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羞窘
莫銘頭一個看清了趴在他胸前、死死護着兩個孩子的姑娘，頃刻間大驚失色。
剛猛抽了一鞭子的老頭子也怔住了。
這是……這是哪兒冒出來的丫頭！？
做夢也沒料到自個兒居然鞭打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姑娘，莫家老爺子的臉上有些挂不住。
這時，想幫爸爸擋鞭子的兩個孩子也相繼緩過勁兒來。感覺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落到背上，小鼻子反而還嗅到一股熟悉的淡香，他們齊齊睜開眼睛，竟發現他們親愛的姐姐就在他們的身旁。
“姐姐！？姐姐！”兄弟倆是聰明的孩子，這就頓悟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是姐姐幫他們還有爸爸擋住了老爺爺的鞭子！姐姐挨打了！姐姐受傷了！
“祁妙！祁妙！”與此同時，莫銘已經快急瘋了，“來人！快叫醫生！”
事後慢慢冷靜下來，再回想起這一幕，莫銘覺着自己也是急昏了頭——還被曾經飾演過的角色上身了。
莫家別墅裏哪兒來什麽醫生？就是有，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随叫随到的。
好在小丫頭很快就幹笑着仰起臉來，有氣無力地表示她沒事。稍稍緩過勁兒來的男人二話不說，趕忙就一把将她抱了起來，不等身後的老爺子反應過來，他便直接抱着她跑出了房間。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呀？”
“閉嘴！”
被莫名其妙低吼了一句，祁妙非但沒有責怪，反而還不敢再吭聲了。
是了，他生氣了，一定是在氣她一個姑娘家怎麽這麽不懂得愛惜自己，居然幫他擋了那一鞭子。可是……
心猿意馬之際，後背疼到發麻的女孩已被男人徑直抱進了一間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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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媽！徐媽！”将祁妙以俯卧的姿勢放在床上，莫銘又折回屋外喊起了什麽人。
“去拿急救箱來，再幫我找瓶藥酒來！”
“孫少爺，你……”
“不是我被打了，是我女朋友被打了，你快去！”
祁妙依稀聽到門外傳來這樣的對話，不知何故，心裏忽然甜滋滋的。
可惜，這甜蜜的感覺并沒有持續多久——兩個小家夥抽抽噎噎的呼喚，很快就叫她心疼起來。
“姐姐，姐姐，你疼不疼啊？嗚……”
“沒事沒事！別哭別哭！姐姐不疼，啊？”
話剛說完，本欲伸手去替兩個孩子抹眼淚的她就疼得龇牙咧嘴。
啊喲我的媽……這莫老爺子下手怎麽這麽重？絕對寶刀未老啊！
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液體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祁妙略猙獰地朝兩個小家夥笑了笑，随後就瞧見莫銘從屋外走了進來。
“莫悠、莫然，到房間外面去等着，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嗎？”他對兄弟倆這樣關照着，卻不料兩個小家夥會不約而同地提出異議。
“為什麽呀？！我們不要走，我們要陪着姐姐！”兩個孩子一面抹着眼角，一面仰着小臉回道。
“聽話！爸爸要給姐姐上藥！”莫銘也是急了，罕見地對着兩個孩子板了臉。
奈何兄弟倆只不自覺地縮了縮腦袋，就又馬上伸直了脖子，表示他們就要留下來陪着祁妙。
莫銘差點就要動怒了。
幸虧千鈞一發之際，祁妙及時介入，好聲好氣地哄着兩個孩子說：“爸爸要給姐姐抹藥，姐姐這麽大的人了，被你們兩個小天使看着，會害羞的。乖，聽爸爸的話，先到外面等一會兒，等姐姐擦完了藥，你們再進來陪姐姐，好嗎？”
兩個小家夥眼淚汪汪地瞅着她，抿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他們倆一走，祁妙就忍不住數落起莫銘來：“你沖兩個孩子發火做什麽？”
男人繃着臉，沒理她，只徑自行至床邊坐下，伸手就要去解她的衣裳。
“诶诶诶——你幹什麽？”
“讓我看看傷口。”
“有、有什麽好看的……”
“不看怎麽上藥？”
祁妙無言以對。
是啊，她剛才還在跟兩個小家夥說，爸爸要給姐姐上藥呢。不過……真的要由他來上嗎？
祁妙怪不好意思的。
雖說這傷口在背上吧……但它橫跨了整個後背啊，那她豈不是要被他看光了……
“那什麽……要不你找個阿姨來替我塗藥吧？”
“身子稍微擡起來點，讓我幫你把外套脫了。”
“……”
被直接無視請求的姑娘默默無語。
“呃……我覺得還是讓阿姨……”
“閉嘴。”
“來比較好”四個字還沒說出口，祁妙就聽到了第二句語氣不善的“閉嘴”。
她心知自己拗不過他，只好蔫蔫地撐起了上身。
誠然，她當然無法體會到，當發現那一鞭子是抽到了她身上的時候，莫銘是有多痛恨自己——他不怪兩個孩子冷不丁沖了過來，不怪她為了保護孩子挺身而出，甚至不怪狠心用皮鞭抽他的老爺子，只怪自己沒能保護好他心愛的人。
這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滋味，相當糟糕，以至于他都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少見地遷怒了兩個無辜的孩子。
莫銘的心情有些動蕩。然不論如何，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認真查看小丫頭的傷勢。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替她一件一件地脫着衣服。等脫到貼身的那一件時，祁妙終究是按捺不住了，結結巴巴地重複了方才的請求。
她的話自然是被莫銘又一次地無視了。
男人沉着臉，親手替小丫頭将最後的上衣脫去。一長條刺目的紅痕赫然入眼，饒是自诩淡定的莫銘也一瞬心驚肉跳。
疼不疼——這種話，他根本不需要開口詢問，因為這觸目驚心傷痕已然說明了一切。
以前，他不是沒有挨過老爺子的鞭子，那種劇痛的感覺是有多難熬，他比誰都清楚。
他再一次痛恨起自己的無能來。
“呃……你……你能不能吱一聲？你這樣不說話，我很尴尬啊……”也不知是真尴尬還是不忍他心裏難受，趴在床上的小丫頭側過腦袋，打破了房間裏的沉默。
無奈好半天過去了，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卻仍是一語不發。
她只感覺到，他用手解了她的內｜衣，叫她登時花容失色。
“诶诶诶！別、別……別啊！”他不會是連內｜衣都不打算放過吧！？
“不脫幹淨，抹藥的時候會有遺漏。”她只磕磕巴巴地說了幾個字，莫銘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卻半點沒有停手的傾向。
片刻，小丫頭光潔白嫩的後背就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中。
好在她是趴着的，所以，胸啊什麽的，還不至于被看光——如是想法，并沒能安慰到幾近上身赤｜裸的姑娘，她紅着耳根、哭喪着臉，嘀咕着“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沒一會兒，房門被人敲響了。莫銘從情緒中稍稍抽身，起身去接了藥箱來。門外給他送藥的徐媽匆匆往裏瞥了一眼，發現姑娘正半｜裸着俯卧在榻，一時間也是心頭一跳。
“孫少爺，要不要我來……”
“徐媽，麻煩你替我照看一下兩個孩子。”
一句話才起了個頭，中年婦女就被莫銘不假思索地打斷，然後和兩個探頭探腦的小家夥一道被關在了門外。
徐媽：“……”
算了，年輕人的事，她管不了。何況，她也相信……孫少爺的人品。
門的另一側，被信任的男人快步走回床邊，先替他心愛的姑娘清理了傷口，接着就開始為她上藥。
房間裏這就遽然爆出了一聲驚呼。
徐媽在門外聽得心肝一顫一顫的。
孫少爺……你……你下手輕點啊！
然不論如何，藥，總算是上完了。
莫銘問祁妙是不是需要去趟醫院，被小丫頭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沒那麽嚴重啦，你不是已經幫我抹了藥了嗎？”她可不想再在陌生人的面前折騰一回，哪怕對方是個女醫生。
莫銘沒接話。雖說以前挨了打的時候，他都是用的這種藥酒并且親測了藥效的，但他還是放心不下。
“真的不用了。你……你與其糾結這個事，還不如快點讓我把衣服穿上，這裏有點兒冷呢。”祁妙見他沉默不語，趕緊說了這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就是，這大冬天的，盡管別墅裏開了暖氣，但光着身子還是有些冷的好嗎？
如此思忖着，她感覺到男人的大手開始在她的背上摸索——替她扣起了內｜衣的鈎子。
祁妙窘。
好吧，今兒個這“便宜”總歸是被他占了的。不過……
“你出去一下，衣服我自己穿。”
男人本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你自己穿？你确定你的手能舉得起來？”
“我傷的是背，又不是手。”
語畢，像是為了證明自己可以，小丫頭不假思索地擡了擡胳膊，卻不由得面色一凝。
什麽叫做“牽一發而動全身”，她算是領教了。
真是……好疼。
眼瞅着小丫頭臉都僵住了，莫銘又好氣又心疼。
“別鬧了，我來幫你。”說着，他伸手握住她一雙纖細的胳臂，“先坐起來。”
坐起來，不就被你看到前面了嗎！？
雖然已經穿好了內｜衣，小丫頭還是有些接受不能。
“幹什麽？又不是光的。”莫銘當場看出了她的遲疑，冷着臉揭穿了她的心思。
祁妙羞憤欲死。
“不是光的也不讓你看！”
話音落下，莫銘禁不住微微一愣，接着，他就勾起唇角，莞爾一笑。
“剛才背面都已經看光了，你還在乎正面那些不關鍵的部分？”
祁妙氣得簡直想揍他一拳。
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身邊的男人還煞有其事地說出了一句話。
“你要是覺得不公平，大不了我回家脫｜光了給你看？”
