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十七、明心意
客棧裏。
陸淵和沈言站在書桌後,而他們中間端坐着持筆猶豫不決的陸兼。
小太子仰頭看着他倆:“爹爹,真的讓我來寫?”
“你寫。”
“可兼兒的字……”陸兼非常猶豫,有一種即将丢臉的預兆。
“要的就是你的字。”陸淵拍了拍他的小肩膀,“你爹我扮的是柔然的皇子,你覺得柔然皇子的漢字應該是好看還是生疏的?”
陸兼瞬間就明白了。
等他寫完後,他猶豫了一下問陸淵:“那為何不讓管家寫呢?”
将信封好口的沈言轉身聽見了他問話,笑了笑:“奴才沒上過學堂,不會寫字。”
陸淵挑了挑眉頭沒說話,他不讓沈言寫不是他寫得不好,是因為他寫得太好了。
待陸兼回自己的廂房睡覺後,房間裏只剩下等待程忌的陸、沈二人。
“你是沒上過學堂不錯,可爺不比那些夫子強多了?還不會寫字,沈言你這是蒙誰呢?”陸淵好笑地搖搖頭,他話不重不過是開了個玩笑。
“爺。”沈言看向他時欲言又止。
“怎麽?”陸淵笑着揉了揉他的耳垂,“你可是爺手把手教的,你能幹那是在給爺長臉。”
“爺,晖南事畢,我們是不是該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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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陸淵也有些無奈,這次雖然打着南巡的旗號,但事實上他們的目的只有晖南而已。事關封地王,他必須親自來看看。
沈言深吸了一口氣,“奴才明白爺的心意,爺想讓奴才活得恣意一些。”
為什麽皇上一直在似有若無地敲打太子?沈言想了很多天,除了教導太子為君之道,還有一部分應該是為了自己。太子是儲君,若他能得太子的喜歡甚至是敬重,他在宮中的日子會好過許多。
皇上雖是天下之主,但涉及後宮,很多時候并不方便出面。一個太後,一個皇後,這兩人就連皇上都輕易動不得。
而若有太子在……
沈言覆在了陸淵的手臂上:“爺,已經足夠了。”他搖了搖頭,“奴才沒有那麽大的抱負,從前讀書習字認真不過是希望自己能讨您的喜歡。程忌想要的,奴才都不想要。而奴才想要的,也只有爺您能給。”
“那阿言想要什麽?”
“奴才想要的都寫在了花燈之上。”
陸淵扣住他的後腰,将沈言拉近,俯身完成了兩人之間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吻。
唇齒相依間,一個青澀一個克制。
帶着白玉扳指的拇指擦過了那因為緊張而輕輕發抖的朱色唇瓣:“爺明白了。”
三十八、扣糧米
翌日,晖南城發生了一件大事。
王府的馬車被攔截下來,糧米都被官府盡數扣下。
程忌一聽頓時大驚失色,立刻帶了一隊人馬來到城門口。
剛想擺出架子,就發現城門口的守衛都變成了生面孔。
“你們是哪裏的?”
“江洲巡撫麾下。”
江洲巡撫?程忌咬牙,晖南雖然地處江洲,可什麽時候輪到江洲巡撫過問了?
“你可知本公子是何人?”程忌從馬上傲慢地看着為首的守衛。
守衛不亢不卑道:“不知。”
程忌火氣上頭一抽馬鞭,沖着那人重重地甩了下去:“誰給你的狗膽來管晖南的事?”
“聖上。”守衛沖着北邊拱了拱手。
程忌心中一突,随後穩了穩心神,擺了擺手:“本公子不與計較,今日貨不運了。”
守衛聞言将腰間佩刀拔出:“誰敢妄動?”
三十九、忠與義
程忌看着明晃晃的刀劍最終還是妥協了,他躲在清歌樓中正愁如何解決此事之時,從天而降一個人。
“沈兄!”
沈言拎着他的領子,吼道:“你派的官兵?”
“誤會誤會。”程忌連忙擺手,“真的是誤會!”
沈言眼神如同刀子似的盯着程忌,咬牙道:“安排我出城。”
“沈兄!現在就是連我也出不了城了。”
沈言聞言忽地松了手,程忌以為他想明白了,誰知沈言突然冷笑了一聲:“你們的皇帝要來了對嗎?那就讓他知道我是柔然人吧。”他點了點自己的肩膀,下颚微揚,聲音從牙縫中蹦出來,“我們柔然沒有你們中原人的講究,我骨頭軟,問我什麽我都會說的。”
程忌咬牙,想了良久,一拍大腿:“行,我送你出城。”
程忌此時并不知道他爹正在滿晖南的找他,他也不知道他以為還有三四天腳程的南巡大部隊其實已經在城外恭候他了。
而此刻,城外的銮駕上,一只帶着白玉扳指骨節分明的手掀開了簾子,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了出來:“徐大人身子可好?母後惦記您的墨寶了,您寫個字給朕,朕也好拿回去讨母後開心。”
和晖南臣子跪在一起的徐尉受寵若驚地道:“此乃老臣榮幸,只是……老臣一時不知道該寫些什麽。”
“就寫……”陸淵緩緩道,“‘忠義’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