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遭遇質疑

慈青花帶着顏慕晚送的佛珠回了屋。不料她才剛一屁股坐下,屋外就又來了個丫鬟,說是老夫人喊她過去。女子一聽這話,當即就緊張起來。

誠然,白老夫人可不比顏慕晚好相處,今兒早上初次打上照面,她就看出來了,老人家對她決計是不滿意的。

不過這也難怪,在白老夫人的眼裏,怕是只有大戶人家出來的千金小姐,才配得上她唯一的嫡孫吧?

一顆心禁不住七上八下的,慈青花連忙跟着來人匆匆返回先前離開的廳堂。在那裏,白夫人和費姨娘已經各自回屋去了,只剩下面無表情的白老夫人一人,正襟危坐于正中央。

慈青花見這架勢,愈發惴惴不安了,趕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就低眉順目地立在那裏,等着老人家發話。

“聽說曙山城一戰,你去過敵營?”

對方話音剛落,慈青花便驀地一怔。她沒有想到,白老夫人會劈頭蓋臉地問她這事兒。

這麽說,整個白家都知道她究竟是為何會成為白九辭的小妾?

倒也不是指望白九辭替她瞞着,畢竟,她自知自個兒的身子還是幹淨的,只給過他一人,可是,被人當面提及此事——尤其是被夫家的人直言不諱地問起,她的心肝肺終究還是狠狠地顫了一顫。

“是……”然而,無論心裏頭再如何不好受,她面上還是恭恭敬敬地回了話。

白老夫人聽罷,眉頭一皺。雖然不得不承認這丫頭是個實誠的,但當親耳聽到她承認自個兒去過其他男人的帳子裏,年近七旬的老人還是很不舒服。

原本就半信半疑的心思登時被揭了開,她也管不了這丫頭的面子了,這便嚴肅地問道:“你老老實實地告訴老身,你可有*于那個姓褚的敵将?”

慈青花聽得心尖發涼——對方連敵人的姓氏都打聽清楚了,看來是有備而來。

她垂着眼簾,抿了抿唇,低聲道:“回老夫人的話,青花只跟過将軍,沒叫旁的男子……碰過。”

“你敢對天發誓?”老人緊随其後的六個字,叫慈青花又是一愣。

“……是。”片刻,她垂眸低語,依舊沒有擡頭去看老人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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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頭來,看着老身的眼睛回話。”孰料白老夫人見她這模樣,誤以為她是心中有鬼,這才不敢看自個兒的臉,故而說話的口氣都一下子變得嚴厲起來。

慈青花聞聲一驚,趕忙擡起眼簾,同老婦人四目相接。

“青花……青花真的沒有*于人,請老夫人明察。”

盡管對于旁人的不信任業已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此情此景下,她注視着老人一臉的厲色,心下還是免不了湧出了一股子惶恐和委屈。

白老夫人見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架勢,忍不住嫌棄地擰了擰眉毛。

“罷了罷了,既然你這麽說了,老身信你便是。”

“謝、謝老夫人……”

說實話,從老人接話的語氣裏,慈青花一點兒也沒聽出“相信”的意思,可對方是長輩,是高高在上的白老夫人,而她,不過是個剛進門的小妾,沒有任何背景,自然不可能當場質疑尊長的真心。

“不過,你要牢牢地記着,以前的事情,老身可以不追究,然你既已入我白家大門,就須得守着白家的規矩,斷不可失了婦道。”白老夫人瞧着她咬唇不語的樣子,稍稍頓了一頓,“早點給九辭生個大胖小子,白家自然不會虧待你。”

“是……”慈青花低聲下氣地應着,不知不覺間又把臉埋低了下去。

“行了,退下吧。”

“是,青花告退。”

抿着唇行了禮,慈青花逃也似的退出了那高堂華屋。等到走得很遠了,她才擡手抹了抹眼睛,而後吸了吸鼻子。

這點事,不算什麽。她在來這兒之前,不就已經猜到了嗎?

所以,她不哭。她會好好地在白家待着,讓所有關心她的人都看到她快樂、幸福的模樣。

慈青花調整了情緒,輾轉回到自個兒的卧房,問伺候她的丫鬟讨來了針線,一個人坐在那兒給弟弟慈念君做鞋。丫鬟見她這人還挺懂禮數,一點兒也不端身為妾室的架子,便留在一邊靜靜地看。

可是,看了沒一會兒,丫鬟就覺着不對勁了:少爺的腳……沒這麽小吧?

慈青花一擡頭見丫鬟還在,詫異之餘自是問她是不是還有什麽事。

那丫鬟也就十六七歲,見自個兒同新主子年歲相仿,又認為新主子是個好說話的,她便放開了膽子,問新主子這是在為誰做鞋。

“是為我弟弟。”慈青花溫和地沖她笑了笑,一句話就叫她嘴角一抽。

“啊?不是為少爺呀?”丫鬟也想回她一個笑臉,可惜效果不怎麽樣。

慈青花聞言,不由呆了呆:像白九辭那樣有權有勢的大将軍,也會穿一個婦道人家親手做的鞋?

她總以為,像他們這種富貴人家,吃穿用度都是挑京城裏有名的鋪子買的呢。

女子這樣想了,也這樣問了。好在她問話時的表情很是純真,才沒叫丫鬟誤會她是個攀龍附鳳之人。

“這個……少爺也是男人嘛,花夫人你是少爺迎進門的,不用……不用照顧照顧少爺的起居嗎……”

慈青花有些迷茫:所以,她應該為他做兩件衣裳,納幾個鞋底?可是……他會看得上眼嗎?

眼瞅着手執針線的主子似是陷入了苦思,丫鬟感覺自己好像一不留神僭越了。

“呃……奴婢僭越了,請花夫人原諒。”

慈青花回過神來笑了笑,柔聲說着“沒有沒有”,叫她不用同自己這麽客氣。

主仆倆一個比一個客氣,沒再就此話題進行深入的讨論。時間一晃而過,到了當天夜裏,一波一波的補品被送進了玉骨軒。慈青花有些傻眼,直到來送東西的丫鬟表示這是老夫人和夫人的心意,她才隐約明白了什麽。

孩子,孩子啊……

說實在的,她眼下還不願意去想這個。可是,她不想,不代表別人就不急。

慈青花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就着燭光又做了些針線活,便早早地入睡了。

整整一天過去了,白九辭也沒再來找過她。直至第三日黃昏時分,他才悄無聲息地進了她的屋,好巧不巧地目睹了她飛針走線的姿态。

白九辭愣了一瞬,因為他從來沒見過她做女紅的情景。關鍵是,他雖是個一竅不通的外行人,卻也看得出,她的動作簡直猶如行雲流水,顯然是對針線活極為拿手。

如此專注而娴熟的她,與平日裏那個小心翼翼、嬌嬌弱弱的少女完全判若兩人。

是以,他竟鬼使神差地站在外屋看了許久,一直到她張嘴咬斷了線頭進而擡頭的那一刻,才因她睜圓的雙目而猝然還魂。

“将、将軍……”慈青花不自覺地放下了手頭的活計,站起身來迎接來人。

又變回平時的那個她了。

白九辭目不斜視地凝視着女子倉皇的面容,看着她眨巴了幾下眼睛,就微紅着臉低下了頭。

“打攪你了?”然後,他信口扯了這麽一句。

“沒、沒有。”慈青花慌忙搖搖頭,忽然又記起了,自己其實是有事要找他的,只是礙于各種原因,不敢前去叨擾。

于是,小丫頭急急擡起腦袋,喚了聲“将軍”。

“什麽?”

“将軍、将軍有事嗎?”得虧她還記得,要先讓主動來尋的人把他要說的話給說了,然後才跟他提起自個兒盤算的事。

白九辭默了默。

他不過是順道路過,突然想起,便來看看她而已。

也真是不曉得自己這是中了什麽邪……大約是皇上在他納妾前特地宣他入宮,耳提面命要他多陪陪她的緣故?又或者是徐離先生聲稱,兩人多見見面能助他早日解除情毒?

說實在的,他不理解,光是大眼瞪小眼,怎就能有助于解毒。不過,既然是徐離先生親口關照他的,那他認真照辦便是。

慈青花并不清楚發生在白九辭和另外兩個男人之間的故事,只睜着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可惜瞧着瞧着,卻始終未有等來他的回複,她免不了就心生忐忑了。

到底是什麽事……還是說,她問錯話了?

“在這裏住得還習慣嗎?”好在來人總算是在下一刻出了聲,這才叫她松了一口氣。

“嗯,這裏很好,多謝将軍關心。”小丫頭溫婉有禮地作答,害得男子一時間又不曉得該如何接話了。

他一向不是個善于尋找談資的人,這些年來,連晚兒也不止一次因此而“笑話”他。

慈青花見男子若有所思卻又沒了聲響,終于鼓起勇氣張開了嘴。

“将軍,有一件事,就是……就是将軍府上的那位老大夫,何時能請他為念君看一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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