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比于其他學校的學生來說，冰帝的學生可能會在選擇升學學校這兒方便省去不少心思。
從各方面來說冰帝都是很不錯的一所學校，因此大多學生會選擇直升這條路。
借由這份便利，在升學考試結束之後，即将升入高中部的三年級學生便可以安安心心地去辦初中時代最後的“夏日祭慶典”。
“我不會在慶典前做任何合排曲目的安排，還請你們按照原曲，盡力去練好自己的部分。如果有誰覺得自己是做不到的，還請提前告訴我。那麽，還有什麽異議嗎？”
講臺上，跡部景吾代因為家庭旅行而無法趕來學校的班主任說明接下來的安排後，就三天後“夏日祭慶典”班級所準備的曲目進行了這樣一番說明。
“請問…”和斜前方的下村奈子眼神交流一番後，川島月子舉起了手，一邊很講究地撫了撫裙擺然後站起身，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溫柔動人，“請問，長笛組的主旋律聲部由誰吹奏——”
格外安靜的教室裏，溫柔動聽的女聲将每一個字的發音都咬得清清楚楚——
原本正漫不經心地一邊揉着肚子消食，一邊偷偷瞄講臺上某位幾眼的小原栗子忽然心頭一緊，早晨因為早餐很合胃口所以吃得過多的不适感一瞬間被抛在腦後。
有些緊張又有些心虛地看向講臺上的跡部景吾，對上他似有如無地瞥向自己的目光。
意識到自己居然有這樣軟弱的情緒，小原栗子頓時又感到些委屈。
“你們只需要處理好自己的部分就好。”标準的跡部風格。
在我的領導下，你們只需要聽從我的盡好自己的職責就好的絕對意志。
聽見跡部這麽回答，川島月子只好悻悻點頭坐下，臉色有些不好看。
“那麽，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
上午有了川島公然詢問長笛組旋律吹奏者這件事後，小原栗子開始緊張起來。
“不可以丢玫瑰花的人，不可以丢人，小原栗子你一定要做到啊。”小原栗子抱着頭趴在課桌上，有些焦躁不安地用腳在地面打着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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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冷靜下來——
小原栗子停下腳下的動作，深呼吸一口然後坐直了身子，回想着樂譜上的音符。
腳上踩着穩定的節拍，這些天晚上總是跟着節拍器打節奏，很清晰地，腦子裏都有！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按照樂譜上的節奏敲擊在桌面上，嘴裏跟着敲擊的節奏唱出音名——
身體配合着哼唱出旋律，漸漸進入狀态，小原栗子開始配合着長笛的指法敲擊在桌面。
眼裏只剩桌面上自己的手指——
忽然，桌面上多出另一雙手，指節修長纖細，是個女孩兒的手。
小原栗子有些詫異地擡頭，撞上北田玲奈柔和帶着幾分了然的眼神。
“原來是你啊——”
原來，跡部君定下的長笛旋律演奏者，是你啊，栗子醬！
天臺的陰影處，女孩們并肩而坐。
“玲奈怎麽會知道我的旋律呢？”腦海裏還在回想着剛才和北田合作，将曲目最高潮的那段旋律哼唱出來，配合着樂器的指法敲擊在桌面。
那時，連煩悶的燥熱仿佛都被隔絕開來，周身只剩下跳動的音符，和北田玲奈那雙動人澄澈的雙眼。
“我就是知道啊——”北田玲奈眨眼笑了。
“難道因為玲奈也是長笛旋律聲部嗎？”
小原栗子記得，這個曲子是《瓦爾登湖》當中的一段，只不過似乎是改編版。而且跡部從來公開說過每種樂器的演奏者分別有誰，況且即使每種樂器的演奏者拿到的譜子也是不相同的，所以能通過她敲擊的節奏猜出她的旋律實在是件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栗子醬難道沒有注意到，我和你的音名唱法并不相同，而且指法也不一樣嗎？”北田動了動自己的手指。
手指看起來相當靈活，因為修長纖細看起來格外好看。
“恩，确實……”小原栗子撓着額角回憶着北田的指法，似乎和自己的真的完全不一樣，“那麽玲奈演奏的是什麽樂器呢？”
“猜猜看？”北田玲奈面帶鼓勵的神色望向小原栗子。
“啊嘞？”小原栗子愣住，嘆了口氣随後一邊絞着手指一邊望着天空想象着……
“哈哈，算了不逗你了啦，”北田玲奈掩嘴笑了，“是薩克斯哦，都說薩克斯長笛配一臉诶，你知道嗎？”
薩克斯麽——小原栗子後知後覺地點點頭。
只是，還是不太明白僅憑她手上的節奏就猜出她是長笛的旋律。
“是因為我聽過這個改編的版本啦，”北田玲奈揉了揉小原栗子的腦袋，“我聽過，也看過總譜，知道每一種樂器在哪些地方是旋律，在哪些地方是節奏型，哪些地方充當和聲部分。我都知道哦，全部都清清楚楚！”
“是這樣麽——”小原栗子有些崇拜地看着神色飛揚躍動的北田玲奈，“可是，玲奈是從哪裏知道的呢。”
小原栗子隐約知道，這個曲子，這樣改編過後的版本知道的人并不多。
“你想知道？”北田玲奈看着小原栗子，漸漸地笑容就淡了，目光越來越深沉。
小原栗子點了點頭。
“哈哈，”或許是小原栗子認真的表情取悅了北田，她又笑了，“好吧，那就告訴你好了，說起來這件事情和你也有關系哦…”
“和我有關？”小原栗子指了指自己，似乎是覺得自己聽錯了。
怎麽會和自己有關呢……
“沒錯哦，啊……讓我想想，要從哪裏開始呢，”北田玲奈不看小原栗子了，她望向了藍藍的天空，“那就從這個曲子說起好了，你知道嗎，這個曲子啊，是我父親改編的，我的父親是從事交響樂創作的音樂家，要猜猜看為什麽他要改編這個曲子嗎？”北田露出個狡黠的微笑。
“啊——”小原栗子苦着臉，表情真誠地回視北田，“雖然很想猜出來，但果然我還是不太了解玲奈和玲奈的父親啊。”
所以，可以告訴我嗎？
“猜到了啦，小原你怎麽會知道呢，畢竟那位做的這麽隐秘，”北田玲奈歪着頭，笑意很深，帶着小原栗子看不大懂的苦澀，“小原你能想象有人為你改編一個曲子的感覺嗎……告訴你好了，其實這個曲子啊，是跡部君請我父親改編的哦。”
什麽？玫瑰花麽——
可是，為什麽？
夏日的風拂過，細碎的鬓發貼在小原栗子微紅的臉頰上。那麽柔和，卻拂不去她臉上的迷茫。
“傻了吧，就知道你猜不到啦！不知道跡部君的用意時，我也不明白為什麽他會這麽做，但是今天看見你敲擊的節奏，我明白了。原來這個曲子的創作理由是你，是小原栗子。”
想把你捧上最璀璨的位置——
“是——這樣的麽。”得知如此超出意料範圍之內的事情，小原栗子一時之間覺得有些震驚，完全理不清思緒。
“沒錯啊，都是你啦，都是因為小原你是個笨蛋啦！”北田玲奈笑着點頭，笑容裏小原看不懂的情緒越來越深沉，“誰讓你是個不大自信的傻瓜呢，誰讓你這麽笨這麽傻呢。”
誰讓他，喜歡着你呢。
“我——很笨啊。”小原栗子覺得眼眶裏有種澀澀的感覺。
酸酸的，想起那個人，想起剛才所說的那些事情。
“他喜歡你，你在他眼裏是唯一。你很幸運，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啊——”北田玲奈輕聲說，緩緩地低下了頭，“我曾經以為，如果我會的東西多一點，無論是體育或是才藝方面。只要我能駕馭的模樣多一些，說不定其中一種就能打動他。因此我學了網球，成為了冰帝女網部的部長。可是明明父親希望我專注于音樂，我卻因為跡部君拒絕了他。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不是這樣的。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即使她不那麽自信，即使她會的不多，即使她像個孩子一樣不優雅也不大方——”
她有笨有傻，需要你去拯救——
“我……”小原栗子愣着，突然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些什麽。
只是感覺臉頰上有溫熱的液體滑下。
“傻瓜，你哭什麽啊？”北田玲奈伸手去蹭了蹭小原栗子的眼角，“該哭的不是我嗎？”
笑着笑着，北田哭了……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對不起啊，玲奈……”小原栗子看着北田那雙澄澈的眼睛，明明盛滿笑意卻流出那麽多的淚水。
這一刻，心裏好酸好澀。
“沒關系的，你沒做錯什麽，你只是被他愛着……”察覺到小原栗子的手足無措，北田玲奈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擡頭對她笑了笑，“我曾經覺得你要是趾高氣昂自以為是一些就好了，那樣我就有讨厭你的理由了。可是你不是，你只是被他愛着，你很乖巧，是個讨人喜歡的女孩子。”
你什麽都沒做，你只是被他愛着——
“所以啊，小原栗子你要好好吹奏這個曲子哦，這是他給你的愛，請拼盡全力去回應他，知道嗎？不然他失望了，我也會恨你的。”
北田玲奈撫着小原的眼睑，深深看着她仿佛看着別的人。
吶，你知道自己有多幸運了吧？
那就盡全力去回應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