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飛蛾撲火

除了祝傑, 全屋人都傻了。

每個人的表情都像被九道天雷渡劫,劈完正面劈背面,劈完背面再來個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的環劈。

蘇曉原最先有反應, 手裏的金牌清脆地掉到桌上, 兩只手把臉捂起來。“祝傑!你再欺負薛業我生氣了啊!你……你不能當着人對他耍大流氓!你再這樣兒我跟你拼了!”

蘇曉原一喊, 張钊立馬把寶貝兒摟到了懷裏,揉揉腦袋安慰他。“沒事沒事,這種不健康的畫面你別看,我看就行了……閉眼閉眼。”

笑起來非常暖的臉只剩下目瞪口呆, 幹,祝傑不是直男嗎?不是鋼鐵直嗎?不是男人親男人特別惡心嗎?丫剛才親薛業親得多爽多帶勁啊!突然張钊打了個激靈, 等等, 祝傑把他們都給騙了!他是彎的!

太可怕了,張钊狗一樣甩甩腦袋,祝傑居然是彎的, 真接受不了,只怪他高中三年僞裝太好了,給人感覺是誰彎他都不能彎,都是一個憎惡同性戀的直男本直。緊接着他臉上一濕,昌子一口冰水全噴過來, 一點沒浪費。

“咳……咳咳……钊哥對不住啊,給你擦給你擦。”陶文昌趕快找紙巾,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拽樣。祝傑這人算不上聰明,誰都認為他嫌棄薛業, 可住一宿舍就能發現他對薛業開放的特權無敵多。

他的東西薛業是可以随便碰的, 而且是碰慣了。運動包基本上就是薛業管理,衣櫃可以随便翻, 就連手機都能随便看。這人有潔癖,消毒紙巾囤了兩箱随身帶,可薛業偷着用他水杯喝水,他選擇性裝瞎。

他把薛業明目張膽地藏在身邊,高中三年每一天都是成對出現。細想來這三年祝傑也沒幹別的,不是和薛業在一起,就是滿操場找薛業。

只是陶文昌沒想到他敢公開,啧啧,看來這份子錢注定要送出去了,就給1塊5吧。

剩下幾個緩得更慢,孔玉的臉色先紅後白,煞白,一點血色沒有。這是祝傑?直男?他不是和自己說同性戀是世界毒瘤都該死嗎?不是說死一個少一個嗎?他不是說不可能喜歡薛業嗎?

鬧了半天,祝傑是自己咒自己呢?孔玉很不自在。祝傑真是很絕一男的,從不考慮別人感受,也就薛業能忍,自己可受不了。倆人趕緊好吧,別禍害別人。

“這一出……”白洋搖着頭無奈地幹笑,給自己這麽大一個下馬威,“天秀操作,是挺牛逼的。”

唐譽後悔自己剛才不該問,默默關上了助聽器。祝傑這人危險,不能惹,惹就炸。

唯獨俞雅最冷靜。

軍訓時去指導表演系新生認識的,當時祝傑剛關完禁閉,因為和教官動手。自己剛進營地,他挂着一耳朵血過來問你有沒有出入通行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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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和總指導員關系不錯便多聊幾句,才知道根本不是普通性質的毆鬥。祝傑動手的原因不是不服管教、脾氣暴躁,是他想跑。

從軍訓營地裏跑,逃訓,性質更惡劣。但整件事最後還是被壓下來,只說他看教官不順眼了。

再接觸幾次,這人不行,脾氣和溝通能力連及格線都沒到。一開學就挨個系院溜達,擺明在找誰呢,只是沒想到他喜歡男人。

薛業想說話,嘴都麻了。整個人快燒起來。

“傻了?”祝傑将他一拉再拉直到貼成十分近。

沒傻,可臉上的血液好像凝固了,硬邦邦的,不會笑也不能做表情。傑哥的注視他還不習慣,額角往外冒汗。

傑哥眼神裏的東西他看不明白,但好像不是……惡心和嫌棄。

“薛業?”祝傑小幅度地晃了晃他,等他把臉擡起來。

“啊?哦……傑哥,你說。”薛業從來都是偷窺,第一回 光明正大到想躲。他眼神一躲就被更用力地向前拽,他再往後撤,傑哥不肯撒手,倆人陷入一場奇怪的僵持。

“幹!”張钊終于完全清醒,“你倆拉拉扯扯幹嘛呢!是什麽關系啊?”

蘇曉原生氣了,不忘把金牌撿起來收好。“祝傑你幹嘛欺負薛業啊,你……你不能拿這種事開他玩笑。薛業他……”

他會當真的。蘇曉原咽下了後半句。

祝傑不理會外人,只針對眼前這個。“叫一聲。”

薛業腦袋裏一片混沌,他快速掃過其餘人的臉色,每一秒都在無限延長。

“傑哥。”

“不是這句。”祝傑不着急,特意瞟了一眼唐譽的反應,“叫完帶你回去睡覺。”

薛業将視線重新定位,神他媽回去睡覺。這能随便叫嗎?不能吧,萬一叫上瘾了怎麽辦?

但他還是想,畢竟幻想過無數次了,想着傑哥怎麽親自己的時候叫得挺歡。再不叫傑哥就尴尬了,回去一定收拾自己。

“老……公?”薛業帶點懵懂的情态,暗地裏叫那麽多次,這次最難,“傑哥我叫的行麽?”

叫了。祝傑不清不楚地嗯了一聲,高領拉鎖往上拉了又拉。當初薛業撕疤也是現在這個表情,義無反顧又有點怕,撕出血就說傷口發癢,不小心撓的。

“呦,沒聽錯吧,你倆究竟什麽關系了?”陶文昌組了個基佬局,趕緊再加一把火。

衆人拾柴火焰高,你一句我一句,薛業就能嫁出去。高領拉到戳下巴也沒用,薛業叫你一句老公你脖子背面就紅了,這麽不禁撩的嗎?以前沒答應過是吧?陶文昌懷疑自己上輩子是死在閏土手裏的猹,吃瓜吃個不停。

“就這個關系。”祝傑重重地拉薛業一把,“沒事了吧?沒事我帶他回去睡覺了。”

說完拉着薛業的胳膊走了,既不給別人面子也不需要別人給他面子。室內持續幾分鐘的寂靜,在座各位面面相觑。

“寶貝兒,薛業剛才叫祝傑啥?”張钊琢磨過來了,開始給自己找福利,“你都沒叫過我吧?”

“我不叫。”蘇曉原不溫不火地抗議,“祝傑是真心的嗎?薛業太聽他話了,我怕薛業吃虧。”

張钊悻悻地撇嘴覺得自己輸了。“他能吃虧?祝傑不摁着他他能上天!你叫一聲我聽聽。”

“不叫。”蘇曉原扭過肩膀嘟囔,“除非咱倆領小本本了,我再叫。”

“別管他倆,咱們聊咱們的。”場面一度尴尬,陶文昌花花蝴蝶般熱起場子,首先安撫唐譽,“來,唐部長,這位,張钊,我兄弟,未來長跑新星。孔玉你別看手機了,認識認識新朋友……雅姐你是不是沒我微信號呢?”

“有啊。”俞雅用過來人的眼神拆他臺,“拉黑名單了。”

“別啊。”陶文昌悄悄挪椅子,“記得置頂我啊,晚上我給你唱歌,清唱。”

電梯幾乎滿人,薛業一路不敢擡頭,汗緊緊黏在手裏。什麽叫什麽關系?誰知道是什麽關系啊!

祝傑憋着一口氣,進屋把薛業摁住,擠在牆上問他。“叫一聲那麽難?不願意啊?”

“不願意?不是不是。”薛業身體僵直又怕傑哥誤會,“沒反應過來。傑哥你……”

傑哥你幹嘛親我,薛業不敢又不好意思問,躲着注視的視線。

“還躲?”祝傑拎他領子一把,突然低下頭,沿着薛業的喉嚨一路往上親,一直吮到耳後,“現在懂了麽?”

操,薛業依附牆面差點喘不過氣,傑哥正在抓自己手腕,試圖将兩個人的手指纏在一起。他點了點頭,像訂終身大事那麽慎重。“傑哥我好像……懂了。我沒猜錯吧?”

祝傑安靜片刻,把薛業往牆面壓了又壓。“沒猜錯,你叫了就是你的。”

“真的?”薛業的背立馬打直,瞳孔縮了又擴、擴了又縮,巨大的幸福感湧上心口,“真的啊?”

“我騙過你麽?”祝傑皺了眉頭。

“騙過。”薛業耿耿于懷地嘀咕,偷偷抓住傑哥的手了,“高二12月份月考,我歷史沒背完傳紙條問了你一道選擇。你說選BD,肯定對,結果錯了,選AC……”

“閉嘴。”祝傑眉頭更緊了,“別跑題。”

薛業點了點頭。“嗯……對不起啊傑哥,太高興了……那什麽,叫了就是我的了,真的?”

“叫不叫?”祝傑頂開他的膝蓋。

“叫,那我叫完是不是以後可以親你?”

祝傑把高領再往上拉一拉。“嗯。”

薛業喘一口氣。“我能抱你麽?”

“能。”

“是蘇曉原和張钊那樣麽?”

這下祝傑頓了頓,最後說:“是,就是那樣。”

就是那樣。薛業脊椎骨上的煙花全部點燃,從頭頂一路興奮到腳底。他想說話,但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幾乎是立即投懷送抱,鼻子蹭着傑哥的脖頸、鎖骨、胸口來來回回,貪婪地聞。

止汗劑,沐浴液,還有傑哥經年累月鍛煉下來的淡淡的汗味。

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了。

他的手在祝傑身上胡亂摸索,哪一塊肌肉都試試,都想碰碰,像個對欲望好奇又有一點點色心的野孩子那樣動手動腳。

祝傑把兩只手撐在牆上任他摸,看薛業脆生生的少年萌動,追他頻頻撩起T恤看自己腹肌的眼神,摸着摸着給人撈了上來。“摸夠了麽?”

“沒。”薛業有點賴,手指順着祝傑手背的青筋往上,大腦皮層持續興奮着,“腰往下還沒摸呢。”

“你能有點出息麽?”祝傑按住他的手不讓動了,“叫一聲。”

“沒出息,傑哥你帥。”薛業意亂情迷,蠢蠢欲動,安靜下來就很乖了,“老公。”

又叫了。祝傑迅速向左偏臉,高領往上拉,幹燥的手指在薛業滾燙的小臂上滑動。“嗯。”

“謝……”冷靜下來薛業開始後悔剛才太飄了,“謝謝傑哥。我不熟練,以後多練幾次。”

祝傑将臉轉正,專門堵他說這一句。“不熟練?你練手藝的時候哪次少叫了?”

薛業輕輕地咽了一下,用沉默代替自己的尴尬。這真的尴尬,傑哥什麽時候知道的?薛舔舔你可以不用活了。

“你以為夏訓宿舍有隔音啊?”祝傑放松身體稍稍分開一下,再小心地抱住,“能有點腦子麽?”

“哦。”薛業微微收着肩,沉浸在第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擁抱裏,再不用幻想或者偷窺了,“傑哥我還想問問你,你……高興麽?”

這個問題祝傑想了很久,愛惜地感受懷裏有薛業的真實感,臉埋進他的頭發裏笑了。“嗯,別動。”

薛業不動了,心甘情願。

晚上傑哥必須出席一隊總結,薛業渾身燥熱洗了個溫水澡。他高興地拿出手機,全是蘇曉原的短信,反複追問祝傑到底和你什麽關系。

薛業喝完牛奶嘴邊一圈奶漬,嚴肅認真地按拼音。

[傑哥說,是你和張钊的那種關系,傑哥高興,不愧是他]

祝傑連續缺席兩天總結挨了重點批評,回屋時薛業已經睡了,枕邊一部手機。他打開查信息,蘇曉原問祝傑這個人可不可靠。

他動動手指回複。

[傑哥可靠,傑哥比張钊可靠,還帥。]

第二天閉幕式,薛業睜眼發現屋裏只有自己,傑哥先走了。運動員比志願者入場提前,給他留了字條。

[中午等張蓉電話。先不要和我聯系。]

是傑哥的字,不難看可特別潦草。薛業愛惜收好放進錢包,手機在桌上震動,陶文昌。

[我靠,祝傑不會沒起呢吧?把你丫傑哥叫起來,快來內場F入口集合!年輕人要懂克制!]

克制你妹,薛業快速回複他。

[傑哥一早就走了]

幾秒後手機又震了,還是陶文昌。

[別逗了,他是不是沒起?孫康點兩圈人了就差他,他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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