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二隊替補

什麽?傑哥吃醋?薛業先是一懵, 随即也探直上身,倆人面對面互看像拜堂成親的夫妻對拜。

懵了半天薛業也沒憋出話來,只拿手背輕輕貼了下傑哥的肚臍。“謝謝傑哥。”

貼一下沒過瘾, 再來一下。

體脂低的人肚臍比較淺, 形狀會被腹肌拉得長一些。薛業看看對面, 再看看自己的,形狀差不多。

“我吃醋你就這麽謝我?”祝傑嗓音放低,無奈床簾隔音能力幾乎為零,陶文昌在床上一個勁兒咳嗽。

“差不多得了啊, 注意影響。真忍不住你倆開個房。”陶文昌讓孔玉幫他上藥,背越式對頸椎不太友好。他嘆氣, 好在孔玉看開了不追了, 沒人受得了祝傑這麽邪性。

憋了三年,誰知道他憋出什麽邪火。薛業你自求多福吧。

“睡不着你戴耳塞。”祝傑說,眼神落在薛業臉上, “睡覺,順便想好怎麽謝我。”

“哦。”薛業從跪姿趴下,舒舒服服轉平躺。突然他驚覺有點地方不一樣,後背好像能用上力氣了。操,那幫老畜生這麽神的嗎?

“傑哥, 傑哥。”薛業又翻一次,鼓起勇氣伸手觸碰另一張床上的人。

祝傑假裝不耐煩地翻過來, 守着幾立方米的空間和薛業趴着互看。“又怎麽了?”

“晚安。”薛業将手收回,金屬腕帶硌着鐵欄杆, “沒正經說過, 我說一次……試試。”

“你能有點腦子麽?”祝傑繃緊的嘴角動了動,臉低了又低, “嗯。”

“嗯?嗯是什麽意思?”薛業小聲問。

“嗯,就是晚安。”祝傑捉住他動來動去的左手,“你能老實會兒麽?睡覺。”

和傑哥手拉手睡?傑哥浪漫,不愧是他。薛業主動把拳頭往裏送了送,不舍地合上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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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祝傑小心挪動着粗糙的手指,幾次試圖将薛業的拳完全包覆。可薛業不是女生,兩人的手差不多大,骨節俱是明顯,源自幼年訓練不當造成的關節囊損傷。食指外側和拇指內側有薄繭,蹲踞式起跑留下的。因為他練三級跳,沖60米速度。

高中三年練徑賽,專業不對口,長跑結束別人揉腿,薛業盤着腿脫掉跑鞋,偷偷地揉腳。

左手尾指還骨折過一次,不是很直。

都是自己的了。祝傑将眼眶凹陷壓向枕面,手一緊再緊。

大賽結束,參賽運動員停一周半的晨練,難得賴床。體院今早剛好沒課,可薛業不同系,啃完面包直接跑了。

陶文昌又看祝傑,永遠沒表情的臭臉,再聯想薛業剛才的戀戀不舍,唉,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自己這個情聖不幫忙這倆人八十歲也莫得幸福。

“诶,我問你。”他一臉拽地問祝傑,“跟薛業表白沒有啊。”

祝傑盯他一眼,滿臉不屑沒說話。

“你丫不會是……不會談戀愛吧?”陶文昌一躍而下,“你不是戀愛經驗挺豐富的嘛!”

“有完麽?”祝傑沒有聊天的興致。

“有完,你倒是說說怎麽談啊,我洗耳恭聽。”陶文昌不遺餘力地挑戰生死線,別說,這感覺有點爽。

勇者鬥惡龍真人版了。

祝傑繼續不回應。陶文昌心裏呵呵,原先以為野逼是冷漠,原來不是,他是根本不會。不止是談戀愛,他和正常人的溝通一直都是有問題的,不然為什麽那麽多人想揍他?但他太野了,沒幾個人真敢。

多招人恨的性格啊,正常人在他身邊坐一會兒都不行,危險又壓抑,也就薛業。高中是拎包遞水,大學可能要以身相許了。

“你不會你可以學啊,是吧,看看身邊人都怎麽談的。”陶文昌是怕他把薛業作沒了,抽風傷及室友,“喜歡人家你他媽倒是說啊,你得讓他知道吧。不然你以為薛業那可憐的情商能自己悟出來?”

“陶文昌。”祝傑打開衣櫥,破風鴨在顯眼的位置,他愛惜地摸了摸鴨頭,“你這麽牛逼,你女朋友呢?”

“我是不想,不是沒有,你能分清咱倆本質區別嗎?你除了薛業你有誰啊?”陶文昌被噎,憤憤地比了兩個中指。

薛業一整天都在連軸轉,上午交随行報告、上課,中午做彙報,下午繼續上課同時給潘露講比賽見聞。

下課鈴響,薛業拎着書包,孤身去了田徑場。

11月下旬運動場的熱鬧只增不減,穿短褲短袖訓練的學生比比皆是。距離上次一跳已經兩個半月,那一次為離開,這一次為回來。

再次踏入綠茵場薛業渾身舒爽,像倦鳥歸巢,對跑道和沙坑有迷戀。視線來回掃視,鎖定目标。

白洋正給二隊做動員,賽後普遍消沉。正說着,餘光闖入一個人影,白色高領,運動褲高高挽在膝蓋位置,一雙匡威鞋可是兩條很能跳的小腿筆直。

和祝傑的習慣一樣,用膝蓋上下打雙十字繃帶的方式保護半月板。

“薛業?”白洋不意外,孔玉說了薛業要來。

薛業出師名将,站回自己的地方像刀一樣紮進橡膠地,不親人的體校小霸王。“我想進二隊。”

大一新生帶頭反駁:“你丫想進就進啊,當校隊是你家開的?”

“啧,搞不團結抽你啊。”白洋回頭呵斥,又轉過來,“怎麽突然改主意了?”

“嗯。”薛業只點頭。

白洋當然高興。“你入隊我肯定同意啊,盡快辦好手續方便系院調合。近三年有比賽成績吧?”

“沒有。”薛業直率地搖頭,“三年沒賽過。”

“白隊,這他媽鬧什麽呢。”又有人置疑。

這就很不好辦了,薛業雖然是體育生可兩院課程一旦沖突他沒法訓練。白洋着實沒想到,以為他高中三年怎麽也會有比賽成績。

“這……你曾經最高紀錄多少?”

薛業低頭了,眉眼隐在劉海下,再開口把話重重砸到在座臉上。“16米35。”

“多少?”白洋震驚了,其餘人也震驚。

“我有傷,不能跳,進二隊跟康複訓練。”薛業斬釘截鐵,沒成績說什麽都是白搭,進了隊肯定受氣,“半年,金牌我打回來。”

白洋沒說話,跳遠隊按耐不住。

三級跳運動員一向少,水平良莠不齊導致一隊陣容嚴重斷檔。孔玉出師名門,隊裏重點培養的明星火種也不敢說大話。

這小子誰啊。

“最慢一年。”薛業說,不需要白洋替自己撐場子。況且16米35很牛逼麽?自己這還是悠着說的,萬一恢複進度跟不上不至于太丢人。

恩師羅老要知道自己只敢報這麽點的距離,又去跑步追星,非把自己兩條腿撅折當盆栽不可。上頭幾個師兄先把自己輪流毆打一頓。

“牛逼,這麽狂?”一隊預備隊員自然不服,“跳一個,要真行我們請你來。”

競技體育拿成績說話,薛業曾經也是只看沙坑不看人。“現在跳不了,有傷,最遠15米多。”

“跳不了?跳不了你吹什麽牛逼?瞧不起誰呢!”

“這個我能作證,薛業确實有實力,大家稍安勿躁。”白洋趕快出馬主持局面,薛業和祝傑是一個路數,招人恨。

他太特殊了,祝傑在的時候是無聲無息隐形人,誰也注意不到他。祝傑不在他立馬支棱起來。

還沒入隊就把人際關系搞砸,除了祝傑,這事薛業也幹得出來并且得心應手。很絕倆男的。

薛業看了看幾米之外的橙色助跑道,心裏有了答案。體育場上管進不管出,誰練不下去了誰自己收拾包袱走人。可一旦走了再想回來,很難。

自己的狀況是難上加難。

他利落地拾起書包,左腕是金屬,右腕是闊別已久的運動腕帶,還是傑哥高三不要的。“學長們給我個機會,我進二隊替補,平時幹後勤,一隊二隊訓練不幹擾。等你們練完,健身房和沙坑勻給我用用就行。”

“健身器材你收拾?”

“我收。”

“室外你清理?”

“我清。”

這個态度就很讓人舒服了,跳遠隊不再多說畢竟無冤無仇,只等白隊。

白洋更困惑,薛業居然會服軟。“你真願意進替補?”

“嗯,替補。”薛業不擅長打交道,高中之前有教練管,高中傑哥管。現在他什麽都不想,只需要半年來調整狀态,最要緊的是把藥停了。

不停藥,這輩子別想跳。

“随時。”薛業又補充一句,“我想快點,随時都行。”

“那行,你記下我手機號方便聯系。等我消息吧。”白洋還是妥協了,當初千方百計邀他入隊,今天判若兩人。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斷,薛業的水平是在孔玉之上,16米35驚人優異的成績,可能不是謊話。

搞定,薛業放心大半,打飯回宿舍搞直播。請了一周的假,再進直播間很不适宜。

紅V會員踩點入場,風騷10秒。薛業瞧着屏幕裏的自己,劉海用筆帽別住以免擋視線,手裏兩塊布料一根針。

有點傻兮兮的啊薛舔舔。

“回來了。”薛業先開口,sky是個女生,能聊的不多。

[sky:比賽順利?]

“還行。”薛業态度模棱兩可,不想把田徑場的陰暗面說給外人。

[sky:笑什麽?]

“什麽?”薛業看鏡頭,自己正在傻笑。

[sky:高興?]

“嗯,舔到最後應有盡有了。”薛業有點亢奮有點飄,“談戀愛了。”

[sky:和誰?]

薛業找了一枚金色頂針套中指,眼睛不争氣地瞄傑哥床。“高中同學,喜歡好久了。”

[sky:人怎麽樣?]

131個沙包縫到什麽時候啊,薛業穿針引線,再熟練地咬斷撚線頭,一高興便脫口而出:“人啊,帥,好,牛逼。直接把我親缺氧了,還叫老公了。叫兩次。”

sky半天沒有反應,薛業數着格子下平針,自己是不是又把女生吓着了?

[sky:縫什麽呢?]

呼,薛業呼一口氣,看來沒吓着。“沙包,給他縫的。”

[sky:你老公?]

“啊?”薛業還不習慣,但他很想習慣,以前偷着叫別提多爽快,現在反而不好意思,“嗯。你要喜歡我縫幾個送你?”

話音未落屏幕開始爆特效。接二連三的禮物把薛業砸懵,甚至想把手機捶飛。sky尊貴會員為本直播間送這送那的提示不斷往上蹦跶,一條頂一條,頂了滿滿一面屏幕。

“別別別,別別別。”薛業一聲一聲叫喚,最後實在沒轍了,“你他媽再送我關機了!”

這下直播間恢複平靜,鬧劇結束,薛業粗略地算了下,好多錢!他眼睛不眨地瞪着攝像頭:“你家到底什麽來路,不會改天殺我滅口吧?”

[sky:替你和你老公高興,我下了。腕帶挺不錯。]

腕帶?薛業分別看左右手,不知道她指哪一個。sky悄然下線,來無影去無蹤,薛業被她鬧得縫不下去只好起身溜達,溜着溜着就溜到傑哥床邊上。

“咳……”久旱逢甘霖,趁四下無人薛業開始清嗓,試着用臉蹭一蹭床單,“老……老公。”

叫出來的感覺還不錯,爽。薛業的臉皮像燙紅,大膽拽下枕頭又急不可耐地抱了抱。

“傑哥。”他深深地埋臉,“老公……感覺還挺不錯的,咳,老公……不行不行,太他媽丢人了。老……公……”

“你老公是他媽枕頭麽?”祝傑剛拒絕張蓉墊付薛業這筆高昂醫療費的好意,開門就看到這一幕。薛業坐在自己凳子上,夾着抱着自己的枕頭,沖着枕面意亂情迷。

作者有話要說:

昌子:有的人表面又狠又野,背地裏還不如一只枕頭。

小業:又被逮了,我不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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