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推開玻璃窗在書桌前坐下，撕開信封封口處粘着的小小的貼紙，幸村精市從裏面拿出張淡黃色的信紙。
略顯稚氣的圓潤字體，一筆一劃寫得很認真，可以想見那個女孩寫信時的認真樣子。
展信佳，不知道近來你的身體狀況有沒有好一些呢？
還不錯啦，有積極配合醫生做治療哦！
從窗外吹來的風拂動信紙的一角，幸村精單手撐着下巴，微笑把它撫平。
你說有人在等你回去對吧？
對啊，真的很想快一點回到那個地方呢！
告訴你哦，我馬上要接受手術了呢，因為我也有想要回去的地方。
是麽，原來你也有啊！是個怎樣的地方呢？
所以啊，我們都要快點好起來哦！
要快點好起來哦——
“在看什麽？”跡部景吾把病房裏的窗悄悄帶上一些。
昨天一場暴雨之後氣溫稍稍降了些。
“郁金香的回信！”小原栗子揚了揚手裏的信紙。
臨近做手術的日子突然想起那天在花園裏遇見的男孩，想起他和自己一樣有些糟糕的身體狀況，和自己一樣又想要回去的地方。
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使得她主動給他寄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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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不知道你和那個家夥不僅認識還有聯系？”
跡部景吾的語氣很淡很随意——
走到床邊的椅子前坐下，雙手環在胸前，直直地看着小原栗子。
“也不算是，就是在醫院遇見過一次！”小原栗子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塞回透着淡淡花草香氣的信封裏。
無論是這個人還是和這個人相關的東西，都透着股淡淡的憂郁的文藝氣息。
像郁金香，高貴典雅。
“躺下休息！”跡部景吾突然站起身，在床沿處坐下。
不容反駁的語氣——
“咦，好吧。”小原栗子撇了撇嘴。
探身想把手裏的信封夾進床頭擱着的書裏，小原栗子的手才伸直，手裏的東西就被某人劈手拿走随意地扔在了床頭櫃上。
“啊，你幹嘛！”小原栗子滿臉氣鼓鼓的樣子，瞪着看起來格外幼稚的某位。
“不幹嘛！”跡部景吾挪了挪位置，靠在床頭，“到點睡覺。”
“你吃醋！”
“啊恩？你這不華麗的女人說什麽？”
“說你吃醋！”
“你在想什麽，本大爺怎麽會有這種不華麗的情緒。”
“就有！”小原栗子的眉頭突然舒展開，嘟着的嘴牽扯出一個上揚的弧度，傾身抱住跡部景吾的手臂，下巴抵在他肩頭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你吃醋對不對，對不對嘛！”
“說了沒有，你這不華麗的女人。”跡部景吾伸手去擰小原栗子的臉。
沒有躲開，眼底流動着閃亮的光影，小原栗子的心裏湧現一股莫名的勇氣。
跪坐起身，雙手環住跡部的脖子，把他攬進自己的懷裏。
“我怎麽會喜歡別人呢。”
“這世界上的男人，除了爸爸我就只喜歡你。”
小原栗子紅着臉頰，下巴抵在他的頭頂，聲音很輕很軟。
“啊恩？”
似乎是要表達不滿，可上揚的語調裏盡是愉悅和溫柔，跡部景吾反手摟在小原栗子的後腰，一把把她放倒在床上。凝視她閃爍的眼眸，挑了挑眉。
“是不是非要我強硬一點才不敢随意放肆？”
嘴上很霸道，身體卻很誠實地扯過被子給她蓋好，被腳掖得很嚴實以确保不會漏風進去。
大概，被寵愛的總是有恃無恐？小原栗子從才蓋好的被子裏掙紮着伸出手，放在自己胸前，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跡部景吾。
因為生病胃口不那麽好，整個人看起來消瘦了些，原來就大的眼睛顯得更大了。
“有點熱，不要蓋那麽嚴實嘛！”小原栗子撒嬌道。
長相讨喜的女孩撒起嬌來總是格外地有效果，即使跡部景吾也沒辦法拒絕。
“折騰這麽久沒累？”
他從濑戶惠子那裏了解到，小原栗子每天吃完午飯都會午睡很久。
大概是一個人太過無聊，所以用這樣的方式打發時間。
“不累啊，還可以折騰一下午呢！”小原栗子眨了眨眼，捂着嘴笑得像只偷了糖吃的老鼠。
午睡是為了打發時光，可是和玫瑰花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她都想好好珍惜。
“真的不困？”
“不困，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難得有這麽清閑的時光，和他待在一起，小原栗子覺得有些滿足。
“你說吧。”
“唔……”小原栗子想了想，慢慢坐起身，“換個姿勢，躺着容易困！”
“……”
她似乎完全忘記了躺下的目的原本就是要睡覺。
不過，随她吧！
小原栗子靠在床頭，兩手拉住跡部景吾的一只手，握住他修長的手指。
“你想聽什麽，我都告訴你？”小原栗子歪頭看着跡部景吾。
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去展開話題，和一個人聊天。
“随便，你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也可以。”跡部景吾順手把小原栗子拉進自己懷裏，雙手環在她的腰間。
突然被人擁入懷裏，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小原栗子還是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好幾拍，差點窒息。
“那……從你說起吧，玫瑰花你知道嗎……”小原栗子擡眼望着天花板，像是在回憶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每次你從我們班門口經過的時候啊，班裏的女孩子都會偷偷看你！當然，也包括我，我也會看你，看着你一步一步地走過。”
“很奇怪？”
“哈？什麽？”
“我是說，你看我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本大爺的美學可是每天都在閃耀。”
“……”
真張狂，小原栗子默默瞥了某人一眼。
不過，他說的是事實啊！所以也沒辦法反駁。
“害怕麽？”
微愣過後，小原栗子知道他說的是明天的手術。
“不怕，你和爸爸媽媽都會在啊。”
因為你說過，一定不會有事的啊。
手術室外亮起“手術中”的熒光屏格外刺眼。
小原爸爸時不時拍拍小原媽媽的手背，安慰她格外緊張的情緒，即使自己腦子裏的那根弦也已經繃緊到無以複加的程度。
“不要擔心哦，栗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手術前，小原栗子這麽安慰着爸爸媽媽。
彼時跡部景吾也站在床邊，聽見她說出的這句話，還有那之後沒有發聲的一句唇語。
即使沒有好起來，也會回到栗子星球，日日夜夜思念着我愛的你們，
笨女人，說什麽栗子星球。
生死是一個無關權力地位的話題，最讓人無力而恐懼的話題。
跡部景吾揉着眉心，心跳如擂鼓。
向來與恐懼絕緣的他，意外地不安焦躁。
“我生栗子的時候，你和爸爸媽媽是不是就是這樣守在手術室外？”
啪！不知道是弦松了還是斷了的聲音。
跡部景吾朝聲源處望去，看見小原媽媽正認真地看着小原爸爸。
而小原爸爸此刻的表情，和自己一樣蒙逼！
好像有點明白小原栗子的粗神經和無厘頭是像着誰了，大概是感同身受，跡部景吾看見小原爸爸無奈地對自己笑了笑。
是麽，當年小原媽媽生小原栗子的時候的情景和此類似？
突然有些好奇啊——
小原栗子生自己的孩子時，會是怎樣一副情景。
小原栗子的孩子，是不是也會像她一樣
又笨又傻！
那可不行，他的孩子可不能這麽不華麗，跡部景吾低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無聲無息間，緊繃的情緒松弛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