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事已至此
可憐的孫蒙又陷入了迷惘無助之中。幸好在這世上，知其遭遇的不光有徐離傲，還有比他靠譜的慈青花。
眼看着這些時日以來，長姐和孫副将皆是愁眉不展的，她這當妹妹的心裏也是着急。
更何況……
“阿姐，其實……其實，孫大哥人挺好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是日，乃是一行人啓程的第二天，慈青花找了個空地，拉着姐姐坐下，遲疑片刻後，還是當面談起了這個話題。
葉紅绡心裏“咯噔”一沉，心道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是啊，自從妹妹親眼目睹了她跟孫蒙光｜溜溜躺床上的畫面以來，妹妹就沒主動在她面前提起過這件事——許是不好意思令她難堪，也或者是認為她有能力妥善處理。
可惜，這麽多天過去了，這破事兒還是纏着她不放。
“考慮什麽？不考慮。”心下雖是翻江倒海，葉紅绡面上照舊是木着臉，斬釘截鐵地作出了拒絕。
慈青花急了：“可是，可是阿姐，你、你都已經跟他……跟他睡在一起了啊！”
葉紅绡一聽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
睡了睡了，又是“睡了”！每個人都在跟她強調這一點，不就拿他那玩意兒往她身子裏捅了幾百下嗎？！又沒少塊肉！
心中怒氣橫生，她禁不住脫口而出道：“睡就睡了！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
話音落下，她還是氣沖沖的，慈青花卻是當場一怔。
什麽……什麽不是第一次？
“阿、阿姐，你方才……方才說什麽？”
“我說睡就睡了！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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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紅绡心急火燎地把先前的話重複了一遍，可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自己也意識到了什麽。
下一刻，她的臉就猛地僵住了。
慈青花看着長姐遽然生變的臉色，只覺腦袋像是被人猛敲了一下。
“阿姐你……難道你……以前就跟孫大哥在一起了？”慈青花怎麽想都覺不可思議，可是，除此以外，她又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總不見得是阿姐她……
年輕的女子趕忙掐斷了腦中呼之将出的念頭，一雙杏眼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的姐姐。
葉紅绡也陷進了前所未有的緊張之中：對啊，妹妹還不曉得過去幾年發生的事，甚至已不知何故忘記了當年發生在山上的悲劇。她……不能讓妹妹想起來。
“是啊，又不是沒睡過，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女子收斂了面上可能流露的慌亂，大言不慚地扯了個彌天大謊。
這下可好，小丫頭是當真驚呆了。她萬萬沒有想到，看起來僅僅是同孫蒙打打鬧鬧的長姐，居然早在那天之前，就已經……
想着想着，慈青花忽而眉心一動。
慢着！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阿姐，你就更應該答應孫大哥的請求了啊！”
此言一出，原本還裝模作樣的葉紅绡也是傻了眼。
對哦……假設她從頭到尾都只跟孫蒙一個男人行過房，那她不還是得當他的女人嗎？
葉紅绡忽然生出一種搬石頭砸了自個兒腳的感覺。最後，一時語塞的她實在沒了法子，只得霍然起身，逃也似的跑開了。
那之後，不論慈青花如何向她詢問此事，她都是雙唇緊抿、死不表态，要是被問得扛不住了，她就幹脆躲得遠遠的，不給妹妹同她講話的機會。為此，慈青花萬分苦惱，她思前想後，最終只好去找了另一個當事人。
見自個兒認定的小姨子大駕光臨，孫蒙立馬正襟危坐。慈青花被他這如臨大敵的架勢吓到，一時間竟不曉得該怎麽開這個口了。好在她微紅着臉，憋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為了姐姐的終身幸福而奮鬥。
“孫大哥，你……你還喜歡我阿姐嗎？”
孫蒙一聽這話，當場失聲道：“當然喜歡！”
“那……那你覺得，我阿姐喜歡你嗎？”
孫蒙愣了愣。乍一聽，他還以為她是在暗示自己要又自知之明，可再定睛一看慈青花的神情，他又随即推翻了适才的認知。
誠然，她的妹妹性子柔和溫順，不會是那種有心機的女子。所以，她是在真心詢問他的感受？
孫蒙定了定神，直視着女子的眼睛，答道：“紅绡從未對我說過‘喜歡’二字，可我覺得，在她的心裏……多少是有我一點兒位置的。”
頭一回道出了這種“厚臉皮”的話，孫蒙的臉上也是難免浮現出些許紅暈。
慈青花見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實際上，她也是這麽認為的。因為，姐姐這些天對待孫副将的态度，她都看在眼裏。要是換做別人，姐姐怕是早就把人給打殘了，哪裏還會容許對方平安無事地坐在這裏跟她說話？
是以，當她從男子口中聽到了與她一致的看法，她心下的篤定便又多了兩分。
“那孫大哥，既然你跟阿姐都……都那樣了，而且還不止一次，我覺得，你們還是早日成親為好。”
此言一出，孫蒙原本該是樂呵得一蹦三尺高的，可在聽到未來小姨子的認可之言前，他先一步聽清了那句“不止一次”，面上忍不住就流露出愣怔之色。慈青花見他愣了神，誤以為他又不想同長姐成婚了，一時間也是呆住了。
“孫大哥你……莫非又不想娶我阿姐了？”
見女子面露急色，差點被當成“負心漢”的孫蒙忙不疊回過神來，連連擺手。
“不是的不是的！我做夢都想娶她！”
“那你……那你怎麽是這種反應啊？”
“我……”
孫蒙的小心髒“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怎麽辦？他該怎麽回答？關鍵是，為什麽花夫人會這麽想？究竟發生了什麽，以至于叫她生出了這樣的誤會？難不成……難不成是紅绡跟她這麽說的？可是，可是紅绡又為何要這樣做？她不是一心一意想擺脫他的嗎？怎麽還會騙她的妹妹說，自己同她業已有了幾次夫妻之實？
孫蒙覺着腦袋有點兒犯暈，想不透他心上的姑娘究竟在唱哪一出。
不過，為了防止慈青花繼續誤解，他還是馬上緩過勁來，找了個借口說，是因為自己沒想到她主動來找他，還同意他和葉紅绡的婚事，所以一下子高興過頭，回不過神來。
小丫頭覺得這話也說得過去，因而沒再多想，就兀自道：“孫大哥，我猜，阿姐不願意嫁給你，可能是因為她覺得她比你還大上幾歲，況且，這些年來，她一個人闖蕩江湖慣了，一下子适應不了為人婦的日子。我們一起勸勸阿姐，孫大哥你也耐心給阿姐一點兒時間，好嗎？”
孫蒙認真地點了點頭，可心裏盤算的卻是另一件事。
誠然，她之所以會這般猜測，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曉得發生在長姐身上的悲劇，也就不可能想得到，長姐之所以死活不肯松口，完全是由于自己已非完璧之身。
可是，他心愛的姑娘怎就這麽傻？為何她就是不願相信，自己只會因這痛苦的過去而憐惜她、疼愛她，哪裏會瞧不起她，會心存芥蒂？
“對了，孫大哥，你……你家裏的人，會不會介意阿姐比你年長？”
男人暗自思量之際，慈青花業已跟個長輩似的，一本正經問及了其家人的态度。
孫蒙回神沖她笑了笑，告訴他，自己的祖父祖母早已過世，父母雙親也在六年前的那場戰事中丢了性命。
慈青花聽罷，面色一凝，忙不疊滿懷歉意地向他道歉。男人擺擺手，讓她莫要放在心上。
兩人又接着商量起來，好似他們談論的那個女子已經是孫家既定的兒媳婦了。被妹妹做主嫁了的女子還不曉得自己就要被“拱手送人”了，只躲在行軍隊伍的一隅，四處張望着，謹防妹妹同某個男人的靠近。
所以，當天晚上當慈青花又來找她的時候，她再一次溜得無影無蹤。
慈青花也是無語了，奈何她的腳程遠不如姐姐，只得張開嘴、伸出手，眼睜睜地看着長姐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丫頭垂頭喪氣地回了自個兒的營帳，被白九辭摟在懷裏問怎麽了。
慈青花不知道該不該把姐姐和孫蒙之間的事情告訴他，是以只抿着唇不吭聲。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沒能問出所以然的白九辭想來想去，這便想到了前一陣在澗谷關突發的狀況，說話的語氣也跟着染上了焦急。
小丫頭聽出了他言語間的擔憂，趕忙擡眼與他四目相接，睜大了眼搖了搖頭。
“那怎麽不說話？”前些天忙于戰事、忙于善後，他已經有好些天沒定下心來聽小丫頭軟糯糯的聲音了，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抱着她睡覺，她卻一反常态的沉默，這自是叫白九辭不太甘心——不，是不太放心。
慈青花眨了眨眼，還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過了一小會兒，她終是在男人紋絲不動的注目中敗下陣來，稍稍咬了咬牙，輕聲道：“将軍，孫大哥喜歡我阿姐，想娶他為妻，可我阿姐不答應。”
話音剛落，白九辭就難得愣了神。
“孫蒙喜歡葉姑娘？”片刻，他難以置信地問道。
小丫頭窘了：這是多明顯的事兒啊……将軍你是有多專注于公務，才會壓根沒留意到這幾乎人盡皆知的“秘密”啊……
心裏雖是這麽想着，她面上還是正兒八經地點頭：“嗯，是真的。将軍覺得，他們倆合适嗎？”
白九辭被她問住了。
合不合适……這種兒女情長的事，他還真是缺少發言權。
“你覺得呢？”于是，他聰明地選擇了不答反問。
“我覺得挺好的。”小丫頭莞爾一笑，腦中浮現起兩人相處時的情景來，“阿姐這脾氣，也就孫大哥能受得住了。”
白九辭：“……”
原來，在他的小丫頭眼裏，她的姐姐也是個凡人無法消受的奇女子啊。
白九辭開始回憶起他所見過的有關葉、孫二人的畫面。然後，他突然有了一個了不得的發現。
假如大姨子真的嫁給了孫蒙，她不就得住到孫宅去了嗎？如此一來，他跟小丫頭在一塊兒的時候，不就不會再有人冷不防尖叫一聲了嗎？
這樣一想，白九辭少有地眼前一亮。
這樁姻緣，這等美事，務必要促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