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疑惑

雲相那邊一直都沒有消息,一個多星期過去了,即便是杜雪君的到來,心頭的陰霾也沒有消散。幸好,她今年已經三十了,不再是十年前的自己,不會迷失在患得患失的不安中。

快到下班時間了,這裏也沒什麽病人了,顏梓歸收拾好東西,靠在椅子上,嗯,玩起了手機。周雨柔表示,她看到的就是這樣,她們向來勤勞認真的顏醫師,收拾好了東西靠在椅子上竟然在玩手機,而不是在看醫書或者是看病歷。

“顏醫師,你說,你最近是不是受刺激了。”

“嗯,受了很大的刺激。”顏梓歸漫不經心的順着小姑娘的話接下去,心裏嘀咕着,這雪君怎麽還沒來呢?她這都快下班了。

“顏醫師,你說話走點心好嗎?”周雨柔不滿,這态度也太敷衍了吧。

“好吧,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沒等周雨柔回答想要先聽哪個,顏梓歸就直接說道,“好消息是我的筆友千裏迢迢過來面基,來我們科室找我,大概十分鐘之後到,至于壞消息嘛,你男朋友在門口站了很久了,你是無緣和我的庇佑相見了,還有,我覺得他被你忽視很久了,心情可能不是很美妙,貼心小建議,把自己折騰的美美的哄哄他。”

“什麽!顏醫師,你怎麽老是這樣啊!你不知道我近視摘了眼鏡根本看不清人臉。”周雨柔哭喪着臉,她的眼鏡最近被摔壞了,一直沒輪到休息,看東西只能湊進了看,“哎呦!不跟你說了,走了走了!”

顏梓歸失笑,她男朋友臉上哪裏有半分的不悅,分明是她說着玩的,不過,送上門來的美人恩,那個男人會不願意要呢?

小情侶走了不久,杜雪君就來了,如她所說,一個不高的女孩子,穿衣打扮還是日系的風格,娃娃臉,看起來還是在讀的學生,哪裏看得出來她們兩個是同齡人。

“顏醫師,您好,我最近心跳加速,脈搏有力,雙頰泛紅,可是有喜事?”女人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把手放在脈枕上,微笑着說。

“雪君,你好,不過,現在我已經下班了,醫院裏可不讓接私活。”顏梓歸報以微笑。

“好啦,顏醫師,既然都下班了,還不收拾一下,帶我逛遍小吃一條街啊!”杜雪君雙手抱胸打量着這個還沒有把醫生袍脫下,長得絕對的良家婦女的女人,“中醫不是最注重養生的嗎?怎麽到你這兒就變成了小吃一條街,呃,準确的說是垃圾食品一條街。”

“要抹點消毒水嗎?在我看來那些東西可比醫院要幹淨多了,至少沒有彌漫在空氣裏的數不清的病菌和病毒。”顏梓歸把醫生袍脫下,挂在旁邊的衣架上,擠了點消毒水塗在手上。

“好啦,今天跟團走了一整天,我簡直是要累死了,拼着最後一口氣來醫院裏找你,一定要請我吃點好吃的。”

“走吧。”顏梓歸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挽上杜雪君的手就向外走去,“你在這裏留幾天?”

“三天,我把我老公扔在家裏了,本來打算訂七天的團,結果他老大不高興,改成了三天的,還說什麽這個月的排卵期就要到了。”杜雪君一臉的無奈,她結婚也有三年了,最近打算要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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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想要個孩子了?”顏梓歸不動聲色的探了探她的脈象,皺了皺眉,“晚間你到我家來,我仔細幫你探一脈,你以前是不是受過寒?”

“老中醫,你可真厲害,得嘞。說實話,我們一年前就開始備孕了,但一直都沒懷上,去醫院檢查說是宮寒,吃了不少調理的藥,還是沒有懷上,我們兩個都有些氣餒。”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這次出來主要是為了散散心,男人沒有催她什麽,但看得出來是心急的,再加上兩邊的父母,她心裏的壓力挺大的。

“既然是宮寒,那你這兩天就不要嘴饞去吃蟹黃包了,得,晚上我們去吃鴨血粉絲,那家店的口味是真的好,老夫妻兩個賣了一輩子的鴨血粉絲,包你滿意!”

“你盡會說這些掃興的話,我可是惦記了蟹黃包好久了。”杜雪君撇撇嘴。

“好了,怕你吃上了就停不下來,一兩個還是可以的。”顏梓歸無奈,這脾氣,分明還是個孩子。

“你可別說,我來之前可是查過N市的旅游攻略的,尤其是關注了美食這一方面。”杜雪君笑的自豪。

“好了,到了。”顏梓歸挽着杜雪君的手在一條小巷裏七拐八拐,到了一間店面不是很大的鋪子裏,“好了,今晚就滿足一下你的口腹之欲,現在人還少,先去占個位置,我去點菜。”

“哦。”杜雪君選來選去,才找到一張看着順眼的小桌子,很老舊的桌子,但上面擦的很幹淨,摸上去一點油膩的感覺都沒有。沒過多久,旁邊三三兩兩的來了人,吵吵嚷嚷的,還真的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她自己可還真不可能找到這家店。

顏梓歸很快就回來了,端着兩碗鴨血粉絲,兩萬麻辣鴨血,還有一小碗熱騰騰的辣油,“我記得你是喜歡吃辣的,想着這裏地道的粉絲可能不夠辣,又問老板娘讨了碗辣油。”說着,顏梓歸把東西端上桌,又把餐盤豎着放到一旁的收納處,“你先別急着澆辣油,先嘗嘗地道的味道是什麽樣的。”

“好。”杜雪君依言嘗了一口,鮮香爽滑,“好吃。”說着又吸溜了幾口。

顏梓歸好笑的看着面前的人誇張的吃法,用勺子往自己的碗裏加辣油,她更喜歡辣口的感覺。

“你讓我先嘗嘗,自己竟然直接加辣油!”杜雪君不滿。

“我比較喜歡辣一點,職業習慣。”顏梓歸不好意思的笑笑,鴨血這種東西她更喜歡辣一點,這樣吃着就不會覺得有淡淡的血腥味了。

“好吧,我嘗嘗這個。”杜雪君從旁邊夾了一小塊麻辣鴨血,夠辣,想來是顏梓歸特地讓老板娘多放些辣的緣故吧。

顏梓歸向來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語的習慣,而杜雪君卻是個嘴停不下來的,彼此尊重彼此的習慣,倒也還不錯。

末了,杜雪君揉着肚子直喊着自己吃撐了。

“走吧,出去散散步,消消食。”顏梓歸無奈,她的胃口比較大,吃了一碗鴨血粉絲又吃了一碗鴨血也就剛好,沒什麽吃撐了的感覺。

天色已黑,泮池兩岸的的古廟都點起了花燈,工作以來就很少有機會來這邊散步了,一個是因為沒有時間,而另一個理由就是大學的時候走過太多次,現在反倒是沒什麽興致了。其實這樣的夜景是挺常見的,只是因着N市悠久的人文歷史才有這麽多的旅客慕名而來。

“蜥蜴,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我的男神嗎?”

“記得啊,他救你于危難之際,你準備以身相許,奈何人家心有所屬。”

“八年前的冬天,我和幾個同學晚上出來逛街,那個時候下了很大的雪,街上行人也不是很多,但畢竟是鬧市區,店都還是開着的。淘了些衣服,也算是滿載而歸。然後遇到了人販子,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迫吸入了□□,之後就沒有意識了。”

“不對啊,你不是警校的嗎?怎可能這點防備都沒有?”

“女孩子考警校多半都是文職,平時是有體能訓練,但管得不嚴,偷懶的人比比皆是,我們寝室的四個,呃,大概是全校最會偷懶的了。再加上畢竟是鬧市區,以前也沒出現過這樣的案子,誰都不可能想到這裏會出現人販子。”

“可能是我運氣好吧,吸入的□□量比較少,在人販子關押我們的地方醒過來了。大概是看我們幾個女生柔柔弱弱的,把我們鎖在屋子裏就沒有再管我們了。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手腳都已經凍得冰冷了,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受了寒,之後就開始痛經了,小日子的時候,注意些保暖也就沒往深處想。”

“那後來呢?”

“我的手表是可以打電話的,當時準備買給我弟的,買的時候覺得這樣的手表很好玩,就給自己也買了一個,你說我是不是很有遠見之明。我報了警,但是因為發出了動靜,人販子把我的手表砸壞了,并且把我綁起來了,連着我的同學一起綁起來了,收拾東西,開始準備轉移位置,周圍都是雪,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手表也碎了,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了,我當時不知道有多絕望,也不知道有多後悔自己當年逃了那麽多的體能訓練。”杜雪君想起那段往事,心頭也有些感慨,這是她一生中最倒黴的時刻也是她這一生中最幸運的時刻。

“我們被扔在貨車車廂裏,路很颠簸,我們時常會撞到車廂內壁,到最後留在地上的不知道是我們的淚水汗水還是血水。那個時候真的是絕望,四個女生都只知道哭。”

“車子突然停了,再次看到太陽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人販子們全部被押到警車裏了,我的室友們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态。我是唯一一個見過我男神的臉的人。他沒有穿警察的制服,開的是一輛越野車,因為救護車沒辦法開進來,我們幾個被安置在男神的車裏。”

“本來以為男神應該是很高冷的,可是一路上卻發現他是個話唠,而且嘴特別的毒,可是男神還是好帥。”杜雪君想起了那時的情景,劫後餘生的喜悅,男神滿嘴的嘴炮兒。

學着男人的語氣,“得,姑娘,沒想到你還挺有防範意識的,還買了個兒童款的的通話手表,就是信號差了點,要不是我剛好經過警局交差,估計等你被賣了那幫廢物都沒辦法追蹤到你們的位置。一溜的刑警,大雪天的站在空了的倉庫門口左顧右看都不知道沿着那幫蠢貨留下來的車軌追蹤,我也是醉了,要放我手下,老子非把這幫沒用的廢物和人販子一視同仁。一幫本地人,還不如老子一個開着地圖找路的外鄉人對路熟悉。姑娘,我也就不說你蠢了,這幫人販子逃跑的時候都不知道把車軌掩蓋一下,你們這群警校的未來新星竟然還能被他們給綁了,您說,你真的是警校的學生嗎?可別是什麽冒牌的,這年頭冒牌大學生多了去了。”

“換了我,早哭出來了。”不知道為什麽,顏梓歸聽着總是會想到一張熟悉的臉。

“我有個室友醒過來就聽見他在數落我們,一路上抽抽搭搭的,想反駁,結果人家說的都是對的,沒法兒反駁。我呢,比較要強,憋着眼淚,硬是沒掉下來,不過,委屈了之後,倒也沒有那麽後怕了。我們被送到了醫院,男神也走了,聽說他只是因為任務恰好在我們那一塊,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接到了我的報警電話。傷好之後,我參加了特警的培訓,被選到一個特別厲害的訓練營。”

“怎麽,和男神再遇了?有沒有碰撞出愛的火花?”

“是啊,他成了我們的臨時教官,每一次訓練都把我們罵的狗血淋頭,當時就覺得自己一點可取之處都沒有了,特別的絕望,但拼着一口氣就是不想要他瞧不起,他當時罵我們的時候映像太深刻了。一個營的女兵在我走的時候已經縮減成了一個連的數量,僅僅用了一個月。我聽隊友說,最後留下來的只有一個班的人。在進山做野外訓練的時候,另一個教官讓我們寫遺書,他在一旁展示着山裏的危險生物,我想着自己堅持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不容易了,就主動選擇了退出,以後的訓練一定會更加艱辛,但我當時的水平出來做個特警還是綽綽有餘的。”

“臨走之前,我去見了我男神,本來打算告白的,結果看見他在看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女醫生的背影。當時我就想到了你給我寫的信,什麽醫生配軍人,絕配。然後我就向他表達了一下對當年的事情的感謝。他沒說什麽,就是讓我以後更加小心,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這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直到回到警局,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裏參加過魔鬼般的訓練,也不知道那段時間裏魔鬼般的訓練的記憶到底是不是真實的。我知道你是個不下換說閑話的人,可是我還不敢寫信跟你說,一直憋在心裏,怪難受的。”

“雪君,說了那麽多,我想,我得告訴你一個很嚴肅的事情,我不知道回家的路要怎麽走了,好多年沒有在這邊逛過了。”顏梓歸覺得這個話題有些沉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突兀的轉移話題。

“顏蜥蜴,你認真的嗎?”杜雪君情急,姓氏連着外號一起叫了出來,別說,還挺順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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