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哥哥親你
傑哥想自己了?薛業不動只是手攥緊, 肩上在流血,明明是傷害卻像接吻一樣纏綿。舊齒印上多了一圈血淋淋。
王主任換酒精棉球回來一愣。“呦,張蓉你兒子都長這麽高了?”
“唉, 運動員, 吃得多長得快。”張蓉經常和他們開玩笑, 久而久之被當了真。
王主任再走近,直言不諱地說:“你兒子得好好管了,這麽大還咬人呢?口欲期沒滿足還是欺負人成習慣了?”
話是這樣說,她很識趣地走回隔間, 留出兩個小運動員獨處的空間來。
又是出血似的眼角,薛業跪在床面上:“傑哥你怎麽了?”
“跑得急。”祝傑又摟一會兒, “疼麽?”
薛業搖頭:“不疼啊。”
祝傑的左眼皮一個勁跳着。“你怎麽知道我問腰還是肩?”
薛業又搖頭:“哪個都不疼, 我不怕疼。”
“得了吧。”王主任回來打臉來了,手裏多了一整瓶酒精棉球,“先消毒, 近一年打過破傷風沒有?”
“打過。”薛業斂起只給傑哥的溫順,棉球往傷口上狠壓。
“這習慣不好啊,得改改。”王主任見怪不怪,從醫幾十年各類病例數不勝數,兩個同性戀小運動員在她眼裏就像小螞蟻似的, “趴下,還沒紮完呢。”
“還有啊?”薛業小聲咕哝。
“有, 你遇上我算有福氣,別人下針沒我的利落勁兒。”王主任又把火點上, 看一眼不好接觸的張蓉兒子, “你,坐他面前看住了, 別讓他亂動。”
這種話一般都是對家屬說的,針一樣刺中了祝傑的私心。只是他疑惑,同樣都是醫生,這女的為什麽可以淡定?自己是同性戀,是永遠不被接受的少數。
Advertisement
薛業剛剛趴穩,捕捉到不同以往的腳步聲。一個小小的影子在移動,走到他幾米之外停下還沒有床面高。
小孩子?薛業不敢亂動,是個小女孩。她看自己,薛業也看她,誰也不吭聲。
誰家的?一身全黑倒是和傑哥挺像,就是看着營養不良。
“薛業。”祝傑拉了一張椅子,猜他想問,“這是我……妹。”
操,傑哥有妹妹?傑哥居然有個妹妹!薛業真的不動了,後腰被紅透的針連續戳刺也如同無感,只剩眼珠亂轉來回對比這兩張臉。
好窄好小的一張臉,不像傑哥有尖下巴。沒有穿鞋,腳上是一雙黑襪子。
王主任往外側挪步了。“小朋友離阿姨遠一點,有火。”不料小黑影走更近了,三米、兩米、一米,照直沖另個一身黑的人去,眼睛卻看着床上的。
“哥哥親你。”她突然向理療床伸手。
哥哥?祝傑第一次聽,沒反應,眼神照樣很冷。他随便用手勾住她衣領,拎包似的拎過來。上一次和祝墨說話還是去年。
“傑哥你還有個妹妹啊?”薛業這才回神,“都沒跟我說過……一句沒提過。”
“初三那年我媽生的,小鬼似的。”祝傑拿出包裏的薯片,傷痕累累的後背向前弓着,“也沒怎麽說過話。張嘴。”
真給自己買了?傑哥牛逼,不愧是他。薛業忍着紮水泡似的疼痛咬住薯片:“謝謝傑哥,初三生的……才4歲啊,這麽小。”
祝傑點頭,又喂一片,像一頭剛出籠口反而不敢放肆的獸類,謹慎感受不被當做精神病的體驗。他們是同性戀,女醫生甚至沒有多看,更別說過問。就好像自己和薛業的親密并不另類,很自然。
盡管他持續緊繃的神經還沒适應這份自然。
但很快這份自然又被限制了。王主任的臉色迅速轉冷:“這是治療時間,不能吃東西。”
“嗯。”祝傑點頭,順手給薛業喂一片。
薛業被傑哥妹妹盯得有點發毛。才4歲,正是玩鬧的年齡,她像不存在,看自己的時候眼神很空洞。
“傑哥,你妹妹叫什麽啊?”薛業出于禮貌地問,從沒和小孩接觸過。
“祝墨,墨水的墨。”祝傑又要塞薯片,女醫生拿針做出要狠狠紮薛業的樣子威脅他,他才轉手塞給自己,嘗嘗,好多年沒吃過了。
可他擡頭再看醫生,眼裏多出逆反的野火來,以前沒有,往後任誰也壓不住了。
祝墨。薛業捉摸不透,開始想象傑哥小時候什麽樣,可能同樣不愛說話。
張蓉回來的時候,就看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喂薯片,祝墨站在床邊沒人管。王主任看見她先喊:“快把這孩子抱走,我手上有火。”
唉,小傑就不是當哥哥的料。張蓉把祝墨抱到隔壁床,套上臨時買的兒童UGG,再一摸小手冰涼。“冷嗎?”
祝墨搖搖頭,趴着出溜下來站回剛才的位置,仰頭看着他們的臉。哥哥一見面就親他,像打招呼,自己也應該親一下的。可哥哥不讓。
張蓉鎖緊了眉頭:“你倆別顧得自己吃,妹妹要呢,小傑!”
“祝傑。”祝傑這才挪出一點注意力給旁邊,繃着難以打動的臉研究起祝墨的反應。
看自己,為什麽?研究徒勞無果,他再看薛業:“你還吃麽?”
“不吃了。”薛業不假思索地搖頭,原來祝墨看他們是餓了。
祝傑再把零食袋遞給祝墨,一句沒說。祝墨接過來,小手伸進去撥拉,拿出一片比較完整的吃得津津有味。
祝傑和薛業看着她,兩個人同樣迷茫。這可怎麽辦?
不一會兒王主任的火針紮完,取來冰敷袋讓薛業休息。屋裏只剩4個人,張蓉的眉頭始終沒展開:“祝墨你打算怎麽辦?”
“沒想過。”祝傑擲地有聲,“我想辦法。”
“你沒辦法。”張蓉看向他,臭小子,剛18歲就以為自己能挑大梁了,可她是疼祝傑的,心裏百轉千回,“要不我先帶走照顧?”
“不行。”他和張蓉對視一瞬,兩人都閉了嘴。張蓉帶自己出去看場球賽祝振海都報警,做了筆錄,把祝墨交給張蓉,祝振海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來。
“傑哥。”薛業對祝墨充滿好奇,“你怎麽把她帶出來了?”
祝傑想了想,只想薛業安心養傷,總不能剛在一起就說我家要整死我吧。“爸媽出差,她不跟保姆。”
“不跟保姆……”薛業眼睛一亮,“跟咱倆吧?我挺喜歡她的。”
“你挺喜歡她的?”祝傑摁着他的肩,薛業只說過喜歡自己,“這話別亂說,她是我妹,照樣不行。”
“哦。”薛業揉揉喉嚨,傑哥醋勁真大。
晚上,張蓉送他們回學校,叮囑完才離開。周末人不多,薛業一直想仔細看看祝墨,可她認生,只黏着哥哥。祝傑憑空多出一個腿部挂件,最後把祝墨單手抱回男生宿舍。
抱着沒有拎着她順手。
以後還是拎着吧。
進屋他接到孫康和教練同時發來的微信,去體育辦公室詳談。祝振海動作這麽快?祝傑交代薛業把門反鎖,轉身離開。
獨處了,薛業斟酌怎麽做自己介紹。我給你哥哥拎包的?不好。你哥哥是我老公?更不好。最後他剛要開口,祝墨不哭不鬧地坐回哥哥的椅子,繼續吃薯片。
算了,先把作業交了吧。薛業打開電腦,聚精會神地處理系院統一發送的信件。比賽随行總結寫得不錯,下次試試寫通訊稿……下周降溫,要買嬰兒爽身粉,底下剃太幹淨最怕悶出汗……不知過了多久後背突然搭上一只小手。
“媽啊!”跳遠運動員的反應強烈,薛業直接吓蹦了,才想起來屋裏還有祝墨。
黑頭發,到腰,齊劉海,下半臉和傑哥不像,上半臉神似,比自己淡定。
是傑哥的妹妹。薛業怕鬼,覺得自己剛才太丢人了,硬着頭皮開口:“你……”
“門他媽怎麽鎖了?”陶文昌在外敲門,屋裏亮着燈不會沒人。
“來了。”薛業放他進來再趕快關上,“傑哥讓我鎖的。”
“有病吧,遲早他限制你人身自由。”陶文昌愣住了,薛業脖子上一塊紫,再往裏走兩步,又愣住了。一個小女孩坐在薛業位置上看電腦,抱着一袋薯片,一身全黑還巨他媽神似祝傑。
媽的,野逼果然是野逼,私生女嗎?陶文昌腦洞大開,這要是薛業生的,倆人高一肯定去過一中後面的小樹林。
“咳,這誰啊?”但他很快冷靜不再腦子過劇本,“男生宿舍怎麽帶個女孩進來?”
“傑哥妹妹。”薛業愛屋及烏,想顯得自己和妹妹熟,“叫祝墨,墨水的墨。”
陶文昌完全驚呆,祝傑還有個妹妹?這麽驚悚的嗎?是不是小小年紀就會放冷笑那種?薛業這麽僵硬的肢體語言擺明和小姑娘不認識,他又不懂打開陌生人交流市場,只懂捶人,估計正愁得頭大。
奶爸光環再一次大放異彩。
“祝傑的妹妹啊,來,帥哥哥好好看一眼。”陶文昌蹲下和她平視,“我叫陶文昌,是你哥哥的室友,同學,兼深度感情顧問。請問祝墨小朋友幾歲了?”
祝墨想了想,伸出手比4個手指頭。這個人比哥哥愛笑,可他沒有親那個人。
“4歲了?”陶文昌吃驚,4歲長這個身高有些矮啊,性格也不開朗,“那帥帥的哥哥抱你行嗎?”
“試試。”薛業替祝墨答了,“傑哥不在誰也別碰。”
“你這麽緊張幹嘛,給小美女吓壞了。”陶文昌眉梢微挑,薛業這副兇相也就給祝傑好臉色,他小聲地問面前,“你別怕他啊,他叫薛業,是你哥哥的好基友,好人,我是大帥哥,也是好人,你小名叫什麽啊?”
祝墨給他一個對視,随後眉毛朝眉心靠攏。正當陶文昌感嘆這丫頭習慣皺眉的樣子像極了野逼哥哥的時候,聽到一聲童音。
“媽媽說我叫墨墨。”祝墨害羞了,跑回哥哥座位玩桌上的沙包。
服了。陶文昌搓着手站起來,以後祝傑帶着薛業和他妹全靠腦電波交流吧,說句話真費勁。
祝傑回來門還鎖着。他敲門,聽到裏面一聲馬上,陶文昌。半小時之前,他的三周因傷休假變成了半年禁賽,年初的賽事、冬訓和春季聯賽已經和自己無關了,不歸隊訓練。孫康顯然不明內情,比自己還震驚。
能捐樓壓處分的人居然被禁賽,誰都震驚。祝傑意料之中,禁半年只是警告,逼自己回去認錯,繼續暗無天日的治療。
不回去就是永久禁賽。愛他媽禁不禁。
陶文昌把門打開,祝墨坐着,薛業站着束手無策。
“怎麽了?”他先問薛業,狂亂的心情頓時靜了。薛業還沒開口,祝墨從座椅蹦下來,小跑過來抱他大腿。抱得很緊,緊得祝傑開始迷惑。
“嚯,還真是親哥啊,怎麽哄都不說話,挺黏你。”陶文昌先鎖門,再看薛業。
要不說薛業沒情商呢,這是你傑哥的妹妹,将來一家人,還不使出渾身解數拉近一下關系?結果就傻站着不吭聲,給4歲小姑娘泡了一碗方便面。
“傑哥。”薛業雙手搓外套,“祝墨晚上沒吃飯,給她泡面了,不吃。”
“不吃?不吃就是……不餓吧。”祝傑拉着祝墨的領子帶回座位,“你吃飯沒有?”
薛業搖頭。“我吃面,她不吃浪費。”
“別吃,我去買。”祝傑的胃疼了一整天,現在頭疼怎麽解決祝墨。他不懂沒怎麽說過話的妹妹為什麽黏自己,還有,給她吃什麽,晚上怎麽睡,明天怎麽辦。
陶文昌心下一涼,吃瓜吃到頂了。祝墨一口飯沒吃祝傑不關心,轉身要給薛業買晚飯,這麽無情冷酷的哥還是頭一回見,很絕一男的。
“咱倆去吧,我也沒吃呢。”他打賭三天之內祝墨必餓死在這倆手裏,除非自己伸出直男的援手,“薛業你鎖門。”
薛業應了一聲把門鎖好,他确實餓了,拿面桶回座位準備開吃。剛放好調味包,祝墨悄無聲息地站在右側一米外。
小孩子走路都這麽輕嗎?薛業差點又跳起來。
“哥哥親你。”祝墨用兩只手揉眼睛,揉完朝外伸手。
這是什麽意思?翻譯機陶文昌又不在。薛業抱着面桶開動思維,嘴張開又緩緩合上,合上一會兒又張,最後凳子往後挪了一挪。
“吃面麽?”他挺酷地問,還和祝墨比了一下手,真小。
這個人手上和哥哥一樣,貼了黑色的膠帶。祝墨開始放松,點頭。
點頭了,薛業趕緊把桶遞過去。誰知她又不接,但沒有剛才那麽抗拒,只是搖頭。
“不要?”薛業把叉子來回攪動,碰運氣似的挑起一根面條,往祝墨嘴邊戳了戳,“我喂你。”
祝墨聽到肚子裏咕嚕一聲,有點委屈,不懂自己為什麽被拎出家了,可爸爸打哥哥好多次。哥哥總和爸爸吵架,從不理自己,可哥哥的屋子裏有沙包,和剛才桌子上的很像。
“不是……”薛業不知道哪一步做錯了,看她要哭,趕緊把面放下了。
“哥哥親你。”祝墨癟了癟嘴,“哥哥不好。”
神他媽不好。薛業看不得她掉眼淚,抱上大腿繼續喂:“你哥最好了,真的,我是他粉絲,傑哥好,還酷。”
祝墨被抱才肯張嘴,面條抿進去嚼得非常慢,小聲地說:“哥哥不好。”
“不是,傑哥最好了。”薛業用一次性筷子夾面條,喂小鳥似的,一根一根給她遞到嘴邊,“傑哥又帥又好,現在跟着我說,哥哥最好。”
“哥哥墜好。”祝墨一板一眼地學,“墜好。”
“對,墜好。”薛業把長面條夾斷,再喂過去,“誰說他不好,我捶死他。”
“我捶洗他。”祝墨使勁一點頭。
“這句就不用學了,捶人是我的事。”薛業苦苦地笑了笑,初二自己也有機會當哥哥,可惜妹妹沒留住,28周血溶。要是活着比她大半歲。
突然一張剛嚼完面條的小油嘴把他給親了。
“哥哥親你。”祝墨認真地模仿着,“我也親。”
作者有話要說:
小墨墨412初印象
哥哥:總拎我
帥哥哥:愛笑,好人
剩下那個:這個可以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