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夕陽下，跡部景吾抱着跌坐在地上的小原栗子，安撫性地摸着她的頭發。
注意到她跌坐在地上，打橫把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地上涼，跡部景吾有些心疼地擡手去擦她眼角不斷流下來的淚水。
幾乎沒怎麽在自己眼前哭過的小原栗子，從來都是笑得很開心的小原栗子，原來是個有這麽多淚水女孩兒啊。
“不許哭！”跡部景吾擺出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不想再看她哭，會心疼，不好受。
“唔…”小原栗子有些委屈地蹭着自己已經有些紅腫的眼睛，閉緊了嘴巴，乖乖地看着跡部景吾，偶爾因為情緒還沒能穩定下來抽氣。
可憐模樣，跡部景吾凝眉把她摟進懷裏。
“不要想那麽多，我說了不讓你死你就不會死！”跡部景吾的語氣堅定。
說給小原栗子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不可以，絕不可以讓她離開這個世界。
要怎麽去接受沒有小原栗子的世界呢，不可以啊。
“好…”小原栗子點點頭，抽着氣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那如果我真的死掉了呢。”
“你這女人，”跡部景吾有些氣惱地把小原栗子推開一些，伸手捏住她的臉，皺眉瞪着她，“說了不會有這種可能性。”
“哦…”小原栗子讨好地應了一聲，抽抽搭搭，臉上黏糊糊的。
跡部景吾繼續給她擦着眼邊的痕跡，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皺起了眉頭。
Advertisement
“手機呢？”
“唔…”小原栗子擡眼看着表情不善的跡部景吾，垂着腦袋一只手搓了搓鼻尖，一只手伸進外套的口袋裏去掏那支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手機。
“吶——”
小原栗子把手機拿到他的眼前，一個腦袋都快埋到跡部景吾的腹部上了，不大敢擡頭面對他。
“擡頭！”
聽見跡部景吾涼涼的嗓音，小原栗子下意識地馬上擡頭，表情肅然地望着他。
“哼，”跡部景吾像是對這樣的反應很滿意，淡淡地笑了笑又繃住一張臉，“把電池裝好了，你要是再敢拔下來，你就完蛋了。”
最後幾個字咬得尤其清晰和加重。
“不敢不敢。”小原栗子手忙腳亂地把手機電池裝回去，再開機。
打開GPS圖标裏的一個特別程序，找到那張只标明了他們兩的位置的地圖。
兩個紅色的熒光點重合在一起，小原栗子愣神看了幾秒鐘，心裏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滿滿的安全感，和一絲絲的甜蜜。
突然之間，很想伸手抱抱眼前的這個男孩兒。
“喏…”小原栗子小心翼翼地把地圖湊到跡部景吾眼前，一雙大眼睛眨巴着像只撒嬌的小貓。
獻寶賣乖。
跡部景吾看了地圖一眼，淡淡地應了一句表示已閱。
小原栗子悻悻地把手機收回到口袋裏，雙手抓住跡部景吾的肩膀站起身，擡手蹭了蹭自己的眼睛。
“時間不早了，小夥子小姑娘快下樓吧。”
收拾天臺上的床單的大叔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和小原栗子只隔着一張床單的地方，聲音有些沙啞，薄薄的床單透出他有些佝偻的肩背。
“抱…抱歉！”
小原栗子滿臉羞紅，一把拉住跡部景吾的衣擺，低頭逃也似的跑開。
“害羞？”跡部景吾拉住小原栗子的手腕，拖沓着腳步跟在她身後。
“當然啊，很可恥的！”小原栗子在樓道口停下，回頭瞪了跡部景吾一眼。
在已經看過許多生死之後的老人面前哭哭啼啼，好像生離死別似的，事後想想确實很可恥啊，小原栗子捂臉。
“走吧。”跡部景吾拍了拍小原栗子的腦袋。
當時怎麽不覺得可恥？害他還心疼了一把，過後居然是這幅樣子，真是浪費感情！
下了兩層臺階卻感覺到小原栗子沒有跟上，跡部景吾雙手插在口袋裏，淡淡回頭看了她一眼，
“又怎麽了”這句話都已經到嘴邊了，卻在看見她絞着手指，眼神閃爍一副支支吾吾的害羞樣子咽了回去。
唇角牽起，跡部景吾靜靜看着她這幅樣子，突然有點期待她這幅樣子究竟會說出怎樣的話來。
看見跡部景吾這樣看着自己，小原栗子一下子更加緊張，絞手指用的力氣不自覺加大，手指關節都有些泛白。
莫名其妙的對峙卻讓氣氛有些暧昧。
“玫瑰花，背我下樓好不好！”
到最後，小原栗子眼一閉頭一撇，大聲地說了這麽句話。
什麽？跡部景吾原本有些期待的情緒瞬間碎成了渣渣，以為她會說些什麽好聽的話，結果就只是讓自己背她下樓？
“自己走！”跡部景吾轉身，冷冷地剮了小原栗子一眼。
“啊，可是我都兩天沒被玫瑰花…”話說到一半小原栗子突然閉上了嘴，低頭繞着自己的衣角。
跡部景吾停下腳步，聽出她語氣裏濃濃的失落意味，突然開始回想自己究竟是兩天沒怎麽她了。
哦……
跡部景吾的眸色突然深沉，轉身走到和小原栗子所站的那一層的階梯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挑眉問：“兩天沒被我怎麽？”
“沒被你抱…”
話才說完，跡部景吾的氣息就鋪天蓋地地湧向自己。
和記憶裏類似的霸道深入。
小原栗子覺得有點懵，原來玫瑰花以為自己是這個意思麽，有點可恥啊！
跡部景吾背着小原栗子回到病房的時候，小原媽媽已經帶着晚飯來了，病房裏還有叉着腰等着自己的濑戶惠子。
“濑戶姐姐…”小原栗子從跡部景吾的背上跳下來，跑到濑戶惠子的身邊拉着她的手蹭了蹭。
“和姐姐說好幾點回來的啊！”濑戶惠子看看一同進了病房的跡部景吾，然後面無表情地看着小原栗子，絲毫不吃她這撒嬌賣萌的套路。
“五六點…姐姐對不起嘛。”小原栗子一頭紮進濑戶惠子的懷裏，“下次不敢了。”
“栗子，下次要聽姐姐的話啊。”小原媽媽笑了笑，對于女兒這樣的表現早就見怪不怪了，眼神
轉向跡部景吾，和善地朝他點了點頭，“你好，是栗子的同學嗎？”
“對，媽媽！他就是玫瑰花，就是什麽都很出色，家裏還有一座大山的那朵玫瑰花！”
聽見媽媽問起跡部景吾，小原栗子突然跑到他的身後，推着他往自己媽媽面前走。
“啊喂，你這不華麗的女人！”跡部景吾蹙眉看着小原栗子，對于她剛才對他的介紹的後半部分很是不滿意。
你就這樣向你媽介紹你未來的丈夫？
“啊，原來是跡部同學啊！”小原媽媽有些詫異地看着眼前無論從氣質還是外貌來看都很出挑的男孩兒。
冰帝的孩子還有家長，幾乎沒有不知道跡部家的
“伯母你好。”跡部景吾很有禮貌地向小（丈）原（母）媽（娘）打招呼。
“你好你好，平常我們栗子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小原媽媽笑了笑，看着女兒這麽親近跡部景吾又很自然的樣子，不禁震驚了一把！
我家傻閨女居然傍上個這麽個天之驕子！
“啊，還好！”跡部景吾反手捏住小原栗子的臉，指了指床鋪，“坐上去，吃飯！”
小原栗子抱着跡部景吾的手臂，瞪着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的跡部景吾，然而還是乖乖上床了。
喲，把我女兒修理得這麽服服帖帖啊，小原媽媽看似憂愁心裏卻莫名地雀躍，女兒這是戀愛了吧！真幸福，做媽媽的看着滿懷少女心啊！
“伯母可以帶我去找一下栗子的主治醫師嗎？”跡部景吾突然問。
“哦，可以可以，”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幫女兒脫鞋抱她上床的小原媽媽突然轉臉看着跡部景吾，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站在一邊的濑戶惠子，“惠子啊，麻煩你給栗子拿一下飯菜了。”
“好的，沒問題。”濑戶惠子立馬答應。
小原栗子看着已經看不見媽媽和玫瑰花身影的病房門口，心裏想着他們兩是要去幹什麽。
“小原寶貝兒有一手啊，”濑戶惠子把鲫魚湯和蔬菜粥端出來，擺在小原栗子面前，“跡部家的男人都能搞定哈！”
“啊嘞？”小原栗子握着勺子含在嘴裏，撓頭想了想然後笑了，“咦，也說不上厲害啦，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這樣了。”
“快吃吧！”濑戶惠子拍了拍小原栗子的腦袋。
真羨慕這傻丫頭的好運氣。
科室主任辦公室裏，跡部景吾和小原媽媽并肩坐着，對面是年過五旬的心髒科主任醫師山杉次郎，身後白板上夾着小原栗子心髒的CT圖。
“手術成功的幾率呢？”
太專業的術語，即使各方面都很優秀的跡部景吾也聽得不是很懂。他也不需要太懂，他只想知道小原栗子被平安治愈的幾率。
“50%”山杉次郎平靜回答。
小原媽媽握緊了手掌，表情有些痛苦。跡部景吾的臉色跟着沉了下來，只有50%？
“我需要你們保證能讓她活下來，”跡部景吾斂眉，“她一定要活下來。”
山杉次郎笑了，每個人的性命對于一些人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像這樣的家屬患者，他見過不少了。
“抱歉，但是我們做不了這樣的承諾。沒有哪個醫生可以保證100%的治愈率，在醫學方面，隐藏的不良因素和突發狀況太多。即使對你們做出這樣的承諾，也只是不負責任的安慰罷了。”
跡部景吾默然，眸色深沉。
“可是，我一定要讓她平平安安地活到很久以後，不論多難，我都會找出辦法！一定！”
因為我不能接受，沒有她的世界和餘後的大半生。
所以我，一定要讓她活下來，很久很久，陪我一起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