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親子
這天晚上，莫悠和莫然特別的興奮。
頭一回跟爸爸睡在一張床上，他們恨不能一晚上都別合眼，就盯着爸爸英俊的面孔看上幾個鐘頭。
不過，想也知道，就算爸爸允許他們這麽做，他們也是……熬不住的。
“爸爸爸爸，你睡中間好嗎？”兄弟倆将注意力轉移到正事兒上，小心翼翼地跟爸爸打商量。
“為什麽？”莫銘難得有些不理解，看着說話的小兒子反問。
“因為……因為我跟哥哥都想睡在爸爸的旁邊。”莫然不由得垂下眼簾，一邊小聲作答，一邊偷偷地觀察爸爸的反應。
是啊，他這句話，雖然沒有欺騙爸爸，但這其中真正的原因，不曉得會不會被爸爸看穿？
兩個小家夥一想到莫銘從沙發上滾下來的畫面，就覺得今晚絕對不能讓爸爸睡在最外側。
所幸他們的說辭還挺有說服力，莫銘想了一會兒，便來回瞅着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問他們兄弟倆哪個睡在外頭。
“我睡在外面，我是哥哥。”莫悠舉手。
“你不會從床上翻下去嗎？”莫銘正兒八經地發問。
兄弟倆頓時就窘了。
會從床上翻下去的是你啊，爸爸。
可惜，他們又不好當面去揭爸爸的短，莫悠只能鄭重其事地看着爸爸的眼睛，有問有答道：“不會的，我保證。”
将大兒子稍作遲疑後才回話的樣子看在眼裏，莫銘好像一瞬間意識到了什麽。
看來，他上回從沙發上跌到地上的一幕，還真被兩個孩子瞧見了。只是……為什麽他們的記性這麽好？心還這麽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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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父親大人的心裏有些五味雜陳。
一方面，他為兩個孩子的細致周到而哭笑不得，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要扪心自問，為什麽兩個六歲大的孩子，內心居然成熟到這等程度？
他想，這大抵是同他有關的。
回憶起這些年來對兄弟倆疏離冷淡的态度，莫銘忽覺心頭微微一澀，下意識地就擡手摸了摸大兒子的小腦瓜。
莫然見了，心底霎時內流滿面。
嗚嗚……為什麽爸爸又只摸哥哥的頭？
國民影帝一回頭就瞧見小兒子哭喪着臉——可憐兮兮地瞅着他，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只破天荒地将他抱了起來，從床的這一側挪到了那一側。
小莫然頃刻原地滿血複活。
爸爸抱我了！嗷嗷嗷……
尚且站在床邊的小莫悠看了，略覺羨慕，但還是打心眼裏為弟弟感到高興。
父子三人各懷心思，排排躺平，兩個小家夥眉開眼笑地跟男人道了晚安，在他鮮有的回應中，心花怒放地阖上了眼皮。
莫銘側首看了看右邊的小兒子，又扭頭瞧了瞧左邊的大兒子，不放心地幫他把被子掖了掖，确信他的身體距離床邊還有足足三十公分，這才将手伸向了床頭的開關。
“啪嗒”一聲輕響，卧室裏再沒了動靜。黑暗中，莫銘仰面朝天，一動不動地躺着，依稀能看見光潔的天花板。身邊兩側難得多了兩個暖烘烘的小身子，他倒也沒覺着不舒服、不習慣，反倒感覺身下的床鋪睡起來還挺舒服的。
還有這被子……那小丫頭用的什麽牌子的洗衣液？味道倒挺好聞的。
就在這淡淡的清香中，國民影帝安然閉上了他的眼，就着兩個小家夥清淺、均勻的呼吸，沉沉入眠。
不知過了多久，莫銘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萦繞在鼻尖的淡香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烈而刺鼻的氣味。他仔細一嗅，覺得這好像是什麽東西燒焦的味道，但是……
慢着。為什麽他的感受會如此真實？他不是在……睡覺嗎？
睜開惺忪的睡眼，眼前卻不是平日裏熟悉的布局。莫銘不自覺地揉了揉眼，忽而眉頭一皺。
他吸了吸鼻子，發現屋子裏确實有股相當明顯的焦味。他一骨碌坐起身來，剛要下床去探，竟發現左手邊似是空空如也。他迅速用手摸索了幾下——居然真的空無一人。
莫悠呢？！
心頭一緊的男人連忙打開了燈——床上果然不見了莫悠的蹤影！
他再匆匆往另一側一瞧，發現小兒子還紋絲不動地躺在那兒，一顆心真是一提又一沉。
不對勁。
種種跡象皆讓他越發不安，他趕忙下了地，三步并作兩步地邁向房門，接着開門一看——電光石火間，他雙目圓睜，整個人都懵了。
雖是已然嗅到了古怪的焦味，莫銘卻無論如何也預料不到，卧房外迎接他的，竟然會是一片刺眼的火海！！！
他顧不得多作思量，急忙扯開嗓門喊了大兒子的名字，未等對方回應，他又馬上折回主卧，将小兒子從睡夢中喚醒。
“莫然！莫然！快起來！着火了！快起來！”他一邊将小家夥拍醒，一邊心急火燎地将他從被窩裏抱了出來。
“唔……爸爸……幹什麽呀……”奈何小家夥正睡得香，冷不丁被人叫醒，他自是稀裏糊塗地揉着眼睛，一臉倦意。
“着火了！快跟爸爸出去！”直到男人再一次強調了這一可怕的現實，小家夥才猛地驚醒過來。
當然，最能叫他徹底清醒的，還是緊随其後展現在眼前的大火。
“啊——”到底是剛滿六歲的小孩子，從未見過此等景象的小莫然簡直吓呆了，“爸爸！爸爸！哥哥和姐姐！！！”
好在他雖是被吓得六神無主，卻也好歹牢牢地記着兩個他在乎的人。
莫銘當然不可能丢下大兒子和小丫頭不管。他緊緊地抱着小兒子，一陣風似的沖向女孩所在的客房，恰逢此時房門被人打開，一身睡衣的祁妙從裏頭跑了出來。
“天哪！這是怎麽了！？”
毋庸置疑，半夜驚醒的祁妙也是發現了異常，這才出門來探。
她瞠目結舌地看着面前熊熊燃燒的火焰，驚呆片刻後總算猝然還魂。
“莫悠、莫然！！！”驚呼出聲的一剎那，她四下流竄的視線捕捉到了莫銘抱着孩子的身影，“這是莫悠還是莫然？！”她扒着孩子的臉仔細看了看，竟還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是莫然……那莫悠呢？！”
緊接着，她就驚慌失措地望向來人的身後，卻并沒能尋到另一個小家夥的身影。
“你抱着孩子！我去找！”莫銘來不及跟她多話，這就将小兒子塞進她的懷裏，轉身就往火勢最大的客廳那兒沖。
“诶！？”祁妙下意識地想要攔他，可還沒跑出去兩步，就被近處的火苗給吓退了回來。
怎麽辦？好可怕……好可怕！
心慌意亂之際，她抱着莫然的手忽然開始顫抖。
與此同時，莫銘則剛好在沙發附近停了下來。看到大兒子蜷成一團躺在沙發上的時候，他是松了一口氣又倒吸一口冷氣。然而，情況危急，他顧不得多想，只能先一把将小家夥抱起來，護着他拼命往玄關那兒去。
“祁妙！找到莫悠了！快！快抱着莫然逃出去！”?
心知火勢太大，已經不是幾桶水就能撲滅，此情此景下，莫銘自是以最快的速度作出了最正确的取舍。
然而，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高聲呼喊過後，一路避開烈火奔向大門的他，卻遲遲沒有見到伊人的身影。
“祁妙！？祁妙你在幹什麽呢！？快出來啊！！！”已經快要逃到大門口的男人擡高了嗓門呼喝着，卻只透過不斷躍動的火舌，依稀目睹了一個躊躇不前的女孩。
“姐姐！姐姐！嗚嗚……”被祁妙抱在手上的莫然早就吓哭了，他不明白，姐姐為什麽不趕緊逃出去，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去跟爸爸彙合。
父子倆皆是不可能未蔔先知，這一刻，女孩的整個身子都已然僵化了。
火……火……是火！好可怕！好可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