺看着這一切,忍不住往木沙發扶手上重重一敲煙杆,發威了。

他沒去觸爆碳顧文靜的黴頭,直接沖着顧建軍和向羨予罵了起來,說他倆沒出息,不但生不出兒子還教不好女兒。

顧建軍正為了自己女兒差點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被家人弄死而生悶氣,被這麽一罵他也有些火大。

忍不住反駁道:“什麽叫教得好?像你教我一樣對長輩必須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即便你們做錯了我也得聽?”

顧爺爺點頭說:“沒錯,就該如此。”

“哪怕你們想害死我女兒我也得聽?”顧建軍說話間一雙帶着血絲的眼狠狠看向了自己母親。

連掃盲班都沒念過的顧奶奶自然也不懂法律,一副無所謂甚至理所當然的表情,回答道:“二娃,媽可是為你好,不要不領情,以後你就會曉得沒兒子有多慘。過繼文翔的事兒你也趕緊抽空辦了吧,別跟媽嘴硬啊。”

她話音未落就聽得砰一聲巨響,原來是顧建軍狠狠摔了手邊粥碗,白色粥沫濺滿了桌面、地面。

随後只聽得顧建軍宣誓一般揚聲道:“我就只有文靜這一個女兒,什麽過繼之類的話別在我面前提!”

“逆子!怎麽,你還想打你媽?”顧爺爺見狀也有些火大,橫眉怒視兒子。

“呵呵,我怎麽敢。”顧建軍慢慢又坐回餐桌旁,喝了口涼茶後才悠悠開口:“你們也別逼我,反正到時候……我們還可以先斷絕親子關系。”

盤算落空的文翔正想罵文靜兩句,突然間他身側的電視機被不知道誰給忽然開大了音量。

“這裏是理縣早間新聞節目,昨夜九時許,花園鎮發生了一件令人唏噓不已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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