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喜得麟兒
事實證明，在産床上嚎叫的女人欺騙了她妹妹的感情，只因她不光沒有“很快”生出孩子來，還最終為妹妹誕下了一個小外甥。
當然，比起這些，讓慈青花和整屋子的人都轉緊張為窘迫的是，痛到極致的姐姐愣是當着一群外人的面，把“害”她至此的夫君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個殺千刀的孫蒙！老娘在這裏疼死疼活，你他娘的不曉得在哪兒逍遙快活！”
兩個産婆和幾個嬷嬷發誓，她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這個痛罵夫婿的産婦。這不僅僅是因為本應以夫為綱的妻子竟然當衆罵了自個兒的男人，在産婆樂呵呵地表示“生了個大胖小子，恭喜恭喜”的時候，她還朝天翻了個白眼。
“怎麽不是個閨女……”産後虛脫的葉紅绡有氣無力地說着，再一次刷新了一屋子人的下限。
誠然，只見過養了個女兒故而唉聲嘆氣的，從沒有過像她這樣——生了個兒子還不樂意的啊！
道喜的産婆有點兒尴尬，一時間不曉得該如何接話。所幸産婦的娘家人很快就走了進來，這才打破了現場詭異的氣氛。
“阿姐！阿姐你還好吧？！”慈青花第一個跑了進來，迫不及待地坐到床沿上，緊緊握住了長姐滿是汗水的手。
“沒事兒……”葉紅绡有氣無力地朝她笑了笑，頗有默契地同她一道看向了抱着襁褓而來的産婆。
“是男孩還是女孩？”見長姐安然無恙、度過難關，慈青花也松了口氣，轉而重拾笑容，溫和地注目于剛出生的小寶寶。
“男孩……”被戳中“傷心事”，葉紅绡回話的語氣不由得蔫了下去。
“我能抱抱嗎？”
“當然。”
小丫頭眉開眼笑地從産婆懷裏接過了小外甥，看清了他的長相後，就樂呵呵地把他抱到了姐姐的眼皮底下。
“阿姐你看，好可愛呢！”
葉紅绡微微伸長脖子，瞥了小家夥一眼。
可愛啥呀……鼻子、眼睛都皺成一團，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哪裏可愛了……唔，不過，妹妹說可愛，那就可愛吧。
見慈青花那麽喜歡自己家的小子，初為人母的葉紅绡也漸漸露出了笑意。
沒多久，白夫人也趕來了。因着年紀老大了卻還沒當上祖母，她看到小孩子自然也是喜歡，素來清淡的面容上這就顯出了少有的笑容。她甚至親手抱了小家夥好一會兒，還伸出手指逗了逗他，見小家夥無意識地朝她咂了咂嘴，她也禁不住喜笑顏開。
“恭喜孫夫人了。”她抱着孩子，微笑着向葉紅绡賀喜。
女子對這位白家主母的印象一向不錯，是以，自是含笑表示感謝。
産房裏氣氛大好，産房外，兩個男人卻是“心事重重”。
“剛好小九的娘過來了，你要不要跟她說那件事？”先前趕來坐鎮的徐離善早已沒了用武之地，不過為防萬一，他還是留了下來，一直等到孩子平安出世，以至于現下，他便有了這個機會，單獨詢問慈無聲的意見。
不惑之年的男子低眉沉默着。
“老夫知道，你不想破壞了眼下的喜氣。可是，這種事情，還是趕早為好。”
慈無聲默默地擡起頭來，鄭重地朝着老人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白夫人帶着尚未散盡的笑意出了裏屋，又向杵在外屋的慈無聲賀了喜。然而叫她奇怪的是，這個素來不喜言辭的男人謝過她之後，卻難得顯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白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婦人有些意外，她從沒想過，這勉強算是半個親家的男人，會突然有事同她說道。可是，當她在另一間屋裏真正聽他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向來淡定的面孔上也不由得生出了波瀾。
“這件事，本來不宜由在下同夫人提起，只是，事關重大，在下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兒遭人毒害，卻不想法子保護她們。”
白夫人凝眉聽着，終于擡眼與之四目相接。
“慈先生說的那兩個人，如今在哪兒？”
“被在下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能去親自會會他們嗎？”
慈無聲聞言微愣。
“夫人身份尊貴，親自去那樣的地方，恐怕……”
“不礙事，這是為了我們白家的骨肉，是為了我白家的人。”
見婦人眼神堅毅而平靜，慈無聲也不再多言，這就點頭應下了。
當天傍晚，白夫人回到自個兒的卧房，神情凝重。
那個七年來一直在替顏慕晚看病的女大夫，還有那個素不相識的江湖術士，她都見到了，也親口審問了他們。根據他們的供詞和她自身的判斷，慈無聲所述之事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實際上，白天男子同她說起此事的時候，她就已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兒子曾經告訴她的秘密——碧仙閣的那一位，在慈青花剛進門的那會兒，就送了她一串藏了麝香的佛珠，讓她每天帶着，以保平安——如今再結合這次的事，她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麝香佛珠之事，就是此女有意為之，為的，便是不讓小丫頭懷上白家的骨血吧。
而那女子想要的，恐怕還不止這些。再往深裏想，那人定是認為，一旦慈青花進門幾年都懷不上孩子，那白老夫人定将越看她越不順眼，屆時，即便白九辭對她心懷歉意，她也只會落個獨守空閨的下場。
如此一思，這顏慕晚的心思果真是深沉又狠辣。更叫人心顫的是，整整七年，他們全家竟是無一人察覺出她的真面目。
白夫人微微皺起了眉頭，擡手揉了揉眉角。
盡管慈無聲并未逼問她預備如何處置這個幾次欲害他女兒的丫頭，但她确實是對那丫頭的惡行看不過眼，是以，她已然承諾了，絕對不會姑息養奸。
然而眼下的問題是，顏慕晚雖欲害她白家子嗣，卻到底還是七年前救了白九辭一命的恩人，他們白家總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給處置了吧？
白夫人有些頭疼，輾轉反側了一夜，第二天終究還是去了婆婆的院子。白老夫人聽兒媳婦說完整件事，氣得簡直話都講不利索了。
“毒！毒！這丫頭怎地如此惡毒！她、她在白家這些年，我們哪裏虧待過她了，啊？她，她竟然恩将仇報，要斷我白家的血脈！”
“娘，娘！您先別生氣，先別生氣。”白夫人早知白老夫人會被氣着，是以立馬上前替她順氣。
“我怎麽能不氣！？”豈料老人家是當真氣得不輕，這就狠狠地拿手中的長拐捶了捶地，抖着臉側首看她，“你，你去，去把這蛇蠍心腸的丫頭帶過來，我倒要親自問問她，問她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見老人家擡起右手指着屋外的方向，整個人仍是怒不可遏的，當兒媳的白夫人趕忙勸道：“娘，依兒媳看，這件事情，我們還得冷靜處之。一來，現下九辭不在家中，她到底是他帶回來的人，我們也不好随便就給發落了；二來，不管怎麽說，她終歸是救過九辭一命，我們白家人歷來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事若是處理不當，怕只會落得裏外不是人。”
聽兒媳婦這麽一分析，白老夫人才算是勉強尋回了些許理智。
她注視着白夫人的臉，面色不霁地問：“那你說該怎麽辦？”
婦人見她業已稍稍緩過勁來，心知婆婆這一關算是能通過了。
她定了定神，回答道：“還請娘将此事全權交由兒媳處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