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豪門
果然不出所料,聽完了莫銘簡潔明了的說明,祁妙看他的眼神都生出了細微的變化。
“算是。但是我成年之後,就沒用過他們的錢。因此,我不希望你在這件事情上存在太多的顧慮。”
她怎麽能不顧慮啊?!
小丫頭斜着眼不吱聲。
“當然,今天我把莫家的背景告知與你,不是為了讓你動搖,更不是為了向你炫耀,是希望你能記住,接下來不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要被吓到,也不要受影響。”
此言一出,祁妙這才收起了吐槽的表情,轉而憂心忡忡地對上他的目光。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不是你爺爺……你爺爺他……”
她一時間不曉得該如何訴說心中的疑慮,所幸莫銘已經決定了要把一切都告訴她,是以,這便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原來,莫家的老爺子這六年來一直都沒接受莫悠和莫然這兩個重孫。他甚至都不怎麽喜歡他們的親生父親,也就是莫銘那位已故的堂兄。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這位堂兄乃是一個私生子。
“當年,我大伯不願聽從爺爺的安排,堅決拒絕了同一位富家千金的婚事,瞞着我爺爺,在外面和堂兄的媽媽生下了堂兄。我爺爺非常生氣,死活不肯認這個長孫,連帶着後來他的雙胞胎兒子,也拒不相認。
“這些年來,他從未看過兩個孩子一眼,并且還将大伯軟禁在本家,不允許他出門探望孫子。這也是為什麽我作為堂叔,卻将兩個孩子認作養子、負責撫養的原因。
“為了兩個孩子和堂兄的事,我跟爺爺的關系一直很僵,自從我出道之後,就和本家幾乎斷了聯系,井水不犯河水。可是這一次,他卻突然打電話來,恐怕是忍無可忍了,要做個了斷。”
聽男人說到這裏,祁妙的眉梢早已爬滿了愁色。
一個頑固又獨裁的老人形象躍然于腦海,她不禁覺着,大家族什麽的,真的是水太深了。
“那你明天會去嗎?”她輕聲問道。
“去,為什麽不去。”像是作了一個重大的決斷,莫銘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與他的小丫頭四目相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情終歸是要解決的,不管是以什麽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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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老爺子此番特地把她也一并叫去,想來是已然察覺到什麽苗頭了。
莫銘幾乎可以預見,在今後的一段時日裏,将會有一場怎樣的狂風暴雨在等待着他。
然而,他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是将會為心愛的姑娘撐起一片天空的男人,不論未來如何風雨飄搖,他都會以一己之力替他們三個遮風擋雨。
“別又杞人憂天了。”将小丫頭愁眉苦臉的模樣盡收眼底,莫銘舒展笑顏,擡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我講這些給你聽,是想叫你有個心理準備,不是為了讓你胡思亂想的。”
“我這不是擔心嘛!”小丫頭皺巴着臉揉揉鼻子,好像生怕筆挺的鼻梁被他給刮塌了似的。
“沒什麽好擔心的,老爺子終歸是個人,又不是洪水猛獸,不會把你給吃了的。再說了,他這人霸權歸霸權,那也是對莫家的人,”他頓了頓,好整以暇地端量着小姑娘漂亮的臉蛋兒,“你現在還不是我們家的人,盡管放寬心吧。”
祁妙一聽這話,耳根一下子就紅了。
“去你的……”不正經,“我擔心的是你,又不是我自己。”
莫銘好心情地笑着,伸手将小丫頭擁入懷中。
他不會有事,更不會讓她有事。
不管前路有多險阻,他們都會好好地走下去。?
就這樣,次日早上九點,兩大兩小整裝待發。
祁妙一大早就把兩個小家夥叫到跟前,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們,今天,他們要跟爸爸去見一位十分嚴肅的老爺爺。那位老爺爺是爸爸的爺爺,他們可以稱呼他一聲“太爺爺”,不過,最好是不要随便叫他。
兩個小家夥雖然聰明,但仍是被祁妙姐姐這一席似乎前後矛盾的話給搞糊塗了。
莫銘路過客廳,聽小丫頭緊張兮兮地關照着“注意事項”,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她到底還是把老爺子當成了洪水猛獸。
一個多小時後,莫銘驅車橫穿了幾近半座城,領着他們仨來到了他多年未歸的那棟別墅。祁妙眼瞅着居然還有傭人模樣的婦女喊着“孫少爺”給莫銘開門,又見大門裏簡直是一望望不到頭,本就突突直跳的心蹦跶得愈發歡脫了。直到先行舉步的莫銘駐足看她,繼而給了她一個安撫似的微笑,她才稍稍平複了心情,跟他一塊兒帶着兩個小家夥往裏走。
短短兩百米的路程,就有五六個管家、保姆樣子的人低眉順目地跟莫銘打招呼,這讓祁妙不禁覺着,自己好像穿越回到了民國年代。
不多久,領路的傭人将四人帶到別墅的客廳裏,請他們在此稍候,由她去通知老爺。
老爺,孫少爺……
祁妙早已無力吐槽——也不敢在明面上吐槽。她連話都不敢說了,只繃着臉,時不時地瞅瞅身邊人的表情。她發現,莫銘很淡定,連兩個小家夥都不似她這般不安。
真是沒出息。
她暗罵自己一句,不動聲色地作了幾個深呼吸,勉強驅散了些許緊張感。
就在這時,前去通報的傭人回來了,卻只請莫銘一人到樓上見他的爺爺。
爺爺大人是準備逐個擊破嗎?!
祁妙一不留神就想多了。她眼睜睜地看着男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摸了摸兩個孩子的小腦袋,便跟着來人往樓梯那兒去了。
“祁小姐,”莫銘前腳剛走,一個看起來五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後腳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老爺吩咐我帶您和兩個孩子四處轉轉,請您随我來。”
祁妙也不好随便拒絕,只能幹笑着點點頭,心道爺爺大人應該不至于會對她和倆孩子怎麽樣吧?
跟着來人繞着偌大的別墅轉悠了一圈,祁妙瞧着那些個造型精致的噴泉、修葺整齊的草坪、平整潔淨的小路,恍惚有種誤入豪門的錯覺。
要是從今往後讓她住在這個地方,她是消受不起的。
好吧,人家老爺子還未必肯給她這個資格“消受”。
被冬日的寒風足足吹了十五分鐘,祁妙客客氣氣地表示有些冷了,問中年婦女,能不能讓他們先回屋裏待着。帶路的人面無表情地打量她兩眼,說那就帶他們去別墅內部走走吧。祁妙不明白她為什麽非得到處走動,可又沒敢提出抗議,只好繼續跟着她四處轉悠。
結果這一轉悠,就轉悠到了莫老爺子的書房門口。
她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呵斥從房裏傳出來,把她跟兩個小家夥都吓了一跳。
顯然,能在這莫家別墅裏大吼大叫的,也只有莫家的當家人了。
祁妙由此推斷,此刻,莫銘和他的爺爺就在這間房間裏,而且,他們似乎是發生了争執。她很擔心,可是,她又不好貿貿然地闖進去。
許是瞧出了她的焦急之色,随之停住腳步的中年婦女冷不丁開了口:“祁小姐可以就在老爺的書房外候着,老爺過會兒會請您進去談話的。”
聽罷此言,祁妙也顧不得腹诽了,趕忙朝着對方連連點頭,表示有勞。
中年婦女走了,留下一大兩小在房門口杵着。祁妙悄悄地把耳朵貼到房門上,偷聽了将近一分鐘,沒再聽見裏頭傳出責罵聲,她心裏才稍微安生了些許。
是的,她擔心莫銘,卻也不想讓莫悠和莫然親耳聽見父親被曾祖父斥責的話語。可惜,莫銘在跟他的爺爺對峙,這整棟別墅裏沒有其他可信的人,她必須得親自看着孩子,如此一來,也只好冒險讓兩個小家夥陪着她一塊兒等在這裏了。
注意到兩個小家夥忐忑不安地仰視着她,她抿唇沖他們笑了笑,擡手揉了揉他們的腦袋。
沒事的。
她剛在心裏這樣默念着,屋子裏就驟然爆出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響。
兩個孩子雙雙吓得猛打了個激靈,祁妙也是心驚肉跳地看向房門。
就在此時,并未關緊的房門好巧不巧地被一陣大風吹開了。祁妙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然後就目睹了叫她花容失色的一幕。
視野中,她心系的戀人正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而他身前那個怒不可遏的老人,竟然不知打哪兒抄起了一條粗長的鞭子!
祁妙簡直吓傻了。眼看着那突然高舉的皮鞭就要狠狠落下,她聽到異口同聲的一句“爸爸!”,緊接着就見兩個小家夥一溜煙蹿了進去。
小姑娘猝然還魂——她當然不能讓莫悠以及莫然遭遇危險!
說時遲那時快,她來不及多作思量,拔腿就跟着沖了進去。
兩個小家夥不懂得大人之間的矛盾糾葛,只曉得,他們不願意看到爸爸挨打,所以,他們自是不假思索地撲到了莫銘的身上。本來已經閉上眼睛準備挨抽的男人根本來不及回神,就看見兩小一大三個人影相繼朝他撲了過來。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伴随着皮鞭抽打在人身上的悶響,令鞭撻者和原本将要挨這一下的男人俱是目瞪口呆。
“祁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