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口福
面對男人主動提供的幫助，祁妙沒有半點要推辭的意思。她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廚房，臉上帶着得意的微笑。
嘻嘻……他們以為，她為什麽偏要叫他們戴上那些個搞怪的帽子？可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嘛。
是的，祁妙一早就盤算好了，在廚房裏備好新鮮的西餐食材，等莫銘和戚闵皓一來，就先往他們頭上各扣一頂帽子。做好這兩項準備工作之後，她就戴着她的小醜帽進廚房。喜歡幹淨、講究衛生的國民影帝一定會看不過眼，只要他跟進來了，看到她執意要帶着那“髒兮兮”的帽子做他最拿手的西餐，他就有可能會按捺不住，把她趕出去，然後自己動手——順便，也憑借着這一借口，理直氣壯地摘掉那頂惹他讨厭的醜帽。
實際上，她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但是，想要跟孩子們一起嘗嘗莫銘親手做的西餐——這樣的*還是蓋過了心中的動搖，促使她想出并使用了這麽一個法子。
好在，影帝大人最終還是中計了。
這下，她和兩個小家夥都有口福喽。
躊躇滿志地從廚房裏走回客廳，祁妙看見莫悠、莫然正一左一右站在戚闵皓的身後，指揮着他往牆上挂彩帶。回頭見她過來了，男人自是好奇地問她怎麽從廚房裏出來了。?
“莫銘呢？”他伸長脖子往她背後瞧了瞧，居然沒瞧見他的藝人。
祁妙不急着接話，只噙着神秘的笑意湊近了他，壓低嗓音道：“在做西餐呢。”
說完，她就向戚闵皓投去了一個“你懂的”眼神。
戚闵皓不負期望，瞬間就懂了。
“我的娘诶，你做了什麽又說了什麽，居然能勞駕咱們的西餐大廚親自上陣？”
“嘿嘿……秘密。”
戚闵皓愈發心癢了。
“傳授一下經驗嘛！我也想學着點兒，以後讓他給我下廚啊！”
“這個得有‘天時地利人和’，哪裏是你想學就能學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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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妙留下一個諱莫高深的微笑，就對此閉口不談了。?戚闵皓拿她沒法子，考慮到好歹也是賺了一頓棒極了的西餐，他也只能姑且作罷了。
兩個小時後，小家夥們的生日晚餐準時上桌。眼看着爸爸和姐姐一起端上了他們幾乎沒怎麽吃過的牛排，兩個小家夥瞧得眼睛都快直了。
“這個是爸爸親手為你們做的喲。怎麽樣？高不高興？”
特別是當他們聽祁妙姐姐抑揚頓挫地道明掌勺人之後，更是激動得兩眼放光。
“謝謝爸爸！”
“爸爸你真好！我們愛你！”
“……嗯。”
輕聲應下的莫銘老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他不是來吃現成的嗎？怎麽到頭來變成這樣了？
可惜，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去怪某個得了便宜的丫頭。所以，當他側首目睹她一臉無辜的表情後，也只能默默地吃下這個啞巴虧了。
三大兩小圍坐在一起，祁妙坐在莫然的身邊，戚闵皓坐在莫悠的旁邊——為了公平起見，小家夥們的爸爸是被放在“正中央”（供大家觀賞）的。
當然，這麽做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堂堂影帝大人不必去克服心裏的那點別扭，親自替兩個小家夥切牛排。眼瞅着“私人助理”和經紀人一左一右幫兩個兒子把牛排切成小塊，前者還耐心細致地同他們講解如何正确、安全地使用刀叉，莫銘心下忽然有些五味雜陳。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可他卻切實地感受到，自己竟然有那麽一點點羨慕。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會跟兩個小家夥相安無事下去，然不知何故，自從祁妙來了以後，一切仿佛都開始脫離預計的軌道。莫悠和莫然變得開朗了，在他面前也不像以往那樣小心翼翼了，他們開始表露想要親近他的*，甚至偶爾還會跟着祁妙一道給他“下套”——也許，這才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應有的姿态？也許，他沒必要固守着曾經的那點執念，非得跟兩個孩子劃清界限？
“爸爸真好吃！”思緒漸行漸遠之際，莫然脆生生的一聲誇贊将他拉回了現實之中。
“不是爸爸好吃，是爸爸做的牛排好吃。”一旁的莫悠一本正經地糾正弟弟。
“唔唔……我說錯了，是牛排好吃。”小家夥虛心接受，立即改正，他的一張小嘴巴舍不得停下休息，小手迫不及待地拿起叉子，往嘴裏送了一小塊鮮美的牛肉。
祁妙和戚闵皓被他這可愛的小模樣逗樂，前者差點就想拿起手機來給他拍張照片了。幸好莫銘及時瞥見了她的動作，不冷不熱地問她要做什麽。
“我只是覺得你兒子太萌了，想留個紀念。”被逮個正着的小姑娘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手機放了回去，情不自禁地癟了癟嘴，“又不會發到網上去的喽……”
最後，她不死心地嘀咕了一句，偷偷擡眼去瞄對方的臉，奈何男人仍是面無漣漪地瞅着她，顯然不打算松口。
小姑娘郁悶了。
“诶，人家小孩子過生日，哪怕是個成年人過生日，哪有不拍照留念的？這是孩子成長的過程，是值得珍藏的美好回憶！”于是，她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直言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就你，稀奇古怪的……連張照片也不讓拍……”
莫銘冷着臉看她。
片刻，他面不改色地說：“我有說過不讓拍照嗎？”
祁妙聞言一愣，随即又梗着脖子反駁道：“你剛才不是還不讓我拍嗎？”
“我說過‘不許拍’三個字嗎？”莫銘不鹹不淡地反問，“腦補是病。”
明明是你臭着張臉問我要幹什麽！
祁妙很想脫口而出，奈何最終，卻愣是被莫銘毫不避諱的眼神給噎着了。
“再者，你那是留紀念嗎？分明是偷拍。”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他還若無其事地補了一刀。
原本還挺正常的行為，到了莫銘的嘴裏，竟然顯出幾分偷雞摸狗的意味來，祁妙也是醉了。
相較之下，戚闵皓則要樂呵得多，笑眯眯地在旁邊看戲，少有地不插科打诨。
他看到祁妙郁郁不得志地叉起一塊牛排，賭氣似的把它塞進了自個兒的嘴裏。
不一會兒，她的臉色就明顯緩和下來。
唔……真的好好吃，鮮嫩多汁，唇齒留香。要是換她來做，鐵定做不出這樣的美味。
默默承認自個兒做西餐遠不及眼前的某人，祁妙不知不覺地收起了方才的郁結之色。
戚闵皓見她不再糾結，而是專心致志地品嘗其眼前的佳肴來，就知道她的味蕾也已被莫銘的廚藝所俘虜。
沒多久，香濃的意大利面和熱騰騰的濃湯先後被端了上來，別說是從未嘗過鮮的兩個小家夥了，就連自诩見過世面的祁妙，此刻也是食指大動。莫銘看她跟兩個孩子一般吃得津津有味，好笑之餘不免生出了些許詭異的成就感。
看，也不是只有她會給他做好吃的，他也可以。
幾人愉快地享用着難得一見的美食。等到一頓飯吃完，已經将近七點半了。戚闵皓關了客廳裏的燈，祁妙則把她親自做好的生日蛋糕拿了出來。蛋糕上頭插着六支色彩缤紛的蠟燭，等到祁妙唱着生日歌把它往桌上一放，大家還發現，蛋糕面兒上還用巧克力醬描繪了一幅卡通圖案。
兩個小壽星很喜歡這個雖然個頭不大但卻充滿愛意的生日蛋糕，兩張紅撲撲的小臉上洋溢着幸福的歡笑。
祁妙讓莫悠和莫然許願，看着兩個小家夥在溫暖的燭光下合手祈願，禁不住笑彎了眉眼。
過了一小會兒，兄弟倆睜開眼，伸長了脖子，鼓起了腮幫，一起吹滅了他們的生日蠟燭。大燈一開，祁妙便幫着他們一塊兒切蛋糕。不過，讓兩只小包子有點意外的是，平日裏都老愛給他們買禮物的姐姐，今兒個居然表示沒有生日禮物。
莫悠和莫然略覺失望，倒不是他們缺什麽、想什麽，只是很希望能夠得到姐姐送給他們的驚喜。
将小家夥們失落的神情盡收眼底，祁妙冷不丁失笑出聲。
“騙你們的！你們兩個過生日，姐姐怎麽能不準備禮物呢？”
兩雙水靈的大眼睛頓時炯炯有神地瞅着她。
“不過呢，姐姐的禮物看不見、摸不着。我可以許你們一人一個願望，只要是姐姐辦得到的，都行。”
這個新鮮。
聽女孩笑眯眯地說着，兩個小家夥的眼神都是亮的。他們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在祁妙笑容可掬的注目下，便有當弟弟的率先舉起了小手。
“姐姐，你可以一直一直陪着我們嗎？”
此言一出，幾個大人不禁面面相觑。
最後，還是祁妙先行反應過來，柔聲笑道：“小傻瓜，你們現在想要姐姐陪着，是因為你們還小，需要姐姐照顧，等到你們長大了，就用不着姐姐一直待在你們身邊啦。”
聽了她這話，兩個小家夥卻是不約而同地皺了眉。
“可是，我們想跟姐姐永遠在一起。”
濃濃的依戀和不舍叫祁妙心頭一暖又一酸。
他們還這麽小，會說出這樣的請願，一來，是因為他們真心喜歡她、依賴她，二來，恐怕也是源于他們內心的孤獨與不安。
祁妙眸光一轉，看了看沉默不語的莫銘。
不知道這個做父親的，此刻作何感想？
她面色如常地收回目光，重新笑吟吟地看向兩只粉雕玉琢的小包子。
“謝謝你們，姐姐很高興，你們能這麽喜歡我。你們看這樣好不好，姐姐會陪着你們，直到你們長大。到了那時，我們還是好朋友，我會經常來看你們，好嗎？”
聽女孩用打商量似的口吻說罷，兩個小家夥眨巴着眼睛，目不斜視地盯着她看十來秒鐘，最終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
祁妙一下子喜笑顏開，忍不住擡手揉了揉他們的小腦袋。
“莫悠、莫然最乖了。來，嘗嘗姐姐為你們做的蛋糕。”
說着，她細致周到地把兩塊小小的蛋糕往兄弟倆面前挪了挪。兩個小家夥先後拿起小叉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裏送着蛋糕。
“好吃嗎？”
“好吃。”
祁妙笑得眼睛都快眯成兩條縫了。
其實，剛才吃了那麽多西餐，別說是兩個孩子了，就連她的肚子也是脹脹的。但是，兩個孩子卻仍是一本正經地表示蛋糕好吃，還吃得津津有味的，可不就是不想白費了她的一番心意嗎？
面對這兩個乖巧懂事又聰明伶俐的小天使，她真是怎麽疼愛都嫌不夠。
就在這時，她發現莫悠吃了沒幾口就停下了。她以為他是真的吃不下了，正要開口勸他不要硬撐，就見他規規矩矩地放下了小勺子，拿紙巾抹了抹小嘴。
“姐姐，我還沒有說我的願望。”
祁妙笑了，也放下塑料叉子，與他四目相接。
“好，你說，姐姐聽着呢。”
話音落下，小家夥卻出人意料地看了莫銘一眼。
“我……我是想……姐姐，你能不能幫我說服爸爸，讓爸爸今天晚上陪我和莫然一起睡？”平日裏俨然是個小大人的莫悠說着說着，聲音就小了下去，還惴惴不安地看了看他的爸爸，然後才将殷殷期盼的目光投向祁妙。
三個大人又開始面面相觑。
小家夥的這個生日願望，其實是很簡單的——主卧裏的那張床雖然算不得大，但是再擠一個大人上去，還是完全不成問題的。只是，關鍵在于，莫銘他樂意嗎？
祁妙姑娘實在不忍心對可愛的小天使說什麽“姐姐做不到啊”，她定睛注目于面無表情的莫銘，張嘴試探道：“要不……你就留下來住一晚？反正床也夠大。”
莫銘不吭聲。
“哎呀……從你那個什麽別墅到這裏，也不是很遠吧？明天麻煩戚哥開車過來接你一下，不會浪費你多少時間的。”語畢，她特意給戚闵皓遞了個眼神。
“啊，不麻煩不麻煩，小菜一碟的事。”戚闵皓即刻會意，當場接話。
兩大兩小的視線都集中到莫銘的臉上。
祁妙見他遲遲沒有開口，不答應也不拒絕，不安之餘，覺得事情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便開始絞盡腦汁地勸說。
“你放心，他們兩個睡相很好的，晚上連被子都不怎麽踢，絕對不會壓到你身上的。”
他根本就沒在擔心這個好嗎？
“你換洗的衣服，這兒也有，你也不用擔心洗澡、換衣服的事。”
他也沒在想這個好嗎？
“對了，上次你那套衣服不是還沒拿回去嗎？我都給你熨過了，明天完全可以穿到公司去。”
“……”
話音落下，莫銘總算是神色微變。可惜，滔滔不絕的姑娘只顧着如何勸服男人，半點沒意識到自己已經一不當心透露了什麽。直至戚闵皓微微一愣，伸手忙道“慢着慢着”，她才抽出神來，對上那道游走于他二人之間的視線。
“你們剛才說，什麽衣服沒有拿回去？”他看看莫銘，又看看祁妙，臉上逐漸流露出古怪的笑意，“莫銘把衣服留在這兒了？”
祁妙覺着吧，這戚哥完全抓錯了重點。偏生他這一攪和，就叫她想起了一段已然努力遺忘的往事。
“就是……他那天把衣服弄髒了，我就幫他洗了洗……”祁妙心知逃不過，只得避重就輕地作出解釋。
“衣服弄髒了？怎麽會把衣服弄髒的？”莫銘這家夥，最愛幹淨了，人也穩重，怎麽可能會輕易弄髒他的門面？
“哎呀，凡事總有意外嘛！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說這話的時候，祁妙的聲音已經明顯小了下去。戚闵皓見她這般模樣，頓時就壓下了更多的疑問，然後腦補出了一場暧昧不清的經典戲碼。
他好像錯過了什麽呢。
按捺不住面上的笑意，他意有所指地端量了兩人幾眼，這讓本來沒做什麽虧心事的祁妙沒來由地覺着有點心虛。
戚哥你真是……太讨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