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陰謀敗露

顏慕晚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落得個三堂會審的場面。

她看到白老夫人和白夫人雙雙坐在她的身前,指着跪在地上的林大夫質問她,問她為何還不認罪。

她驚慌失措地眸光一轉,竟又瞧見本該于西南邊境迎戰敵人的白家父子也在。特別是白九辭,他正用一種憤怒又嫌棄的眼神注視着她,看得她心神俱裂。

不……不!九辭哥哥!晚兒是因為愛你……是因為太愛你了,才會去對那個丫頭下手的呀!

然而,她心系的男子卻只一步一步地後退,仿佛此刻的她,業已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神。

不……不!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不……不——”

平躺在榻的女子猝然驚醒,猛一下睜開了雙眼。片刻,她微喘着氣,頂着一頭冷汗,望着熟悉的床幔,一點一點地回過神來。

是夢,只是一個夢而已。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的心會跳得如此之快?

顏慕晚驀地從床上坐起身來,不自覺地擡手撫着心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緩過勁兒來,下床梳妝洗漱。

半個時辰後,日頭漸漸爬高。女子抿唇思忖許久,終是喚來了侍女靈芝,讓她去玉骨軒将慈青花請過來,陪自己說說話。正在床上犯困的慈青花一聽晚夫人有請,不得不打起了精神,速速起身梳洗,欲邀約前往。

然而,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她剛一屁股坐到碧仙閣裏,玉骨軒那兒就傳來了葉紅绡不小心滑倒的消息。

此訊一出,別說是慈青花吓白了臉,就是本來還在盤算着什麽的顏慕晚,也是當場一怔。

然須臾片刻,二十有二的女子就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原本她還預備铤而走險,由她親手對慈青花下毒的。誰知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老天爺竟幫了她這麽一個大忙!

沒錯!她在屋裏私藏了好幾味藥草,其中,不乏能讓懷胎不滿三月者滑胎的活血之藥!她只需趁着這個好機會對慈青花下藥,然後把落胎說成是母體受了驚吓、受了刺激,屆時,就能把自己從這樁“意外”中摘個一幹二淨!

更何況……

她收斂了笑容,一眼看向面無血色的女子,見小丫頭驚得話都說不出來,好似那葉紅绡已然掉了孩子一般,她就知道,這個消息對慈青花的打擊委實不小。

好!好極!

她連忙擺出一副擔驚受怕的表情,站起身來急急道:“那孫夫人現在怎麽樣了?!”

壞消息,她要聽到壞消息,最好能把這丫頭直接吓得流産!

內心業已瘋狂的女子暗暗祈求着,還真就聽到前來傳話的小丫頭驚慌失措道:“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奴婢臨走時,只看到好像有很多血流出來!”

此言一出,慈青花哪裏還能繃得住?她當即就感覺到腹部一陣絞痛,整個人忽然就軟了下來。

“啊……啊……阿姐……阿姐……”

“青花妹妹!”

顏慕晚見此情景,簡直喜不自禁,可惜,她決計不能在旁人面前流露半分,這就故作慌亂地沖了過去,伸手扶住了捂着小腹的女子。

“還愣着幹什麽?!趕緊去請大夫呀!”

然後,她朝着吓傻了的丫鬟高聲喝道,目睹來人猝然還魂,一路奔出了屋子。

顏慕晚悄無聲息地勾起了唇角。

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她用瘦弱的胸膛作為慈青花的倚靠,口中不停地安撫着對方的情緒,一只騰出的左手卻悄然伸向了自己的帕子。帕子上提前抹了無色無味的藥粉,如今,只需将這對她無害但對女子腹中胎兒卻是致命的藥粉塗抹于對方的身上,她就贏了。

如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顏慕晚做夢也不會想到,就在她即将陰謀得逞的那一刻,一個身影會風風火火地從外頭闖了進來,一把從她手中奪過了那個叫她嫉恨的丫頭。

慈無聲匆匆趕來之時,一顆懸着的心也是差點蹦出嗓子眼——只緣他清楚地看見,他那捂着肚子痛苦呻|吟的女兒,正躺在那個顏氏的懷裏!

腦袋裏幾乎有那麽一瞬變得空白,男人卻趕在厄運降臨的前一刻,将他的女兒從魔鬼的手裏給搶了回來。

是啊,魔鬼。這個抱着女兒不知是何居心的女子,就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惡鬼!

眼瞅着顏慕晚瞠目結舌地望着自己,慈無聲毫不遲疑地将小女兒抱了起來,冷冷地看了女子一眼,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電光石火間,尚蹲在地上的顏慕晚只覺周身一顫。

這個男人,她當然認得。去年年關之際,他們還圍着一張桌子邊吃過年夜飯。只是,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她的碧仙閣?更重要的是,他……為什麽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慈無聲當然會用那冰冷的眼神看她——只不過,眼下還不是找她算賬的時候。不惑之年的男子抱着冷汗涔涔的小女兒一路去往徐離善的院子,難得開口安慰了她,叫她不要害怕。

可現下小丫頭所擔心的,顯然不光是自己腹中的骨肉。

“爹,爹!我聽說、聽說阿姐她跌了一跤!”慈青花一手撫着平坦的小腹,一手抓緊了父親的衣襟。

慈無聲聞訊一怔——他聽說小女兒被顏慕晚請去了碧仙閣,立馬就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卻不曉得之後發生在大女兒身上的變故。

身為人父的男子眉頭一皺: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不過,事已至此,他斷不可自亂陣腳,這就兀自寬慰着小女兒,加快腳步往目的地趕。

誠然,他雖對女子生産之事不甚了解,但想也知道,長女身上出了那樣的事,白家人早已在白府備上的産婆,定會馬上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他不是不心疼那個總也不給他好臉色看的大女兒,只是事出緊急,他權衡利弊,決定還是先帶小女兒去尋求幫助。

于是,一晃眼的工夫,正跟着家丁往外走的徐離善,就被他給攔下了。

“哎呀!怎麽兩個一起出事兒呀?!”

病人都送上門來了,徐離善也只能暫緩前去玉骨軒坐鎮的計劃,趕忙替慈青花號起脈來。所幸這丫頭慘白的臉色雖然可怕,但脈象還算是平穩,并沒有要滑胎的跡象。老人家給她開了藥,抽空安撫了兩句,就匆匆忙忙地趕去了玉骨軒。

“爹,爹,我也去!我們一起去!”

“青花聽話,你現在這個樣子,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好好待在這裏,保護好你和白小将軍的孩子,明白嗎?”

當爹的見女兒眼淚汪汪地抓着自個兒的衣裳,忽然就想起了十幾年的情景。

那時候,小丫頭的個頭還很矮,每回他要離家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淚眼婆娑地仰着小腦瓜,小手緊緊地攥着自個兒的衣袖。

這樣的女兒,叫他心疼。

但與此同時,他心裏也是着急,巴不能把自己一劈為二,一半留在這裏照顧小女兒,一半趕去玉骨軒看着大女兒。

許是瞧出了他眼底罕見的糾結,慈青花咬了咬唇,擦擦眼角,深吸了兩口氣,盡可能平靜地說:“爹爹,我沒事了,方才是我太緊張了,現在肚子已經不痛了。爹爹帶我去阿姐那兒守着,好嗎?”

慈無聲一陣無言。片刻,他沉聲問道:“當真無礙了?”

慈青花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男人不自覺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遂了小女兒的願,抱着她回了玉骨軒。

還沒進院門,父女倆就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給驚了魂。慈青花拍打着父親的胳膊,讓他放自己下來,然後就三步并作兩步地進了屋。

“阿姐!阿姐!”不多久就望見了長姐滿頭大汗、痛苦呻|吟的模樣,小丫頭忙不疊跑了過去,一把握住了女子的手。

“哎喲……青花,你來了……啊——疼死姐姐我了!”葉紅绡勉強朝着妹妹擠出一抹微笑,接着立馬又面露猙獰。

慈青花見她這模樣,心都快揪成一團了。可她那疼到快要哭出來的姐姐卻還抽出神來關照她,讓她上外頭待着去。

“是啊,花夫人!您在這兒坐着也幫不上忙,還是去屋外候着吧!”一旁的産婆也急不可待地勸了起來,生怕産婦驚着這位更金貴的主兒,“您還懷着孩子哪!”

“可是!可是阿姐她摔了一跤!”奈何小丫頭已經有了急傻的傾向,這就沖着個不熟悉的産婆脫口而出。

“這個您放心,孫夫人和腹中的胎兒都無大礙,只是提前發動了而已!”

話音剛落,慈青花就愣住了。

“不是……不是說,流了好多血嗎?!”

“啊?流了好多血?!”

産婆也被她鬧糊塗了。

“這是哪個殺千刀的,詛咒老娘哪?!”還順帶吓壞了她的寶貝妹子!

好在就在兩人皆是愣愣不得解的時候,當事人的一句話就擊破了所有的誤傳。

“青花聽話!上外頭等着去!姐姐……啊!姐姐很快就給你生出個外甥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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