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昨日那般狂風驟雨的折騰過一頓,蔚浔身子酸軟,走路都艱難。然而他心裏卻是自責極了,皺着一張小臉又給黎桑蓋了蓋被子,再一次往黎桑早已退燒的額頭上探了探:“相公……都怪我……”

黎桑無奈的看着他,長這麽大第一次感覺到了被過度關心有時候也是一種苦惱。

他昨天确實還有些體虛發汗來着,可兩人昨晚做的時候他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知是藥還是奶水的作用,他精神大振,今早醒過來時就生龍活虎了。

本來蔚浔也是相信了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偏偏,偏偏那時候半開的窗戶中有一縷秋風悄悄溜了進來,在屋裏蕩了一圈,成功引得他咳嗽了一聲。

蔚浔臉色當即就變了,不僅難得擺出強硬的姿态,讓他又躺了回去,還第一次擺出當家夫人的架勢,喚了下人來趕緊把大夫叫過來。

黎桑反複說了幾遍,蔚浔就是不信,非讓他在床上好好躺着,等大夫過來看過之後再說。

黎桑不肯,強行坐起來,蔚浔倒也不攔,只是用那雙淚汪汪的剪水雙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直把人看的心頭一軟,最後又乖乖給自己蓋上了被子,躺了回去。

“小浔,相公是真的好了……”黎桑被厚厚的被褥給圍出了一身汗,這讓他忍不住又一次試圖反抗。

蔚浔這次連軟話都不說了,就那麽癟着嘴咬着唇看着他。

黎桑苦笑一聲,嘆了口氣,再也不想着起來了,老老實實的等着大夫來。

說不得,罵不得,打不得,只能放在心上疼着。

對于蔚浔,他的底線是越來越低了。

黎桑輕咳了一聲,眼底漾着笑意,縮在被子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蔚浔聊天,一會撒着嬌向蔚浔讨水喝,一會又讓蔚浔給他拿本書來,看着他為自己忙來忙去的樣子,一時竟也得了趣。

就在這時,門外有腳步聲傳來,紛踏許久,似乎有所猶疑,可終于還是推門走了進來。

那是兩名很年輕的女子,穿着時下最流行的樣式,顏色一粉一藍,環佩玎珰,面容姣好。

粉衣女子面容清麗,粉唇輕咬,看起來怯生生,又惹人生憐。藍衣女子則又是另一種風情,她面容豔麗,唇角有個小痣,平添妩媚,身材纖細高挺,胸前又是一番波濤洶湧,最是受男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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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刻兩人的表情卻都是驚疑不定,像是不敢向前一步。

隔着一扇屏風,進來的兩人隐約能看見內屋的側影,兩人目光不明的對視一眼,心中游移不定,各有算計。

藍衣女子最先按捺不住,準備開口。然而她連聲音還未發出,就聽見屏風後有人開口了喚她們:“是季大夫來了嗎?還請您進來說話。”

那聲音清越迷人,卻又膩着一股子甜,自然不是黎桑。

藍衣女子将嘴閉上,跟粉衣女子對視了一眼,終于走了進去。

蔚浔是背對着屏風的,他不知從哪搬來了個小馬紮,就坐在黎桑床頭,一邊小聲給他念書,一邊給他剝橘子。

兩人看着他蔥白的指在金黃的橘皮之間翻飛,白皙的指尖染上一點點汁水,也忍不住心中一跳,一時竟忘了要說些什麽。

黎桑聽見動靜便半坐起來,瞧見是她們之後,面上倒也是一派波瀾不驚的樣子,只不過還是心虛的看了一眼蔚浔。

年少不懂事時,他娶了不少妾侍,後邊因為嫌太吵,便又遣散了不少,給了不少銀錢讓她們另尋夫家,只留了一兩位安靜不愛鬧事的,便是這兩人。

粉衣女子叫水瑤,藍衣女子叫倚雲。

黎桑向來沉得住氣,見她們不開口,也不問,慢悠悠地聽着毫不知情地蔚浔講故事,時不時還應和他幾句。

蔚浔又講了一小會兒,見“大夫”也不過來給黎桑看病,便好奇地扭頭看看是怎麽回事,結果正對上兩人探尋的目光。

三人尴尬的面對面,蔚浔不大自在地站起身來,手忙腳亂的将橘子放下,又去找帕子擦手,他讓開一些位置,表情有些藏不住的失落,心中又酸又澀,卻還是努力扯了個微笑,結結巴巴道:“你、你們是來、來看相公的吧……那我、我先出去一下。”

水瑤和倚雲表情慌亂,快速地擺手,正要說話時就看見黎桑拉住要走的蔚浔,表情是肉眼可見的不滿,“誰要你走了?坐下。”

他強行将蔚浔按坐下去,看起來有些生氣,對兩人的态度也不似剛才和緩,連正眼都懶得瞧過去,只是略擡了擡眼皮,冷聲問:“什麽事?”

水瑤和倚雲齊齊打了個寒顫。

要知道這麽多年府上為什麽這麽平靜,不僅僅是因為她們幾個老實,更因為黎桑治家有道,雷霆手段不分男女,碰見那種作妖的,直接給收拾了。

她們不是沒想過作妖,可硬生生在黎桑的手段之下,完全打消了這個念頭。

眼見黎桑像是要發怒的征兆,兩人又想起了先前府上荷塘中打撈出來的屍體,表情驚恐的解釋,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半天才算把事情說清楚。

她們這些日子也沒少察言觀色,眼看着黎桑重新寵上了自己的正室夫人,心中也是不安的很。

女人心思敏感,看着這些天來黎桑的舉動,哪能看不出他現在對蔚浔的寵愛與以往的随便玩玩不同?

兩人一合計,便決定一起來請黎桑放了她們回去再嫁,也好過在府上耽誤一輩子。

黎桑很痛快的答應了,還叫了管家來,給她們了豐厚的補恤。

水瑤和倚雲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容易,連忙松了一口氣,正要行禮告退時,黎桑卻又叫住了她們。

準确來說,是叫住了倚雲。

倚雲心中一緊。

就聽見身後黎桑的聲音還算和煦的問她:“你那是不是有沒穿過的衣服?那種的。有的話給我拿過來。”

倚雲臉上浮現一抹紅,應了一聲:“……好”

蔚浔默不作聲地看着,不安地咬了咬唇,什麽也沒問。

“下去吧。”黎桑随意地擺擺手,再不看兩人。

蔚浔心中不安,不明白黎桑剛剛的舉動是什麽意思,卻也不敢問。

他害怕得到一個他不想得到的答案。

他害怕黎桑是因為念念不忘才留了衣服當做信物,日後好做懷念。

他害怕黎桑對他的喜歡只有一陣子。

蔚浔悲哀地發現,他已經變得有點貪心了。

以前,他只要得到黎桑關注的一個眼神,就能開心的睡不着覺;後來,他只要得到黎桑一個安慰的親吻,就能嘴角上揚一整天……

可現在……現在不一樣了。

他貪心的想要更多,他想要黎桑只屬于他一個人,想要對方的眼中只有他一個,他想把黎桑抱住拖走藏起來,成為他的專屬物。

蔚浔看着黎桑半坐起來,又給他拉了拉被子,小眼神自以為很隐蔽的瞟他一眼,又飛快地轉過臉去。

黎桑自然注意到了,但他沒吭聲,像是等着蔚浔自己來問。

大夫就是這時候進來的。

他一早就到了,等着那兩位袅袅婷婷地走了,才帶着藥箱進來。

把完脈之後,倒是真如黎桑所說的那樣,他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往後多穿點,防止複發就行。

他一番話說完,蔚浔才放黎桑下床,又将再過一月的冬衣拿出來,在黎桑無奈的目光下給他穿上。

兩人這邊倒是動作熟練自然,就是看的大夫老臉一紅,正要告退,又被叫住。

黎桑問他:“先前吩咐你查的東西,找到了麽?”

大夫猛地想起來先前黎桑讓他查的資料,額角有冷汗流下,他嗫嚅道:“找到了一些,但……還是不大全。”

黎桑看看正低頭專心致志給他系扣子的蔚浔,又問他:“在哪能查?”

大夫思忖片刻,不确定道:“山外的書……大約記載的更多些。”

黎桑頓了頓,颔首道:“好。後天你收拾收拾,随我一起出去。”

大夫應了一聲,行禮告退。

蔚浔沒聽懂兩人說的話,想問卻又被心中藏着的不安給壓了下去,他又在想剛剛衣服的事了。

黎桑裝作渾然不覺的樣子,拉着蔚浔收拾了半天,又帶他吃早飯。

兩人吃完早飯,下人們便把衣服送過來了,滿滿當當的一箱,堆在裏屋。

黎桑過去挑選了一番,拿在手裏,不停地在蔚浔身上比劃。

蔚浔有些摸不着頭腦,心裏隐隐有個猜測,但又不敢确定,他憋了很久,終于還是将疑惑問了出來:“相、相公拿這些衣服做什麽?”

黎桑笑而不語,等到好不容易挑選了一套滿意的,遞到了蔚浔手中。

他半擁着他,薄唇在蔚浔粉玉似的耳垂上嗟磨:“小浔乖,穿給相公看……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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