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初吻
當天晚上,兩個小家夥在客廳裏看電視,祁妙則在洗衣機和陽臺之間來回奔波。
幸虧戚哥有先見之明,給她買了好幾沓衣架回來,不然的話,這麽多衣服,都不夠她挂了。
看着小丫頭晾衣服晾了一批又一批,發現時間已經不早的莫銘終于忍不住跑到了她的面前。
“你是準備把今天買的衣服都清洗一遍嗎?”
“對啊?”
小丫頭使勁将一條背帶褲抖了抖,抽空看了男人一眼。
莫銘簡直無語:她沒聽出自己這是反問而不是疑問嗎?
誠然,要一下子洗掉這麽多衣服,她當她是人型洗衣機嗎?
“你放心。商标上标明了不可機洗的,我都是用手洗的。”
偏偏就在他眸色暗沉之際,她還毫無察覺地補充了這麽一句,頓時叫他更加來氣了。
“你數過今天一共買了多少件衣服嗎?”男人面色不霁地問她。
“這個不是應該問你嗎?”姑娘當場就抓着了對方的小辮子,毫不客氣地反問于他。
莫銘頓時氣結:早知道她是這麽個喜歡拼老命的人,他就不一口氣給她買這麽多了。
如上想法一閃而過,須臾,他皺起眉頭沉聲道:“放着,明後天慢慢洗,又不等着穿。”
“我喜歡一鼓作氣把事情做完。”
“你怎麽不一鼓作氣把一年份的飯都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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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妙嘴角微抽。
“那能一樣嗎?”
“放着。你不嫌累,我還嫌吵。”
說罷,莫銘就板着臉回過身去,是以錯過了小丫頭朝他做的一個鬼臉。
才不理他呢!憑什麽他可以對她合理的請求置之不理,她就得乖乖聽他的話啊?
于是,半個小時後,莫悠和莫然都按時到房裏睡覺了,盥洗室裏的機械聲仍是不絕于耳。
影帝大人怒了。
“你是想把我的洗衣機用壞是嗎?”
“反正你有的是錢,不差這一臺洗衣機。”
小姑娘挑着秀眉,煞有其事地說着,可把莫銘氣得不輕。
好,很好,越來越會頂嘴了。
眼瞅着小丫頭一副泰然自若——還當着他的面哼小調的樣子,莫銘拉長了臉,走上前去,“啪嗒”一下摁掉了洗衣機的總開關。
世界頓時就安靜了——事情并沒有朝着這樣的方向發展,因為,祁妙姑娘當即就神色一改,“喂!”的一聲脫口而出。
“你幹什麽啊!?不會壞啊!?”
“不是你說我不差錢嗎?”
莫銘不慌不忙地背過身去,往外走了兩步,又扭頭笑眯眯地看她。
“不許再啓動,否則,我拉電閘。”
祁妙簡直就要跳腳:這人怎麽可以這樣!
“诶!你至少讓我把這一批給洗了吧!?洗到一半算什麽啊!?”
“就扔在洗衣機裏,又不會發黴。”
男人悅耳的嗓音飄然而至,祁妙卻氣得橫眉怒目。
這還是那個愛幹淨的國民影帝嗎?!
她覺得,這個莫銘的性格實在是太多變了——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嫌吵……嫌吵你去買個超靜音的啊!
她義憤填膺地瞥了被斷電的洗衣機一眼,又瞅瞅男人消失的方向,咬了咬牙,再次按下了總電源的按鈕。
十分鐘後,她的衣服是洗得差不多了,可偌大的別墅裏也變得漆黑一片。
祁妙姑娘炸裂了。
我靠!真拉電閘呀!?
祁妙認為,這國民影帝委實是個小心眼加任性狂——幸虧兩個小家夥已經睡了,不然還不被他吓壞了?
思及此,愈發不滿的小姑娘決定絕對不要讓這個家夥得逞——她今兒個還就跟他杠上了!
吃軟不吃硬的小丫頭氣呼呼地抱起一大盆剛洗完的衣裳,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向陽臺。盡管半道上還一不留神撞疼了腿,但她依舊咬牙忍了過去,借着美麗的月光、微弱的星光以及路邊溫暖的燈光,站在小凳子上,吃力地晾起了衣服。
殊不知,适才聽到一聲悶響和一記驚叫的男人,此刻已經靠近了她所在的位置。
“你這人怎麽這麽犟?”
他冷不防從背後出聲,自是把一心一意腹诽他的小姑娘給吓了一跳。
只聽“啊——”的一聲尖叫,莫銘看見黑暗中有個人影遽然側倒,他想也沒想,趕緊就沖了上去。
一陣天旋地轉,女性嬌軟的身體重重地壓到了他的身上,他還來不及感慨為什麽每次去扶她就會被她壓倒,一處更柔軟的部位便瞬間襲上了他的唇瓣。
盡管出道以來,他拍過的吻戲不多,但他也很清楚,這種曾幾何時還讓他不喜的觸感來自于何方。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停止,跌倒在地的一雙男女愣愣地傾聽着彼此的呼吸,直到躺在上頭的那個總算猝然還魂。
祁妙跟觸電似的從地上——不,是從男人的身上彈了起來,驚魂未定地俯視着那個只依稀看得見輪廓的身影。
她看到莫銘不徐不疾地站起身來。
“黑燈瞎火的還要晾衣服,你就不怕摔下去嗎?”
“誰、誰、誰讓你把電閘給拉了的?”
祁妙不想在這一關鍵時刻變結巴,可她根本就身不由己。
“我之前警告過你,你不聽,我當然不能言而無信。”
“是、是、是你不講道理在先!好、好嗎?!”
“你怎麽變結巴了?”
混蛋!你關注的重點不能不不要弄錯!!!
“我、我、我受驚吓了!心有餘悸!!!”
聽了這話,莫銘當場啞然失笑——他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出小丫頭說這話時雙目圓睜的表情了。
“聽話,不許洗了。”
他毫無預兆地放柔了語氣,好整以暇地對她說道。
祁妙登時傻了眼。
打死她也想不到,莫銘會突然畫風一變,變成一個柔聲哄人的暖男。
然而就在她怔神的空當,對方已然自顧自地拉起她的手腕,把她拖回了屋子裏。
祁妙這才猝然還魂。
“我我我……我衣服還沒晾完呢!”
“我來晾,你去睡覺。”
這種溫柔似水、體貼入微的口吻是怎麽回事啊喂!?
“不、不要你晾……”祁妙姑娘真心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女子,聽對方語氣緩和了,還主動提出要幫她的忙,方才的那點不愉快便開始消散了。
“就你那點身高,是想再從椅子上摔下來,再……”再壓我一次嗎?
最後幾個字,莫銘終究是咽了回去。他不由自主地擡手摸了摸嘴唇,并沒覺得自己被輕薄了。
倒是這軟乎乎的觸感,沒來由地叫他心動。
“你去把電閘拉回去,不就好了……”這時,他聽到小丫頭不樂意地嘀咕道。
“這伸手不見五指的,你是希望我觸電身亡嗎?”他收回旖旎的心思,不冷不熱地反問。
“還不是怪你自己!再說了,哪兒那麽容易觸電……”祁妙不自覺地瞪圓了眼珠子,才剛反駁了一句,聲音就小了下去。
算了算了……雖說概率很小,但萬一真要出點什麽事,她可當擔不起。
如此思量着,她只能退一步求其次,指揮莫銘晾起了衣服。
“你當我連這點自理能力都沒有嗎?”
“難說。”
莫銘冷冷地看着小丫頭模糊不清的輪廓。
算了,看在她“主動”獻上初吻的份上,他就不跟她計較了。
這一刻,國民影帝已經自以為是地認定了,方才機緣巧合下所得到的,就是小丫頭的初吻。
畢竟,她絕對不會是一個情史豐富的女孩——長得像個高中生不說,從小到大還一直都只挂念着她的林……
一念尚未完全成型,莫銘的臉色已然倏地沉了下來。
那個林胥?哼……已經把自己給作死了,根本不對他構成任何威脅。
說起來,他還真要感謝那個不作不死的林家小子,否則的話……
莫銘勾唇一笑。
否則又怎麽樣?就算那個男人不曾暴露本性,他也有辦法讓這丫頭看清其真面目,然後把她給搶過來。
并不知曉某人已經在暗黑中進入了霸道總裁的模式,祁妙兀自站在一邊,揉了揉自個兒的右膝。
之前不當心撞到了茶幾,剛才好像又在地上磕了一下,好疼呢……
兩分鐘後,晾完衣服的莫銘陪着她往客房去,卻發現她走起路來似乎有些一瘸一拐的。
“你怎麽了?剛剛撞疼了?”
“不是,是路過客廳的時候,膝蓋撞了茶幾的角……”
祁妙據實以告,卻叫莫銘随即沒了聲響。
他忘記了,這個小丫頭對于他家的布局還不熟悉——他可以摸着黑,毫無壓力得在家裏自由走動,可她卻還不行。
思及此,一種近乎愧疚的情愫生根發芽。
他動了動唇,最終并未道出只言片語,只伸手摸到了她的背,在她“幹什麽?”的問話中,猝不及防地将她橫抱過腰。
“你幹嗎呀?!我能走的!”被吓了一跳的小姑娘忍不住驚呼出聲,卻半點不見對方有停下來的意思。
“不是每次都能這麽幸運,只撞到腿的。”
“那還不是怪你!”
“……嗯。”
莫銘沉默了片刻,忽然輕聲應了下來。
祁妙怔住,失語半晌。
說實話,許是見慣了毒舌模式的莫銘,一旦他服了軟、認了錯,她反倒不曉得該如何應對了。
便是趁着她發愣的空當,對自家別墅熟門熟路的男人将她直接抱進了房間裏——當然,是她的房間。
“晚安。”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莫銘轉身邁向房門,“明天記得擦藥。”
他的态度轉變太過突然,以至于祁妙仍舊有些回不過神來,甚至都忘了回他一句“晚安”。直到他輕輕帶上了房門,“啪嗒”一聲響才叫她猝然還魂。
她發現,自個兒的整張臉還有整雙耳朵都已經燙得不像話。
來回摸着熱乎乎的雙頰,她忽然開始慶幸,別墅裏是漆黑的一片。
要是被他看到她眼下這副模樣……她真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這一夜,早早上床的兩個小家夥始終睡得香甜,可兩個大人卻是整晚淺眠,以至于第二天見到莫銘的時候,祁妙整個人都是尴尬的。
她避開了他的視線,抽了張紙巾,“一門心思”地給坐在她左手邊的莫然擦嘴。
“姐姐,已經擦幹淨了。”直到被反複“蹂|躏”小嘴的莫然委屈地“抗議”,她才警醒過來,窘着臉放下了紙巾。
将這一幕盡收眼底,莫銘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唇角。
“走吧,送你們去坐校車。”然後,他忽然靈光一閃,拿了紙巾抹了嘴,悠悠地開啓雙唇。
兩個小家夥樂壞了,祁妙卻禁不住心下一沉。
等她驟然反應過來,才意識到,既然他主動提出送兩個孩子去上幼兒園,那不就代表沒她的事——代表他們兩個不用共處一室了嗎?
三秒鐘後,小姑娘發現,她還是太甜了。
“你不是要去買菜嗎?走,順路一道送你。”
祁妙頓時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過去也一樣的!”
将小丫頭連連擺手又搖頭的樣子看在眼裏,莫銘不知是該高興還是不爽。
“你放心,今天我可沒空陪你去逛菜市場。”
泰然自若的口吻,令祁妙當場一窘。
他是誤以為,她在擔心昨天的情景重演啊……
小姑娘心想,他這樣誤會也好,至少……
她冷不丁晃了晃腦袋。
不許再想了,不許再胡思亂想!
她趕忙作了個深呼吸,擺出一如往常的笑臉,拿上錢包,跟着出門了。
莫銘先把車開到了校車的候車點,送走了兩個興高采烈的小家夥,車廂裏便只剩他跟祁妙兩個人了。
他開始詢問祁妙膝蓋上的傷勢。
本來只是“随口一問”,到了祁妙耳朵裏之後,卻叫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
小姑娘的臉頰頓時就有點發燙,但她還是故作鎮定地回答說:“沒什麽,出來一塊淤青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莫銘發現,她回話的時候,臉是朝着另一側的車窗的。
他收回目光,沒說什麽,只把昨天她還給他的那張卡給了她。
“你、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以前你們住在公寓那會兒,我不是也讓戚闵皓給了你一張卡嗎?”
“可是、可是那裏面也就幾千塊啊?就是平時水電煤、吃穿用的花銷,你幹嗎一下子給我這麽多?”
“給了就給了,哪兒來那麽多為什麽。”
莫銘面不改色地打了反向盤,在一個路口處拐了彎。
“但是,裏面的數目太大了啊!萬一我弄掉了怎麽辦?”
“你是這種粗心大意的人?”
“不是……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沒有萬一。”莫銘面無漣漪地說,冷不防停了車,“到了。”
祁妙尴尬地伸着手,企圖把那張燙手的金卡還給他。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還要趕去公司。”
祁妙皺巴着小臉,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了車。
眼瞅着一輛铮亮的高級轎車絕塵而去,她蔫巴巴地站在路邊,無法瞧見車內人此刻略得意的神情。
所以說,她是要帶着幾萬塊的存款去菜市場買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